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化都市,能够找到一位能与自己谈山说海的人,甚是少见了。
吴识铮说完川西说巴西雨林,说完雨林说贝加尔湖。有时他有些说累了,但看见那双丹凤眼反常地透着些好奇的光,他喝了口茶又继续说下去。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我们要打烊了。”一位服务生前来说。
两人愣了一下,而后相视一笑,似乎都在窘迫而窃喜地承认,他们因为聊得过于欢畅而忘记了时间。
陆程风付账后,两人一起走出餐厅。
走到门口时,吴识铮抢先一步,上前为陆程风推开玻璃门。陆程风经过他身边时,斜眼望了他一眼,然后马上垂下眼微微笑了一下。
将陆程风刚刚的神情小心地收藏好,吴识铮走上前,跟在他身后。
陆程风选的餐厅在旧租界,出了门,悬铃木的落叶铺了一街,踏上去,响得清脆。
吴识铮就是在这样的场景里抬头,看着陆程风的背影与街灯幽暗和满地落黄相融,涂抹在一片安闲的冬色里。
吴识铮本来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但手鬼使神差地又塞回裤兜里。
他叫住陆程风,问:“程风,这离濮江不远,一起去走走吗?”
陆程风闻声回头,说:“好啊。”
他站在灯下,昏黄的灯光穿过树叶洒在他身上,风吹树叶翕动,他身上的光影就这样轻柔地翩跹着,与他隐约可见的笑容相得益彰。
吴识铮愣在原地,他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所有与爱情有关的冲动。
三十岁了,吴识铮却还总会因为同一个陆程风的不同样貌,而反复心动。
十月末的申城卸了暖意,但寒凉倒还不至于彻骨。两人并肩走在濮江边,闲适自得。
他们在饭桌上聊得投机,竟没有那种独处的忸怩,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天说地。
“刚刚被服务生打断了,吴摄说想去……?”
吴识铮停住了脚步,认真地说:“金门大桥。”
陆程风顿住。
这是一个太过特殊的地点。
“我是真的一直想再去一次。”吴识铮扭头看他,“以前是想去找找那双过目不忘的漂亮眼睛,现在,是想和这双眼睛的主人一起去。”
“那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落日、跨海大桥、太平洋,程风,你留在那里的记忆,不该是那样不美好的。”
冬天自带的厚重让陆程风的思绪变得迟滞,他竟然想答“好”。
吴识铮上前一步靠近他,“我可以问问当时你为什么哭么?”
“和男友吵架。”陆程风抿了抿唇,补了句,“小事,年轻的时候矫情罢了。”
“如果是我,”吴识铮接得飞快,“我会认为与你有关的任何事都不是小事。”
吴识铮又往前走了一步,地面上,他们的影子已经重合到了一起。
太近了,陆程风都能听见吴识铮的呼吸声了。他想要后退,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
吴识铮的手搭上陆程风的下颚,轻轻抬起。
陆程风假意反抗了一下,之后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抬起头。
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北风裹挟着濮江的水汽扑来,他们接吻,在零点零零分的冬夜里。
离开陆程风的唇,吴识铮低声问:“如果在一起了,咱们一起再去一次吧?”
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可是陆程风听见自己说:“嗯。”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