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愣愣地望着她。
他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平时总爱冷脸对人,现在因过度吃惊瞪大了眼,倒像是被人拎住后颈的狗子,冒出些呆头呆脑的无辜来。
钟妙忍笑蹭了蹭他额头:“睡吧。”
他早就该睡了,不过一直强撑着,被钟妙这样柔和地安抚着,心神一松就昏了过去。
钟妙瞧着他的睡颜,拿手戳了戳他脸,又拨弄拨弄他睫毛,正当她打算捏出个鸭子嘴,一枚剔透水滴自湖中月影升起。
像是察觉到水滴的靠近,顾昭在昏迷中发出不安的颤抖。
钟妙收了玩乐心思,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枚水滴漂浮至两人上空,缓缓显现出黑白二色,在月光的笼罩下旋转起来,最后定格为一种灿金。
下一瞬,水滴直直没入顾昭眉心。
种种神情在顾昭的面上交替浮现,他的气息变得微弱,面色也渐渐苍白,就在钟妙打算强行用权柄探查情况时,忽然察觉到手掌被他用力回握。
他像是刚从可怖梦境中仓皇逃出,拽着钟妙的手臂投入她怀中,若不是钟妙已有化神修为,怕是要被这小子的热情拥抱将肋骨勒断。
顾昭紧紧抱着她,脸蹭在钟妙肩头,语气可怜极了:“师尊!师尊!方才是什么?弟子还以为要见不到您了。”
钟妙刚探查完他的神魂,那莲子果然很有效用,不仅修复了原先的裂痕还附赠了层庇佑,再加上钟妙的神明烙印,世上怕是再没什么能伤害到他。
那么回头一看顾昭现在的语气……
她也不揭破,继续哄着:“不怕啊,同为师说说你方才见到什么了?”
顾昭还赖在她肩头:“我也不知是什么,像是走过一条极狭窄的通道,挤得骨头生疼。”
钟妙内心狂笑,强忍道:“竟这样可怖?别把我们阿昭给吓坏了。”
顾昭还惦记着方才那个亲吻,师尊难得主动亲他,竟然被昏睡打断了,实在不应当!
他虽搞不清状况,但见钟妙态度这样可亲,当即顺竿爬:“是,弟子吓得心都砰砰跳,要师尊亲亲才行。”
说着说着就黏糊糊地凑过脸要亲,钟妙也不推开他,仰头碰了碰他鼻尖,笑道:“修复神魂的梦境果然很不寻常,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有哪里不适?”
顾昭呆住了。
钟妙凑上来亲了亲,又问:“重新合为一体的感觉如何?”
顾昭喃喃重复着:“合为一体?”
修复神魂的过程在外界时间过了许久,于顾昭却快得近乎一瞬,他在意识中被塞进一条越发狭窄的通道,挤着挤着终于逃了出来,脑子里还惦记着钟妙说的喜欢,哪里来得及检查自己的状况?
如今顺着钟妙的话一想,再仔细内视一查,原本撕裂的识海中竟当真只剩下一个神识。
那,那岂不是说……
顾昭惊得眉毛都要飞出去了,他嗷地一声扎回钟妙肩头不肯起来,脑子里全是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怦怦跳”,什么“亲亲才行”,啊!!!
他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端庄成熟形象,竟然就因为一时迷糊破了功,师尊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师尊方才是不是在心里笑自己?
钟妙还要逗他:“上课还是要好好听呀阿昭,你瞧瞧,这不是没消失吗?”
顾昭紧咬下唇避免自己哀嚎出声。
钟妙又说:“我只将魔君看作晚辈,有你一个就够了呀。”
顾昭在脑中砰砰撞墙。
钟妙还要讲:“我怎么不喜欢你呢?这样会撒娇,生的又可爱,修为又好……”
顾昭猛地抬头,伸手捂住钟妙的唇,脸臊得通红。
钟妙嘴上是不说了,眼睛里却明晃晃写满笑意。
她还不罢休,又在神明烙印里传音:【别捂着呀,方才还有人说要师尊亲亲才行,治病救人要紧嘛。】
顾昭这下连脖根也红了。
他向来知道师尊的坏心眼,却没想到竟然这样促狭。
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被人架住的窘况,但只要他冷下脸用眼神一杀,对方就会知情知趣地后退。
然而这招对钟妙完全不管用,她只会当作小狗龇牙,不仅毫无收敛,说不定还要夸他牙口齐整。
何况顾昭压根就没那个本事当真对钟妙冷下脸。
他又急又窘,恶狠狠地盯着钟妙盯了片刻,猛地凑上来就亲。
气势倒蛮足,可惜没什么经验,亲没亲着,鼻子撞在了一处。
钟妙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抓着他领口放声大笑。
“你这个呆瓜,”她笑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还说不傻,我瞧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么呆?”
再笑下去,这小子怕是能直接跑路把自己一头扎进极北之地的冰川冷静冷静,钟妙见好就收,捏了捏他耳垂,笑道:“好啦,不说了不说了,不许生气。”
顾昭闷声闷气,脸也撇到一边:“呆瓜没有生气。”
钟妙又笑了一声:“哪有?不呆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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