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又换了一名帝王。
改朝换代之际,最是动荡。羌国见女帝执政,料想根基不稳,率十万大军乘机而入。
女帝利落地宰了若干“硬骨头”,大刀阔斧地整顿了朝政之后,御驾亲征,将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两年时间,羌国被灭。
彼时呈观望状态的小国们也歇了心思——大国还是大国,即使换了个掌权人,这块肥肉,也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越流殷执政之初,任意妄为,朝堂上时常有流血之事发生,朝臣们战战兢兢,深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就被她拖下去斩了。
有人说她这是把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带到了朝堂上。
有人暗暗称她为暴君。
有人恨当初没和越大将军套近乎。
不知不觉,曾经的刺头子们都被磨平了锋芒,只剩下几位清正的肱股之臣与陛下分庭抗礼。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陛下的心腹。
在暴君的统治下,老臣们水深火热,百姓们如登春台,新朝的国力愈发强盛。
女帝芳华正茂,后宫恰好无人,周边小国便动了歪心思,纷纷献上自家最好看的皇子,前去东洲做质,以示臣服。
但真正的目的——诸位都心照不宣。
云国勉强算是一个大国,与羌国毗邻,羌国被灭,云国国君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立马滑跪,送上了自家的花瓶儿子。
云国被誉为天外之国,国民个个白衣素服,飘然若仙,与世无争。
说来可笑,云国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灭,靠的便是和亲。
城门口,一行白衣队伍拥着白玉轿辇浩浩荡荡,若不是那轿顶四角挂着红色流苏,还以为是谁办了丧事。
不过,过路的人并没空对他们投去异样的目光,一个个的围在城墙边上,吵吵嚷嚷。
一只修长的手拨开了帘子,白如寒玉,秀如竹骨。
“何事,如此吵嚷。”
闻声不见脸,声音的优势便被无限放大,清泠入耳,宛若听泉。
小侍挤进人群后,又很快出来了,凑在轿边道:“有个犯了欺君之罪的逃犯,被全国通缉,赏金已经涨到一百万两黄金了。”
这么贵?
“是何摸样?”
小侍犹疑了一下,道:“是一位美鬤公——而且这名字竟与殿下一模一样。”
那双俊秀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又端庄地缩回去了。
小侍一边跟着马车前进,一边思忖着,他家殿下两年前被抓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那样一副胡子邋遢的样子呢。
皇宫某处
“陛下,云国使公子秀为质,如今已到皇城。”
“知道了。”越流殷忙着批折子,眼睛抬都没抬。
曹公公见陛下不为所动,又试探道:“那位殿下携重礼而来,欲与陛下一会。”
“呵,一会?”越流殷烦躁地甩开了手中的笔,道:“那就让他现在来会吧。”
这段时间来了不少质子争奇斗艳,她刚开始还有些兴趣,到后面连理都不想理了。
这次看在云国的面子上勉强见他一面,反正她也不想批了。
曹公公捉摸不透皇上的心绪,看不清她是怒是喜,只得怪自己多嘴。
云国好歹也是个大国,若是陛下不见,恐有损大国礼数,曹公公本想着待明日空闲时设宴招待,不曾想,自家陛下竟直接让那人当晚就来。
恐怕——更不合礼数。
越流殷喝了口碧螺春醒神,听闻云国盛产美人,她早就见惯了质子们的搔首弄姿,希望这位别让她失望。
一只绣金白履踏过了养心殿的门槛。
来人着一身白色锦衣,神清骨秀,貌若好女。
他缓步走进,袖摆随着身姿晃动,面容更是明晰。
如庭间清风,拂然心爽,如松间明月,皎皎不可直视。
白衣飘然,恍若谪仙。
唯独那稍显凌乱的发丝和倦怠的眉眼,添了些烟火气。
越流殷关注的,正是他那双涔涔如清溪般的眸子,似曾相识。
她看入了神,看到直至他行了跪礼,那双眸子被掩了去,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
她屏退了一干婢女,踱步靠近他身边,这云国质子没她的允许,也不敢起身。
“公、子、秀。”她若有所思地咀嚼了这三个字。
身下的人不敢动,不敢动。
她慢慢俯下身,对他道:“我记得,云国的国姓是林吧。”
这不是废话吗!
林秀现在特别想骂人,这小白眼狼不知抽了什么疯,全国通缉他,要不是自己被抓回去了,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
“抬头。”
要端住!林秀警告自己,只要不露馅,经过这一遭就可以顺利混吃等死!
于是他抬头,刚好撞进了她的眼。
她笑了:“怎么不说话?”
林秀轻轻地答道:“是。”
这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若非越流殷凑得近,都要听不清了。
林秀只希望自己的声音不会露出来。
她的手慢慢拂上他的眼角,指腹缓缓擦拭着,因为多年习武的缘故,磨上了些茧子,把他的皮肤擦出了红痕。
清冽,勾人。
她突然道:“朕有一故人,和你很相似。”
“那……倒是有缘。”林秀干笑着。
她话锋一转:“不过,他长得奇丑无比,脸上的络腮胡看着让人生厌。”
小白眼狼,亏他还废心劳力地去救她,竟然这么污蔑他!那胡子可是他的骄傲!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
“那可真是不幸呢,竟让陛下如此嫌弃。”
“倒也不嫌弃,毕竟他生了一双和你一样的眸子。”
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嘴上说的是眸子,手却逐渐移动到下巴,她眼中,暗光浮动。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他将身子向后仰,挣扎地说出口。
“你困了?”她进一步逼近。
林秀心想:能不困吗?人都洗了澡上了床,准备睡了,结果又被拉起来说要去面圣,整理仪容什么的,他在轿子里眼皮都要打架了。
但现在,他能说困吗?
“此处恰有一榻,不如在此歇息?”
“不敢!我回去睡……”
要是睡一块还得了!
他也没管这小白眼狼有没有让他起身了,赶紧起来,要往外跑。
越流殷扯着他的袖子一拉,他就被拉了回来,抵在了门板上。
门早就被识相的婢女拉紧了。
“你父皇不就是把你送过来联姻的吗?怎么,机会来了,还不好好珍惜?”
胡说!我是来吃喝玩乐的!
然而,他只能装着娇羞说:“陛下,这里不合适。”
“朕觉得合适得很。”
她的手开始摸上他的腰,动作虽缓,意图明确。
清白不保!
“陛下!换个地方吧!”
“行啊,去栖梧殿。”
算了算了,皇后的地方他不敢住啊!
于是,他抓住她的手,视死如归道:“陛下,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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