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在外,倒没有那种非要落叶归根温家村的想法。
反正他们不务农业了,住不住温家村都无所谓,她弟弟在县城,若她想到县城,他也不是不能陪。
屋地没人卖,价格压下来了点,温清川看看弟弟,见他无动于衷知道他确实是不想买的,没再多言。
温清哲起了一大早做南瓜饼。他做的南瓜饼,又软又嫩,新鲜出炉最好吃。
吃过朝食,张云秀跟着温清哲到县城。
今日便是张云谨生辰。
短短两日,裁缝已经将两套衣服裁好,制成成衣。
张云秀发现这布太漂亮,即使什么都不绣,都好看的紧,于是她毫无心理障碍地直接将衣服包好。
他们走进校园,校园里一片绿荫,四处都是风度翩翩的学子。
温清哲带她轻车路熟的,来到一棵偏远树下,那里坐着一个少年捧着一碗饭正在吃,没看到他饭里都有什么菜,但能看到他一口一口吃的全都是大米饭。
走过去,温清哲与少年,招呼道:“阿肖吃饭啊?”
这位名为阿肖的少年边站起来边慌忙将饭盒盖住,像是做了贼那般,看清来人后勉强放松了些,腼腆笑道:“阿哲哥。”
他高高瘦瘦的,好单薄一个小孩子。
温清哲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晃晃道:“我带了南瓜饼,阿洛在哪里?带我去找他,咱们一起吃?”
听闻南瓜饼三字,少年眼睛一亮。
可以看出温清哲经常来这里。
寝室前众学子谈笑风生,温清洛站得最高。
“那是,我家虽说也不算有钱,但从来没短过我分文,我大哥二哥都会给我钱!”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给你钱了,”有个少年道:“前两天我还看到张老师给你钱了!”
“哇!”众学子羡慕道:“老师干嘛给你钱啊?”
“上一次我跟二哥说,他忘了我生日,老师就说给我补一个生日,还给我买了冰糖葫芦!”
“真羡慕你啊,你二哥娶了一个好二嫂。不过话说回来,我最喜欢你二哥来找你了,每个月至少来一次,每次都带许多好吃的。怎么现在你二哥都没来过了?你哥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啊?”
温清洛:“……”
他才刚从二哥忘记他生日这件悲伤的事情中走出来,闻言又如被雷打了一般,好半响才怔怔的回道:“你别胡说八道!”
此时,阿肖道:“阿洛,你哥来了。”
温清洛回头一看,立刻一跃而下:“我就说嘛,二哥怎么会不痛我呢!”
他呵哧呵哧过来拿食盒。
温清哲一闪,淡淡的扫他一眼:“这南瓜饼是带给你老师的。”
温清洛:“……”
张云秀笑道:“听他胡扯,特意带给你的啦,都分了吃吧,跟你的同学一起分着吃吧。”
同学们非常想吃,但是还是很克制的表示还是带给老师吃吧。
张云秀道:“你们张老师他不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南瓜饼,分了吧。”
温清洛也道:“咱们炸的南瓜饼这么好吃,老师他一定喜欢的,我还是留着给他尝尝。”
张云秀温柔道:“你自己吃了吧,你们老师不但不喜欢吃甜的,他还特别喜讨厌吃南瓜!”
“啊?”温清洛一拍掌道:“难怪上一次老师请我吃冰糖葫芦,还带了一块说要给院长家的小孩,都没给他自己带。”
张云秀笑眯眯的:“是吧,我就说你们老师他不喜欢吃甜的嘛。”
他们一人捧着一张薄薄的南瓜饼吃起来。
才吃了一口,一个个感叹道:“我真怀念你家南瓜饼啊,比城北老藤家做的还好吃!他家那么小一个,还卖一文钱三个呢。”
吃完温清洛带他们去找张云谨。
穿过一条长长的梧桐树长廊,一地金黄,四处皆是学子,有一边扫地一边执书在念,有挨着石山,梧桐叶落了一身。
学子三两成群走过,看到温清洛打个招呼,温清洛健步如飞,如穿越在一片金黄中的蝴蝶。
直走到一排芦竹之前,温清洛如被绊了一脚停下脚步,再起步时变得拘谨。
张云秀就知道到了,前方一个雕栏木屋,一汪清池,屋前几棵叶子形如苹果的花树——羊蹄花,粉粉白白,迎风颤颤。
门屋前温清洛一鼓作气敲门,刚想喊老师,被张云秀拦住了。
门里传出含糊不清的一声:“放地上。”
张云秀好笑,应了声“嗯”。
以往他们经常叫别人帮买东西,买好人家来敲门,就让放地上,待人走后才慢吞吞的出去拿。
边笑着,她边将门推开了。
屋子简朴,开门即见床,张云谨正缩在床上,被子披在身子,穿着薄衫,雪白的肌肤露出一片,头发零乱,披落在胸膛。
他一脚支起一脚平放,前面一张四方木桌,桌上张云谨一只手翻书,一只手正将一串面条往嘴边送,看着吊儿郎当的。
温清洛一声卧槽,捂住了眼睛,转过身去。
张云秀好笑道:“大寿星吃长寿面呢?”
张云谨听闻声响,慢了三拍才将眼睛移开书本,呆愣抬头,看清来人后,他大叫一声缩回床里,将被子盖住了全身,差点没打碗给打了。
他屋子里很乱,衣服杂乱地丢在床上、椅上,四处都是。
屋子不脏,书本也摆得整整齐齐,除了他边吃边看的那本还歪在桌上。
张云谨爱整洁却懒收拾,除了他最喜欢的书本,其余东西全是四零八落。
张云谨捂着脸不要见人了。
张云秀看看他刚才吃的面条,番茄鸡蛋面,还腾腾冒着热气,将新衣放下,隔着被子拍拍张云谨的头,又给温清洛一套,让他们俩换了衣服出去。
温清洛抱着衣服也要跟张云秀温清哲两人一起出房子,张云秀奇道:“干嘛呢?”
温清洛扭捏道:“老师要换衣服。”他还是避避好。
张云秀失笑道:“有什么呢,两个都是小……”
她想说小孩子,可是她相公比张云谨还小两个月呢。感觉到失言,她立刻抿嘴不说,只笑着。
温清哲摇头,督促弟弟:“赶紧的。”
温清洛作贼心虚地缩回去。
那两师生磨磨蹭蹭许久才出来。
日光下,穿了新衣的张云谨俊朗无双,吸引不少瞩目,有男有女,周边很安静,直到有个男生扑通一声掉入池中,像只旱鸭子那般扑愣,大喊救命救命。
然而那水极浅,都湿不了那男生半身,笑倒了一片。
那男生久未见有人前来救命,他气愤地站起来,发现那水只到自己膝盖。
张云秀选的绸缎不错,衬得张云谨长身玉立的,清雅俊美。
张云谨身后走出温清洛,他也长得俊,只是不知为何他略显扭捏,全没往日阳光明媚的风彩,加上他还没全然长开,虽是如此,还是很耀眼,站在犹如谪仙的张云谨旁边也就落了那么一点点下风。
张云秀似乎看到了温清哲穿上新衣会有多好看。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她买了整整一匹布,将来个个都要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了。
张云秀一看到弟弟就想笑,他一束额发呆立,直压不下去。张云秀拿梳子沾了湿,给他疏了好久才压下去。
原来张公子以为自己再次被遗弃了,这几天醉生梦死,吃了睡睡了吃,躺着看书,坐着看书,就是没出过门。
昨晚洗了头,头发微干就躺下了,直到他们闯门入屋,张公子才起床不久。
张云谨白白净净,生了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摸起来手感比顶级绸缎还要顺滑三分。这一点,张云秀很庆幸他们是一样的,幸亏没长偏。
若是生了一个枯黄的头发,长得再好看都要打折。
张云秀又给他重新梳了发,用新的发带束上,站起来一看,他那鼻子捏成似的,精巧挺拔,唇不染自红,配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称一声美人不为过。
张云秀很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脑袋,换下一个。
给温清洛梳头倒是为难了她片刻,温清洛脸庞五分俊美三分稚气二分略显硬朗轮廓。温清哲在旁边指手划脚帮倒忙,这个发型不行,那个也不好看,最后双手一摊说弟弟长这样没救了,温清洛差点没背过气去,最后他被张云秀赶出去了。
张云秀端详着这张年少阳光的脸,给他束了个发,散落的额发少了点,发带捆绑着,没有像张云谨那般飘在身后,很是干净利落,还是给他落了点额发。
这个一张三分稚气的脸显出十分俊美来。
温清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不懂相信。
他平日就是个粗小子,上蹦下跳的。
他摸摸自己的鼻梁,连谢都忘了。
再出门时,学堂里众学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风将满地落叶圈起,犹如落蝶翩翩。
温清哲与张云谨伴着晨曦穿梭其中,衣摆发带飘逸在身后。
温清哲粗衣麻布,穿得普通,随便束发,他竟没察觉自己跟旁边的美人格格不入,还相谈甚欢。
人家笑他也笑,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张云秀眼瞎,就是觉得这个因为晒得有点黑,笑起来一口白牙的男人最迷人。
温清洛走得很拘紧,落在了后面。
他穿着跟张云谨一般无二的衣服,不由也学着张云谨的举止。
阳光落在他身上,也没平时活跃耀眼,却很引人瞩目,旁边一群女孩往这边看。
这个小孩再长大一点,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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