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进,每一下车轱辘碰到马路上的石头引起的颠簸,都会让唐凝心跳停止。
他们是在刀尖上行走。
临近了,听着官兵们和路人说话的声音,唐凝更加肯定他们就是在找人。
唐凝飞快地从另一侧的柜子里掏出点心和盘子。
秦肆先下马车,去向官兵询问情况。他经常带着大批货物出入城门,和守城门的兵士们都熟,今天一看却全是生面孔。
他扫过一圈,才走向坐在门口登记的小兵。
“刘哥,这是在做什么,怎让我们等了好久?”秦肆说。
“原来是老爷您啊,嘿,今天是从哪拉货来啊?”小兵讨好地笑,靠近秦肆,小声说,“上面来了大人物,害得我们在这里受罪。”
他这样的小兵,没有品阶,一年收入不到五两银子,还不够在唐家开的豪华酒楼里吃顿好的。偶尔他也收些银子,给人行个方便放商人们快速通过,才有闲钱,能花掉一百文去唐家的食肆里吃碗加肉的拉面。
秦肆谦逊地笑笑,说,“我同夫人外出游玩,夫人突感身体不适,便早早回来了。结果在这里排了快半个时辰的队,才将将到我们。”
“您不早说,别的忙咋帮不上,让您插个队绝对没问题。”小兵说,“那就是您的马车吧,都马上到了。”
他跟着秦肆一起走上前。
秦肆对为首的武官行礼,恭敬道:“夫人身体不适,请您体恤,让她不必下车吹风。”
说完,他把一团纸塞进武官手里。刚他在旁边看到,大部分人都要下车让官兵去搜查。也有车不见人下来。坐柜并不平整,只要掀开唐凝盖的被子,官兵们就会发现异样。因此不能让唐凝下车。
武官脸色阴沉,与秦肆相熟的小兵连忙上前,与武官耳语了几句。
武官在袖子里摸索着展开那张银票,是最小面额的十两,却在情理之中,给得多才是有问题。听守门的说这是城中富商,十两银子对富人来说算不上什么,花钱只为了行个方便。早就听说守城门是个肥差,看来果然是,从早上到现在他收了不少钱,开始他还怕烫手不敢收,但会有府城的官员派人来打招呼说情。
钱是收了,该检查他还是会认真检查。军令如山,办不好他职位就没了。
“夫人病重吹不了风,就算了吧,我亲自去看看。”武官大声说道,这话是说给其他平民听的,以防有人觉得不公去告状。
几个小兵围住唐家的两辆马车,后面一辆的人已下车了,车上拉的是各种货物。小兵们毫不客气地用□□长刀在缝隙里面戳,看是否藏了东西,若货堆里藏了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容易找到。
刀子也会损坏货物,何况这马车上装的多是他们日常用物,有些甚合心意。管事和下人们都心疼坏了。
秦肆的眼神变得冷酷。官兵们不知道奉谁的命令,连个理由都不肯给,就随意地损坏私人财物。有的小贩不舍得毁坏东西,就把货物拆开让官兵们看,官兵却嫌麻烦,全部推倒,成匹的布、成袋的玉米都散落在路边雪后被人踩出来的泥水坑里,货物的主人手忙脚乱,一边捡东西一边抹眼泪。
这时,武官也到了唐凝的马车前,不打招呼,咻一下他掀开了帘子。
只见马车里卧了个美娇娘,头发有些凌乱,珠光丝缎的被面乱糟糟堆在身上,上面还放了个玉盘,里面有咬了一半的点心。
“夫人好生享受。”武官笑着用刀鞘伸向被子一角,就要掀开。
“大人!”秦肆喊了声。
守门的小兵也拉了拉武官的袖子。
武官拍拍脑门。他真是色令智昏了,刚听小兵说过,这富商和苏大人关系紧密,若动了这富商的女人,只怕苏大人会找自己麻烦。
“这里面没藏人吧?”武官嬉笑着用刀鞘在被面上戳了几下,装作在开玩笑。
秦肆的眼神冷到吓人,周围几个小兵感到了凌厉的杀气,自觉或不自觉地朝后退。
“不知大人姓名?”唐凝微笑道。
“夫人莫怪,这是上面吩咐,在下不敢失职。”武官又用刀鞘探了探。
唐凝被这人恶心坏了,她还是给了秦肆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你看完了没有?”
武官犹豫着要不要点头。
唐凝掀开被子一角,拿起角落里的脏鞋扔了出去。
鞋子正好砸到武官脑壳上,武官有点生气,还有点小小的雀跃,弯腰想去捡那只缎面的鞋。
秦肆抢先一步,捡起鞋,径自上了马车,站在车门前,目光如刀子般划过那武官的脸,问:“我们可以走了吧?”
“查完了查完了,我去登记下,您请。”守城门的小兵抢先说道。
车帘落下,车轱辘转起来,马车向前走。城门口不似往日般热闹,往城中走,烟火气才更浓。
秦肆平复不了,他恨到想杀了那些人。
唐凝倒不甚在意,这场过于张扬的闹剧甚至能减少某些人的猜疑。
料想苏通判和刘同知都不敢越过顶头上司,能调动官兵在城门口这样做的,至少也得有长州知府的首肯。难道这知府是太子敌对势力?
他们家离城门不远,很快马车便到了。唐凝先下车去支开楼里的伙计们,让秦肆有机会背着太子齐恒上楼。
唐父唐母见唐凝这么快就回来了,很高兴能见到她,却也不高兴他们没能多处一段时间,造造孩子。
秦肆把齐恒放在三楼书房屏风后的软榻上,然后偷偷去把住在二楼的林神医叫上来。
林神医见了齐恒的伤势,大惊失色,不知道伤成这样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检查过伤口,秦肆包扎得很好,也许是因为天冷,暂时没有感染的迹象,只是路上因为动作过大,最大那个伤口有些渗血。林神医给伤口换过药,又开出药方,让药童去抓药。
“等等。”秦肆拉住往外跑的药童。
这时,唐凝正好上来。他们便在书房里坐下歇息。
“林神医,你不好奇里面的人是谁吗?”唐凝和秦肆还没想好该怎么向林神医解释。
“有的事,我还是不知道为好。”林神医捋了捋胡子。
他看过伤者的惨样,想到只怕是不寻常的人遭遇了不寻常的事,再见到秦肆叫住药童,便深知此事不简单。
“林神医真乃超凡脱俗的高人。”唐凝由衷地赞扬道,她不用头疼解释了。
齐恒受伤现在都不怎么能动,如今城门封锁,他也只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身份敏感还有势力庞大的死敌,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把林神医牵连进来,唐凝感到愧疚,想着林神医如此通透不知道内情也好。
她拿出从齐恒那得来的两粒药丸,分给林神医一颗。
林神医听说伤者吃过这药,很有兴趣,迫不及待想要去研究研究。
而后,他们便商量起药材的事。
如今,城门口排查森严,很难说,城中的药铺有没有受到监视。不能让人看出他们这里有个有严重外伤的人。只能想办法凑出药方。
从前,唐父唐母身体都不好,家里囤了很多药材。唐家制作各种调料酱料,也会用到药材。先从这里面拿一部分,其余缺少的药材,只能让林神医加入其他方子中,再把药凑来。
约是这几天太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齐恒睡得特别沉,几乎睡了一天一夜。
期间齐恒又发了高烧。林神医说这是正常的,给降降温,再吃几天药,就好了。
怕牵连到其他人,唐凝没再叫人过来,都是秦肆和她轮流照看齐恒。
唐凝处理此事,也格外谨慎,连齐恒喝过的药渣、换下来的纱布,都全烧掉。
齐恒倒很怡然自得,有时,有人上三楼来找唐凝,他们在书房里谈事时,齐恒就在屏风后看书或是睡觉,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唐凝送走客人,进屏风去看他时,他还懒洋洋靠在枕头上,指点两句。
“刚那个人在算计你。”齐恒捧着话本,狭长的眼睛斜斜看向唐凝,“你可以用更低的价格谈下。”
齐恒讲了半天,唤了声:“唐老板?”
“你说得都对。”唐凝半阖着眼睛。
齐恒皱了皱眉。
唐凝坐下,想起秦肆和她说话时,又黑又亮的眼睛总是看向她,愉悦,带有爱意。这齐恒还是个太子,竟和市井间的男子一样,不用两三杯下肚,就自高自大滔滔不绝。
“唐老板平常就看这样的书?”齐恒问。
唐凝看向那话本的封面,是个风尘女子和皇子的爱情故事。
“差不多吧。”
齐恒勾了勾嘴角,说:“唐老板未免也太天真了。”
“比不上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唐凝真想连人带床把齐恒送走。
“娘子。”
隔着门,唐凝就听到了秦肆欢快的声音,她高兴地站起来,又坐下。
齐恒眯了眯眼睛。
“唐老板成婚多久了?”
没人理他。
秦肆推门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
“娘子,这是那家你喜欢的酸豆角炒肉,要尝尝吗?”秦肆摆上盘子,三菜一汤,是给齐恒买的。
“我吃过了。”唐凝看向秦肆,满心欢喜,他的眉眼,他的手,都那样好看。
齐恒眼睛都要绿了,让唐凝先尝,是要给他吃剩饭吗?
其实,最近他常吃剩饭。下面的人不知道齐恒存在,没多做饭,齐恒的饭要么是从秦肆的口粮里分出来的,要么像今天一样从外面买来。
他从军多年,吃苦吃多了,也从没有人故意让他吃剩饭。
秦肆布好菜,扶齐恒坐起来,把托盘放在他腿上。前两天都要喂他,现在能自己吃了。
齐恒拿着勺子先试那道秦肆提起的酸豆角炒肉。
“咳,咳咳咳咳咳。”齐恒差点把托盘打翻,秦肆眼疾手快稳住。
“水,水。”齐恒的眼睛都红了。
唐凝把一边的茶水递给他。
齐恒灌完,仍觉得舌头在燃烧。
“现在我伤还没好,你给我吃这样辛辣的东西?”齐恒愤愤不平。
“这是微辣,大夫也说你可以吃辣。”秦肆拿起帕子给齐恒擦嘴。
“你。”齐恒气到说不出话来。
“你小心点自己吃,别撒了,我出去给你熬药。”秦肆扶正托盘,还拍了拍齐恒的背。
唐凝跟在秦肆身后出去。看他搬出小火炉,放上药罐,怕屋里的味散不去,都要在屋外熬。
秦肆干活熟练而细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唐凝看他,只觉得哪哪都可爱。
“娘子。”秦肆蹲在地上,抬头看她,“我把你要的药拿来了。”
“我的药?”唐凝愣了片刻,才想到从温泉山庄回来后,她问林神医要了方子,是避孕的。
“我不想要孩子,我害怕生孩子。”她心中略微有些忐忑。
“我知道。”秦肆站起来,抱了抱她,“我记得娘子说过。我让林神医多想想,让这药尽量对身体无害。”
秦肆语气轻松,说完还亲昵地亲了下唐凝的额头。
唐凝刚刚的紧张和一点愧疚全消失了。她抱住秦肆的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
“你真好。”
有了药保险,唐凝更加放心地与秦肆亲昵。
难受的是齐恒。
本来一天都见不到几个人,这两还旁若无人地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他觉得唐凝和其他人在书房的对话很有趣,抓住任何话题他都想和唐凝谈两句,可唐凝极少回应他,表现得既不过于失礼,又似乎对他本人并不敢兴趣。
至于秦肆,对他的态度则更为冷淡。
这天,秦肆帮他擦洗时,说道:“你的信我已经想办法送出去了。”
齐恒安慰道:“你放心,欠你们这么多,我都会还的。”
“什么时候?”秦肆面无表情地帮他擦背。
齐恒舒服地眯住了眼,秦肆对他态度冷硬,看似不好接近,实际上对他的照顾很是周到。
偶尔有些不太好的,是秦肆有怨气,却也比以往齐恒周围那些满脸谄媚讨好且心怀鬼胎的人要好得多。
“快了。”齐恒微微叹气,“我们也算共过生死,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向我提。”
“那日,在城门卡住我们进城的小官。”秦肆还有些咬牙切齿。唐凝似乎都忘记了,秦肆却没有忘。带人排查的武官当时做的那些事,让秦肆想拧断那人的脖子,但他怕给唐家带来麻烦,才没有动手。
“你放心,只要我走时透露曾到过这里,他便完了。”齐恒笑道。
这几日,府城门口的排查仍然没少,那日的武官也还在。想害他的人机会不多,这次绝对是最佳良机,一旦错过,那些人该有多难受啊。
一想到这个,齐恒就感到浑身舒畅,他拍了拍秦肆的手,说,“你大胆提要求。”
“刘同知,你能把他调走吗?”秦肆说,刘莺经常来纠缠他,可他再烦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口头拒绝对刘莺来说没用,他也不能动手,他们得罪不起刘莺的父亲刘同知。
“同知?”齐恒笑了,他根本不知道刘同知是谁,五品官员在京城真算不得什么,何况同知这种远离朝堂的地方官。
能做到,齐恒也不会去做,他说:“若你找到他的把柄,我很乐意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呵。”秦肆冷笑一声,手上也更重了。
“轻点轻点。”齐恒苦笑,“朝堂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还需要制衡各方关系。不如你与我讲讲你们遇到的麻烦,就算我不出手,总是比你们年纪大,见过的事情多,能想到解决之策。”
秦肆斜睨了他一眼,嘴上没说什么,看上去是不怎么信服。
齐恒感到好笑。从未有人敢这样待他,对他不敬的,大多都死了。可偏偏是这平民小儿秦肆,让他觉得难得的亲切,真诚到可爱。
也许就是因为秦肆救了自己性命。
秦肆眼里最厉害的人是他娘子唐凝,若齐恒不用他身份带来的权势,秦肆还真不觉得齐恒比唐凝厉害。
几日相处下来,秦肆觉得齐恒也没什么让人敬畏的。比起那些满身官威的小兵小卒,齐恒倒没什么架子,脾气挺好,人也亲切。
除掉齐恒的皇室身份带给他们的风险外,他们还算谈得来,秦肆便讲了些琐事。
齐恒听得津津有味,习惯性地经常指导两句,也会问问其中有趣的点。秦肆从最偏远的乡村一路成为富商,期间许许多多的经历都是齐恒从未想过,从未听过的,如今听来乐趣横生。
“唐老板当真如此厉害?”齐恒问,他早就看出了唐凝的不凡,却未曾想过唐家的发家致富可全归于这一人。
“你尽可去找人问问,我娘子豁达,对同行都互帮互助,这边美食能扬名四方,全源于我娘子一手带动,她还救助了许许多多无家可归的人,这边乞丐都少了,大家都抢着来我们铺子做工……”
秦肆一脸自豪。
齐恒笑着点头。从普通的秀才之家走到如今,算是很了不起。
“说得这样好,也拿给我尝尝啊。”齐恒埋怨道。他吃过唐家的家常饭,和楼下铺子卖的各种小东西,是不同寻常的美味。但秦肆说过的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从未吃过。
“明天我给你带炸鸡烤鱼。”秦肆眯着眼睛说,“其他的,大都不好带,等过了风头,我带你去吃。”
齐恒得到承诺,终于舒心了。想着秦肆果然年纪还小,很快就能哄好。
次日晚上,秦肆真搬来烤盘,鱼和各种配菜,放在三楼书房外屋檐下自己动手做。
窗内,桌上摆了各种小菜。
齐恒没见过这种吃法,先吃了几串肉和郡肝,好吃且很下酒,只是可惜他伤口未愈,只能看着酒眼馋。
唐凝可不管他,鸡爪、猪蹄、鸭架,配上淡淡的果酒,吃到停不下来。
齐恒从未见过哪家的夫人小姐当众吃这样的东西,就是教习仪态的嬷嬷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吃得优雅,只会劝贵女们不要吃。即使要吃,也是下人们剔骨后剥好的。
而唐凝大喇喇盘腿坐在软垫上,毫无仪态,用手抓着鸡爪来啃。
可偏偏就这样,看得齐恒吞咽了几下口水。
五香的、酸辣的、麻辣的味道都弥漫在空气中。
这时候,夜已深了,若有人打开窗户闻上一下,定会夜不能寐,非要吃些什么解解馋,才能睡去。
罢了罢了。齐恒挑了个长得规整的猪蹄,浅浅咬了一口,紧实弹牙,浓香溢满了口腔。
真好吃,齐恒又咬了一口大的。
“娘子,街上好像是官兵在搜查。”窗外的秦肆压低了声音喊。
唐凝扔下筷子,用帕子擦着手,跑了出去。
三楼视野很好,能通过巷口看到街上火把的光亮,远远的还有嘈杂声。
“我带你去躲起来。”秦肆说着,一把拽住齐恒的肩膀,从后方的楼梯往下跑。
齐恒刚出门,还拿着猪蹄,没看清什么情况。就被秦肆的大力拖着往下。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几十斤重的长刀也挥过,养了一身腱子肉,看上去比秦肆壮硕,却相当惊艳秦肆的力量。等他好了,定要与秦肆比试一番。
此时,伙计们都睡下了,后院空无一人。秦肆打开库房,里面全是麻袋和大坛子,还有柜子装了杂物。
他推开柜子,打开下方的活板门,让齐恒下去。
把东西都放回原位,秦肆又一步三个台阶上楼。
唐凝正在整理齐恒用过的东西,还有熬到一半的药汤,唐凝把汁水倒了,药渣深深埋入花坛。
做好一切,楼下传来大声喧哗。
秦肆拿着脏帕子,下楼。
官兵们把门拍到咚咚响,吵醒了住在二楼的伙计们,门打开了,官兵哗啦啦都涌进来,空荡荡的大堂里没有其他人。
他们分成数队,横冲直撞,各自搜查。
上楼的人,正好撞上秦肆。
秦肆让到一边,问道:“各位官爷,这大半夜的,不知所来何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你是当家的?”有人抓住秦肆问。
“我家娘子当家,有事找我也行。”秦肆说,并用帕子擦着油腻腻的手。
穿长袍的官吏眯着眼睛看向秦肆,问:“你还没睡?”
“我正在跟我家娘子吃宵夜。”秦肆笑道。
官吏沉吟了片刻,说:“你带我去看看。”
上到二楼时,秦肆看到所有的人都被叫起来了,站在走廊上,有官兵守着他们,更多的官兵在室内搜东西,不时能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
三楼,食物的香气让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多嗅了嗅。
屋檐下,烤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浓香四溢。
唐凝还坐在窗边的桌旁,啃着猪蹄。
跟上来的几个小兵都咽了咽口水,有的人肚子开始叫了。
“发生了什么事?”唐凝擦擦手,拿起一旁的梅子酒漱了个口。
“小娘子好兴致。”官吏就站在唐凝旁边。
唐凝便不好意思坐了,也站起来,看数个官兵在屋内搜查。
他们推开巨大的实木桌子,移动简约的书架,掉下几个话本,把大靠背从扶手椅上拿起来扔到地上。这屋子大到像是宫殿,里面却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和许多植物,看上去不可能会藏人,他们还是把所有大东西都挪了位,以证明都检查过。
“屏风后呢?”官吏说着,自己走过去。
屏风后有张榻,上面没铺东西,光滑的木面微微反光,旁边有小桌矮凳。
“这屋子住人吗?”官吏伸手摸了摸榻。
“我们家是做生意的,这间是我娘子和手下管事或其他老板谈事的地方。没事时,也用作我两的书房,你看看,这张榻做得极好,在上面看书吃东西,可舒服。”
秦肆指着榻面上的弧度说,然后打开小桌的抽屉,里面还装满了各种琐碎的食物。
官吏出了屏风,又盯着唐凝刚吃东西的小桌看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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