洛轻渺躲避不及,一股力道把他往旁边拉去,定睛一看竟是大皇子拉的他,秦恒之的手还拽着他的衣袖,利箭擦着他的脖颈边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而射箭之人竟是一位舞女,身着桃红色的纱衣,妖娆婀娜的身姿,薄纱挡住了她的面容,刚才的箭就是从此女子袖中射出。
与此同时,随侍太监大喊着:
“来人,护驾——”
宴席中的目光都集中在洛轻渺和这名女刺客身上,这时,第二道利箭破空而出,箭矢所指的方向竟是皇帝。
众人来不及反应,眼瞧着就要射中老皇帝,忽而旁边窜出一道人影,将皇帝扑倒在地。
“父皇,小心。”
是小崽子的声音,那道身影竟是秦熠之。
女刺客被赶过来的侍卫们控制住,太医们姗姗来迟,现场一片狼藉。
经过太医诊断,皇帝没有什么事,就是扑救皇帝的三殿下被利箭划伤脖颈,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衣衫,看起来伤得挺严重。
老皇帝看着秦熠之的血,似乎联想到这伤要是伤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疼,越想越后怕,于是厉声道:
“查,给朕查,用遍狱法司的所有刑法,务必给朕问清幕后主使。”
侍卫将在场的所有舞女带有,只剩下越州知府吴清跪在中央,他手脚有些抖,脑门上的冷汗似是要把帽子沁湿。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一时疏漏竟让贼人混了进来,还伤及了陛下的龙体,还请陛下宽恕臣下。”
老皇帝一向惜命,何况今天还见了血,心中更又气又怕,即使吴清先前把他哄得很开心:
“来人,将他一同拖入狱法司审问,朕倒要看一看吴卿你是否无辜。”
吴清一听,脸色骤白,进了狱法司的人,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他连忙跪爬到皇帝旁边:“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呐——”
老皇帝不为所动,吴清接着爬皇后身边:“皇后娘娘,你救救我,吴家是效忠天家的呀,那些舞娘乐姬与臣没有关系,都是……”
“住口,吴家如何,天下都是效忠于陛下的,你是否无辜,一审问便知,你吴家上下是否无辜全在于你是否无辜,吴大人可要认真思索之后再开口。”皇后出声打断。
闻言,吴清面如死灰,直至被侍卫拖起,才挣扎着爬起来:“陛下,陛下,臣是清白的,那些舞娘是皇后让臣安排的,臣不知情的。”
“什么,竟有此事?”皇帝摆了摆手让侍卫停下:“皇后,竟也参与其中,好啊,好啊,朕今日倒要听听你们怎么说。”
百官早被遣散离开,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不好,宴会上余下的官员都是与此事有关,还有一些受宠的妃嫔皇子。
“臣是受皇后娘娘的吩咐,臣知每年仲夏时节,陛下都会来避暑山庄处理公务,臣新任越州知府,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妥帖地迎接圣驾,于是使了些门路,识得了内务府中采买绸缎的小厦公公,小厦公公又与皇后娘娘宫中的百香姑姑交好,臣下将自己的困扰告知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才给我想了一个法子,说陛下读阅书籍时曾对诗句“万国笙歌醉太平,倚天楼殿月分明”所描述的场景是否真的存在产生疑惑,若臣能为陛下解惑,定能使得龙颜大悦,臣实在是敬佩陛下求知若渴,钻研诗书的气魄,这才同意皇后娘娘的法子,遍寻舞女,举办宴会,为陛下再现笙歌醉太平,楼殿月分明的景象,是皇后娘娘这样说,臣才这样做的,臣冤枉啊——”
吴清一顿昂扬顿挫的说辞,洛轻渺虽然嗤之以鼻,半个字都不信,但老皇帝的脸色却好了许多。
秦熠之的伤口被包扎好了,血迹也消失不见,没有鲜艳的红色刺激着老皇帝的神经,反倒吴清的一顿说辞,让皇帝想起女人们的曼妙舞姿,想起吴清的好了。
“那照你这样说,你没有过失,反倒有一片赤胆忠心了。”
“微臣不敢,臣失察当罚,但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皇后见皇帝态度缓和,适时开口:“是臣妾的错,臣妾自小陪伴陛下,陛下登基以后,便没有出过皇城,竟不知外面的人竟如此骇人,忘了提醒吴大人要提防贼人混淆视听,险些误伤了陛下,臣妾有罪。”
皇后岁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脂粉钗环装饰着,哭得梨花带雨,谁见都会怜惜一二。
洛轻渺见形式不对,利箭不是伤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疼。
遂掐了自己两下,疼得硬挤下两滴眼泪,作出一副想站起来但体力不支又倒下去的虚弱模样,嘴唇因失血而显得更加憔悴,虚弱开口:
“陛下,臣想先行离开,臣挨了贼人一箭,虽没有伤到根本,但现下疼得说不出来话,臣不敢想象,若是——若是这一箭射到陛下身上,啊,臣失言,臣糊涂,望陛下恕罪。”
眼中含泪,将下不下。
适时,太监惊呼:“陛下,三殿下晕过去,晕过去了,定是失血过多了。”
皇帝一瞧,心中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三殿下还晕着,洛王爷伤着,朕差点受伤,贼人尚未落网,吴卿虽为好意,但实在失察,暂时关押起来吧。”
说完吴清便被压走了。
老皇帝转而对皇后说:“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可知?!但朕念你是初犯,禁足三个月。”
皇帝又安抚了洛轻渺几句,赏赐了一番,让他好好照顾三殿下。
这场宴会可算是一波三折,平日里极不受宠的三殿下救了皇帝,皇帝甚至还处罚皇后,皇帝对三皇子态度的改变,意味着可能有能力挣储位的人又多了一位,毕竟三皇子的母妃是俪贵妃,虽然早逝,但当年的恩宠现今的哪个嫔妃也比肩不了。
*
洛轻渺在避暑山庄外的这座私宅还有一个极雅致的名字,叫寸玉阁。
下人抱着三皇子,放在床上。
“你们都出去吧,本王亲自照顾。”
听了吩咐的下人相继离开,等人全部走完,果然,床上的小崽子睁开了眼睛,神色无常,摸了摸脖子上缠绕的纱布,枕头往上垫了一下,起身靠在床头。
洛轻渺还没有问什么,就听到小崽子发问。
“王叔,你刚刚真的哭鼻子了吗?”小崽子嘴边噙着淡淡的笑。
“笑什么,装得罢了,那你刚刚真的晕了吗?”洛轻渺回答。
“装得罢了,王叔脖颈偏左一点受伤了,我脖颈偏右受伤了。”
“嗯,有点对称——所以呢?”小崽子似乎不太会聊天
秦熠之继续说:“伤口都那么对称,可见有缘,王叔,你我合作如何?”
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的秦熠之要跟他谈合作?他很愿意听听。
“王叔,经此一事,明日应该就会有许多朝中官员来以探望我的借口接近我,他们或是好意或是中立观望,都对我对洛王府没有坏处,这些人所带来的明面上的或者是潜在的好处,我都交给王叔,我希望王叔留我在王府,我不想回皇宫。”
听完,洛轻渺感慨,小崽子还是挺聪明的,秦熠之虽说救了皇帝,但皇帝对他的态度不算明朗,若是肆意妄为地结交百官,难免会让皇帝厌恶,那受的伤算白受了。
官员的示好自己本不能接受,自己不去拒绝,反而推到他头上,还美其名曰送给他好处。
洛轻渺无奈:“小算盘打得挺好的,我答应了,我们合作。”
没办法,拯救反派的任务悬在他头上,他们待在一处才利于形式,秦熠之提的要求也合他的意。
“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洛轻渺问。
“哦,对了,还有一事,王叔府中是否养过一只白猫。”
洛轻渺一愣,这——该怎么回答?白猫就是他,这必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啊。
“没有,我府中养过一只小黑猫,名唤小煤球,没有什么白猫。”
“真的吗?那王叔你的神色怎如此慌张?”
秦熠之如炬的目光盯着他,他赶紧回答:“真没有养过,就可能见过一两次小白猫,它来找我家小煤球玩。”
“哦,那你家黑猫是母猫吗?”
嗯?怎么又问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不啊,我家小煤球是一只小公猫。”听系统声音就知道是个男孩子。
秦熠之拧眉沉思:“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家阿喵总会找一个小公猫玩,明明阿喵也是一只小公猫?”
什么你家阿喵?
啊!不对,秦熠之怎么知道我是一只小公猫?
难道,难道,他看了?!
洛轻渺像瞬间从热水出来,耳尖红得滴血,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知道?!”
洛轻渺抛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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