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八号九号两天考试下来,江渔自我感觉很良好。

    英语她一点都没保留,她觉着就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

    数学嘛,从拿到卷子,粗粗浏览一遍,大部分题型竟都是程堰领她做过的,她心绪就稳了。

    其它几科,她自觉最近也都更上层楼,答得也算得心应手。

    考完试,三天后到校发成绩后,就正式进入寒假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她很想睡个懒觉,可在江家,四个人里外屋的,江澜还要早起上班,又有江浩时时往她这边欲言又止的,沈淑云和江逢春也总找机会演慈父慈母的,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陆陆续续的,她已经把自己的衣物用品都搬到了惠阿婆的租房,平时衣服脏了换洗,她也都在那里,回江家真的就是睡觉的。

    就比如今天,周六的早上,她宁可顶着冷风,空着肚子,背着书包回出租屋再睡个回笼觉。

    到时才六点半,惠阿婆都还没出来,她睡眼朦胧的开门进屋,随手把棉衣脱床边,被子里的寒气激得她连打了几个寒战,她照旧秒睡。

    长长的一个回笼觉,半醒间,被子里暖暖烘烘的,江渔几疑自己回到了前世的空调大卧室,她没有高兴,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一声清润的“该起来了”让她终于回神,睁眼处,程堰正在床尾对她浅笑。

    坐起来,才发现被子里被塞了热水袋,暖热的源头就是它。

    摸起抱在怀里热度刚好,程堰看到了,怕她误会,忙解释到,“热水袋是我叫惠阿婆给你放进去的,我可不是登徒子啊!”

    眼神古怪的盯着他有三秒,江渔摇头什么也不想说了。

    “什么意思?”程堰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觉着你还挺抬举我。”江渔捧脸对着他眨眼,“美吗?”

    程堰秒懂,莞尔笑过,认真的端详了好几眼后,轻咳着,“嗯,现在可以称得上气质佳人了,江小渔你不要枉自菲薄嘛……”然后就在江渔的“呵呵”声中,闭了嘴。

    从桌上拿过一个木质点心盒,打开递给江渔,“饿了吧?先吃点垫垫。猜你没吃早饭,惠阿婆给拿过来的。”

    捻起一块儿整个塞嘴里。酥皮绿豆馅,微甜层层起酥,入口即化的,“好吃!”江渔忙着咽,嘴里含糊着还不忘夸。

    看她吃的香,程堰也跟着放嘴里一块儿。

    论做点心,惠阿婆一点不比王妈手艺差。王妈那是程家多少年的传承,这样的点心方子,一般都出自大户人家,惠阿婆应该有些来历。

    两人排排坐吃点心,换要迎接考试的程堰学习,江渔无所事事的时不时骚扰他一下,想到什么问什么。

    楼梯吱嘎的响起,接着是敲门声。

    “进来”声中,门轻轻被推开,陈建新提着一袋子甜梨来了。

    “程大哥,小姑奶奶好!”中气十足的喊着人,顺手把袋子放桌上,笑得亲热,“给小姑奶奶润润嗓子。”

    这会儿物资还是紧缺,冬日新鲜的水果很难见到。

    程堰家里倒不缺,可知道程克庸瞧不起江渔,又约定了花销数目,不想江渔被看轻,他再不肯从家里拿额外的什么。

    可他又不想亏了江渔,入冬那会儿还托那几个在他那儿补课的明大学生,总算弄回来几近苹果,可吃到十二月中,也吃完了。等再想弄,却是都没了。

    陈建新心里眼里想的都是怎么能给师父和小姑奶奶分忧,见天的找机会,这不就叫他知道了。

    开始隔三差五的,今儿一袋苹果,明儿一小框桔子的拎来。

    程堰就看着江渔馋水果的眼巴巴样,也拒绝不了。

    他也早知道陈建新在外自封程门大师兄,他手底下那帮小弟已经全改了口,喊他“大师兄!”然后皮三几个,往下就成了“二师兄”“三师兄”,他这个程门唐僧算是叫这帮坐实了。

    都这样了,精神损失费也好,弟子的孝敬也罢,反正也说不清了,程堰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回头想想上辈子他们程家,武馆遍布世界各地,学员何止完千。可真能成为入室弟子,得以拜他们程家人为师的,那真是过五关斩六将,层层考验选拔上来的,资质和悟性俱是人中佼佼。武道界,他们程家就是无人比肩的传奇。

    想想真是给祖宗抹黑呀,他这个不肖的,竟由着一帮小混混们喊了“师父”。

    因此,见到陈建新他们,想到痛处,给一脚都是家长便饭。

    陈建新他们也是脑回路清奇,被程堰随意打骂了,反而喜的眉花眼笑得,要是多条尾巴,早就摇得要飞起了。

    程堰看的牙更痒了,转头就跟江渔碎碎念,他玉树临风的程门少侠竟沦落至此如何如何的。

    叫江渔说,这徒弟不咋样,师父也没多靠谱,在一起还挺相得益彰的。

    陈建新是个极精怪的,早知道事关江小姑奶奶,他师父就绷不了多久。同样的为江小姑奶奶,他估摸着他师父油锅也能下。

    程门大师兄不是白担名头的,师父有事,弟子就要时刻为他排遣呐!

    混混们混迹市井,想打听些什么太容意了。

    程堰和江渔本没刻意瞒什么,江浩寻到吉祥巷,被皮三亮子打发后,江渔的家事他们就知道了。

    而程堰这边,陈建新就想,师父家的门朝哪边开总是要知道的。脚一跺肥了胆子,让做事口紧的亮子去探访一圈,知道他师父竟是程家的二公子,这有点吓人啊?

    就更不解,小姑奶奶和程家公子,八杆子都到不了一处的,怎么就这么好了?后来等江渔的救人说传出来,他才恍然大悟,对他师父更佩服景仰了。

    这两个月程堰忙着挣钱贴补家用的事儿,没多久他们这边就都知道了。

    他们倒是想孝敬,可他们挣钱业务也不稳定。一个月里,富裕时有,穷精时也不少,凑那点儿还不够寒碜的。

    而且程家公子真要想,从家里亲戚或是朋友那里,哪周转不来钱花呀?这会儿一心自己挣,还不是想跟家里挣口气。他们就是有钱孝敬,估计程堰也会给他们痛揍一顿给踢出来。

    最好是,找个好的挣钱营生,能带着师父一起发家,这个他信程堰准能接受。

    为此,他招集了程门师兄弟们几番大小会,集思广益的出去寻门路,总算叫他们遇到个绝好的营生来。

    这不,打听周全后,兄弟们也凑出来本钱了,他就忙忙的跑来请师父了,因为这事儿没师父出马还真不成。

    三天两头登门,他早都熟门熟路,家里什么物事放哪里门清着呢。

    找出个干净饭盒,从抽屉里摸出个水果刀,三两下给个梨子打好皮,切块,放上两付叉子,双手送到江渔面前,“小姑奶奶尝尝,这个是从西边云疆那边过来的,特别甜,要吃着好,我还接着寻么。”

    这样的场景隔几天就要来一回,江渔早被腐蚀了。反正有事程堰顶着,程堰同意了,江渔自然要顺势而为了。

    接过来插起一块送嘴里,甜汁儿流淌,果肉细腻,刚吃了点心口干,再来这么一口,心情指数瞬间上扬。

    一口一口,连吃数口后,才想起程堰,有些心虚的给他个叉子,“你也吃呀,好甜的。”

    “你吃,我大男人吃什么水果。”会过了,水果程堰都是回家再吃,江渔也能多吃几口。

    陈建新早见怪不怪,坐到椅子上,跟程堰说起,“程大哥,过几天你就放假了,还要接补课的活儿吗?”

    “怎么?屁事快放!”徒弟了,当然是捏圆捏扁随心情了。

    “就是南边儿临城那边传消息过来,有批电子表要出,那个拿过来利润高的很,我们想去一趟,看能不能搞点过来。师父,你也算一份儿,咱们一起去呗?”

    程堰如被点醒,他不像江渔国外长的,对这个时期的事一脸懵。网文也看过几本,基本的发展进程还是知道的。

    这会儿可不就是港区那边的电子产品开始往内陆贩卖的时间点吗?据说最初的时候,不到十块的电子表,拿到这边都能卖一百多,属实暴利了。

    这对缺钱手紧愁过年的人来说,可太友好了。

    这会儿再看陈建新,也不觉着徒弟入不了眼了,废话不说,“行,那算我一个,等考完试走来得及吗?”

    程堰这么痛快就应了,陈建新大喜过望,就有些忘形,“不晚,师父,只要你去,就不迟。”

    师父不师父的,喊就喊吧!程堰已懒得再掰扯。

    不过陈建新这话里的意思?“说吧,里头有什么事?还必得我去?”

    这是默许喊师父了?师父问话,当然是有什么回什么了,“师父,临城那边据说这电子表也刚出来,紧俏的很,每到货都是一帮子人疯抢。这批货说是十五六号才能到临城,我们也是有熟人帮着,才能抢到机会,拿货倒不是问题。担心的就是那边地痞很悍,他们专吃大户白食,盯着拿货的上手抢,之前就有这边去的,已经被抢了好几票了。我们就想请师父出山给我们镇镇场子。”

    “是不是这边被抢怕了,都不敢去,才让你们知道了这信儿。”

    陈建新“嘿嘿”笑着,“师父就是眼明心亮,这都瞒不过你。”

    想也知道,明州市这么大,混得好门路广的混混肯定不少,陈建新他们说白了也不是专业混混,这两个月因着程堰,更是从不沾黑涉恶,已经算不上真混混了。

    都被边缘化了,那好事儿且轮不上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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