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十二号，江渔去学校取成绩，程堰进行最后一天考试。
之前已经跟陈建新说好，十二号就出发去临城，所以陈建新已提前买好了票，下午三点四十五的绿皮火车。
早上起来，在自己屋里，江渔泡了杯奶粉配着吃了两块惠阿婆的点心，准备去学校领成绩。
目送着她离开，屋里收拾准备上班上学的江澜江翰，眼里都是羡慕。特别是江翰，恨自己没能在二姐危时跟她结下情分。现在只能在二姐心情好或需要他跑腿时，得块点心或来杯奶粉甜甜嘴，多的他也没脸想。
江澜则复杂些，看着妹妹这样爸妈怎么也插不上手，万事都自己做主的活法，她其实很向往。可让她挣脱，她又没勇气。最近江逢春夫妻又在四处给她找对象，她很怕又是给她论斤称两的只管家里的好处就随意许出去。
江浩嘛，灰头土脸的。被江渔一路走高的亮眼成绩比着，江渔又跟家里离心没丁点回转的意思，江逢春夫妻无计可施下，转头就怨江浩怎们就不能像江渔那样考第一，明明在他身上家里花的最多，也最重视他。
现在，筒子楼里人人都知道江渔能考上本科大学，前途不可限量。江浩从这几栋楼里别人家的孩子，一下成了江渔的陪衬组。
甚至学校里他班里的老师，都问他家里姐姐英语那么好，怎么就不知跟着补补课，太不努力了。
家里邻里学校的三重落差，江浩能不颓吗？
也怨恨江渔记仇，不讲姐弟情。可惜这这事儿他想怎样没用，还是只能干看着。
最难受的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去碰个万一，江渔前脚出门，他也后脚急匆匆的也跟着走了。
江翰现在是越来越瞧不上他二哥，对着关上的门，“没脸没皮！”
江渔江浩赶上了同一班公交，下车后前后脚进的校门。
等进到高三区，江浩就后悔今天不该跟江渔一起出门的。
一路上，只要见到个老师，都是清一色的夸奖。
“江渔，你可给咱们六十五中长脸了。”
“成绩出来校长激动的要晕过去了”
“好样的，都能跟附中的学生比比了。”
……
虽没说具体成绩，可她这次绝对又突破了新高。江浩跟在后头，脸都快埋衣领里了。
进了班级，毕老师已经在了，这么冷的天，却精神饱满红光一脸的。
见到江渔，未语先笑，慈爱的伸手给她风吹乱的头发顺好，“考得很好，创造了咱们六十五中的新高度，校长说这回要重重的奖励你。”
考得比江渔预估的还好。英语满分，一百二十分的数学考了一百零二分，语文九十八分，政史地分别是73，85，71分。
以总分529分，在四所第一梯队的中学中，排到了第五十名，可说一战成名。
在最强的明大附中，直接能进入前十五名。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只要保持不掉，燕大青藤明大这样的top前几的学校不敢想，可其它重点大学却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别说六十五中校长激动的不能自己，就明大附中那四所高中，也是愕然的很不想承认。
特别是江渔这次的英语满分，真是吊打所有。因为这次增加了难度，第二名，明大附中的学生才考了八十一分，足足十九分的分差，明大附中的英语老师脸够疼了。
而六十五中的黄老师却扬眉吐气了，英语一科，三班学生的高分段，放到那四所中学都够得进中下游水平了，总之六十五中文科三班的英语分数这次很亮眼，黄老师出圈了。
还有梅馥丽，没浪费江渔日日的小灶私货，这次考到了班里十五名，再往前几名，可以够个中专院校了。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梅馥丽仍有潜力可挖，还是很有希望的。
六十五中郭校长大概从未有过如此高光时刻，这次的成就恨不能昭告天下。本来往常至多两个小时就能取成绩回家，今天就不行了。
班里发完成绩后，他愣是大冬日的在操场，集中全体高三师生搞了个表彰大会。重点当然就是现在的六十五中之光江渔，郭校长亲自给她发了奖励金一百元，并让她当场来个励志演讲。
本来喜提一百块还很高兴的江渔……真的想钱不要了，可不可以不讲？
没法推脱下，她取了个巧，直接英语来了一段感谢校长，感谢老师，感谢同学什么的应付，怎么郭校长更欣慰更激动了呢？
总算脱了身，剩下的就是黄老师和毕老师。六十五中这次年底的先进工作者和优秀教师行列里，两人都在，可以开心轻松的过个寒假了。
一场考试，有人笑就有人哭。失意失利的当然也不少，就有江浩一个。这次他竟考到了年级第十三，退后了整整六名，是个中专可上可下的名次。
成绩一下来，本来对他还不错的一班班主任，当时就黑了脸。以前每考完都会对他鼓励一二的，这次直接就略过了他。
再看到江渔越走越远，已是他不能望项其背的。明知只要江渔肯拉他一把就能改变，却百般求而不得，他的丧气已不能形容。
也有跟他同病相怜的，就是徐湘琴。跟孙芝华说过江渔和程堰的事后，等了好久就再没了后续。
还是季东霖开始出入程家给林红丹补习有段日子后，回来说倒是还没在家里遇到过程堰。
她开始还当孙芝华枕头风吹高明，这是把碍眼的继子也给扫出门了。这样从根上断了江渔的后路最好。
等后来季东霖和林红丹熟悉了，从她那里套话却知，程公子仍然是程公子，家里的钱一分也没断他。不过是程二先生可能私下里说了他几句，反还任性的发少爷脾气，不爱回家了。
林红丹每说到此，都很气愤，说每次都是程二先生打电话三请四请的，他才肯回来全家吃顿饭。要是他答应回来，多晚，程二先生都要等他回来才开饭，就没见过长辈如此纵惯的。
其实就季东霖不回来说，见天在学校里见到江渔，一天比一天长开人都清秀白皙起来，穿的也是有钱家小姐的样子，隔几天一身新的，徐湘琴就知孙芝华那里出岔子了。
孙芝华竟在程二先生那里一点手段使不上，这是徐湘琴没料到的。由此，儿子季东霖去给林红丹补课，她还曾有些犹豫过，要不要和孙芝华接着走动。
没了利用价值的人和物，她从来都不想多费心神。
可倒底程家的富贵门第，唯有通过孙芝华她才有机会窥见一角，说出去认识程家二夫人，只人前的风光也赚回来了。
所以，权衡下，觉着空名头用好了也好使，季东霖也就一直去程家补着课。
她这里才刚把不顺意的事丢开，转头江渔就来给她添堵。被自己母子百般嫌弃的脏丫头，这就能上好大学了，旧事又被翻起，她就听到好几个老师背后嘀咕笑她，她儿子怕是娶皇帝的女儿才甘心，就不知能不能如愿……
她气得心口突突的跳，发狠，一定叫儿子娶个十全十美的，就给人瞧瞧，这口气她争定了。
学校这里结束，梅馥丽要请她家里去坐坐的邀请都推了，江渔就忙着赶回了吉祥巷。
上午程堰就考完了，中午两人要一起吃过饭，程堰直接从吉祥巷跟陈建新他们走。
这次临城之行，照程堰所说，只要能拿到货，就是十倍的利润。
哪怕他们囊中羞涩，手里钱全加一起就三百二十块零三毛了，保险点只拿两百出去，换回来也是两千块呐！
有这些钱，加上程堰的，江渔就四年大学上下来都够了。
开始江渔觉着要和地痞交手，太危险，这钱有点拿命博的意思，不值得，投了反对票。
可程堰铁了心要挣这份钱，觉着凭自己的身手，叫混混们打劫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江渔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心系他的安危。劝阻也是怕程堰嗝了，她没了长期饭票加长工日子难过。
见程堰这么信心十足，艺高人胆大的，后头她也就没再多拦。
兜里揣着学校发的一百块，江渔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给程堰带上。
凉薄已成本能，程堰对她的毫无保留她都瞧在眼里，也知道就算为着赔罪，也不必做到如此。
可冷漠自我惯了的人，哪是那么好捂热的？
这不，她现在就担心万一程堰出了事，管不了她，她要不要留点傍身的钱。这样起码能让她坚持到考上大学。
抱着这样的想法，等程堰回来，两人如常的一起吃饭聊天，一百块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提，
还是两点整，陈建新在楼下嚎着喊他到了，程堰该走了。
临出门从衣兜里拿出一摞大小票子全塞到她手里，一派轻松的，“差点忘了，我拿了二十防着急用，这是剩下的一百你收着，万一我倒霉，你省省也能到九月大学开学。”
江渔心弦轻颤，她自己想时还觉着可以平静接受的事，现在从程堰口里听来，突然就刺耳的听不得了。
火气腾的被点着，啪的把钱夺过来，使蛮力又胡乱塞到他衣兜里，翻了脸，“放你的屁，欠我一条命，债没还完就想落跑吗？可美得你！你给老娘听好了，你要嗝了，我就去鞭尸，死了都别想安宁！自己的钱自己拿着，没人帮你管！”
被她手指一戳一戳的跳着脚狠点脑门，活脱脱的悍妇样子，比之前发脾气时又升级了。
这样张嘴“老娘”的江渔新鲜又热辣，这是小姐姐的隐藏模式吗？
不敢再反抗，老实装回钱，程堰夸张的抚着胸口，一脸我好怕怕的，灰溜溜的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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