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房子,没有哪里不满意的,趁着天色尚早,立刻回去将棉被衣物等一应事物都搬到新居。
要搬东西了才想起马车,张云秀道:“阿宁他们走了么?”
“走了吧,这么晚了肯定走了。”
幸好谢策立拽了自家马车过来帮忙搬运。
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张云秀抬头看了温清哲好几次,每一次都欲言又止。
温清哲逮住了她的目光,问道:“怎么啦?”
张云秀坐到温清哲旁边:“咱们这个屋子腾出来了,要不请阿宁他们帮忙守花店吧?”
如此他们就能搬离山脚村,远离他们那赌鬼父亲。
温清哲飞快的在她脸上点了一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让三弟帮忙找人通知他们了。”
实在路途遥远,说不定没有人这时回山脚村,温清哲就没事先跟她说。
张云秀挺心急,频频看向门口,希望能看到温清洛出现,她恨不得消息插了翅,现在就传到阿宁耳边。
温清洛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一问,原来还真让他找着了正要赶回去的山脚村人,将消息传到后,他也回去搬他自己的被窝了。
此刻,他的被窝就放在谢策立的马车上。他的行李,一床被,一张席,几套衣服,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简单,待会一起运到新居。
张云秀温清哲虽说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他们夫妻俩的东西还是挺多。
张云谨看一眼挥挥手招呼温清洛:“我们先走,待会回来帮忙。”
张云谨首先要搬走他那个长榻。
天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张云秀的东西也搬到了新家,她看着厅堂里摆着的那个长榻略显无奈。
谢策立很喜欢吃温清哲做的饭,但让温清哲自己给他们这么多人做饭不现实,大家都撸起袖子忙起来。
幸好厨房还算大,几个人一起在里面忙前忙后倒也不觉得拥挤,反而还挺热闹,灶火烧的很旺,一点都不觉得很冷。
温清洛在旁边火炉里烧饭,柴火烧得旺,烧出来的饭才好吃。
另外一个火炉则熬着鸡汤,没办法谢县令喜欢喝鸡汤,他说他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喝了,只能由着他。
张云秀坐在灶火前帮温清哲烧火。
另外三个男生则围在火炉前,将厨房的窗户、门都关了,能听到外面寒风的声音,但是还是有风钻入来,一下子闲下来倒也是感觉到一丝丝寒意,都围到火炉前取暖去。
温清哲将肉菜倒进锅里,很快就有香气溢出来。
火烧出来的细米饭一开盖就闻扑鼻的香味。
苦瓜炒肉,清蒸排骨,水煮牛肉,一碗青菜。一桌子饭菜颜色鲜艳好看,光是看着就胃口好。
吃完之后出去逛逛街,路上竟然没有多少行人了。想来亦是,今日忽然变得很冷,腊月到了,大家都窝在被窝里。
倒是青楼与酒栈的灯,还明亮着,灯笼被寒风吹得飞起,灯光明明灭灭。
五人缩手缩脚来到这里,走了挺长一段路,感觉有点冷了,想要休息片刻,谢策立左右看看,没办法道:“要不咱们进去听个曲子?”
温清哲出来时给张云秀拿了披风,如今就披在身上,半点都不觉得冷。
其他几个都冻成狗,谁叫他们要风度不要温度,出门的时候喝了两小酒杯酒,就觉得自己似个东北爷们豪迈起来,只穿了件薄衫就出来。
张云秀倒是还没见过这种地方,一看双眼都亮了,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淡然,她也能进去吗?
温清哲看一眼张云秀,就知道她想干甚,也没说什么。
谢策立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率先推开帘子进去。
飘渺阁四处摆着火炉,身上的寒气瞬间被蒸发了。
阁里许多腰肢招展的女子走来走去,或端着盘子或娉婷起舞。
一个余娘半老的妇人,一看到谢策立就老大不愿意了,她一甩手帕道:“谢公子,又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谢策立只当没看到妇人的嫌弃之情,自来熟的笑着打招呼道:“红姨,晚上好啊。”
这缥缈阁里来的大多都是男子,他们坐在宽,桌椅都隔得挺远,不似酒栈那般行两步摆一桌,这里隔了有近丈远。
谢策立订了个雅间,席地而坐道:“不过白日倒还是会有一些乔装打扮过后的女子过来。”
不一会,雅间上来了一壶茶,几碟点心。
他们这个雅间离正中的舞台不远不近,张云秀一下子被舞台上舞蹈的婀娜多姿美人给吸引住了,觉得她们妆容娇媚好看。
一曲舞蹈过后,又有人上去吹箫弹琴,配景与意境都做得非常好,张云秀仿佛看到了高山流水般的仙人。
温清哲摇头笑笑,不停的往她嘴边送东西,温清哲塞什么她就吃什么。
旁边的三个男子正忙着跟那位红姨赌牌。红姨刚又输得精光,红着眼要回去搬财产来。
谢策立挨着靠椅,小酌了一杯酒,与温清洛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又渣又爱玩,每次都说不跟我玩,但还是忍不住找我玩。”
谢策立边洗牌边道:“红姨,你这赌牌的老毛病,将来可是要戒了,不然可得输个倾家荡产都不止。”
“哼,见是你我才跟你玩的,你看别人我跟不跟他玩吧。反正钱赌输了给你,就当行善积德,还过足了赌瘾,何乐而不为?”
谢策立经常自掏腰包给县城修路修渠,他虽然出身不凡,但毕竟老子还在,家产还没到他手上,经常也会有钱不够花的时候。
谢策立其实也很感激,这么多年了,县城里的人都很支持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支持,有的就像红姨这样。
玩到最后,红姨又一次输光了。
这次谢策立没有赢了钱就跑,他请了其他姑娘一起过来吃吃喝喝,还打赏。
“谢公子今日怎么如此大方?”
谢策立笑笑没说话。
红姨眼眶红了:“你真的要走了?”
闻言嘻嘻哈哈的姑娘们都神情黯然下来,有几个甚至拿出帕子来抹眼泪。
飘渺阁的姑娘都是出身贫寒,居无所饥寒交迫,无奈落入风尘之所,但是卖艺不卖身,且从来不会被那些富贵人家的强行猥琐,还活得像现在如此自由快乐,都亏了谢策立后台够硬。
“你走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红姨一句话出来,大家都哭了。
“放心,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将来皇上定会派个更好的县令下来。”谢策立自己心里头都不好受,还温声细语好一顿安抚他人。
谢策立看一眼旁边事不关己的张云谨,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阿瑾,我走了,你会不会像她们这般?”
他沉吟片刻:“……舍不得?”
张云谨喝了杯茶,神情平平看着前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向下弯了弯,又低头夹了一块点头。
意思很明确了:不会。
温清哲跟张云秀先一步回去。
路上,张云秀看到一只小猫咪。
它蹲在人来人往的地上软软的叫了一声,嗓子都是哑的,小脑袋左右无措的张望着。
张云秀心都要碎了,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好几眼。
小猫慢吞吞地爬行,钻入一个窄巷不见了。
张云秀想过去看看,被温清哲拉了一下,他看到一块石头,看着就像两只大象,温清哲兴奋的指给张云秀看。
不过看到张云秀心不在焉的神情,他愣了一下,顺着她视线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路边卖石头的摊主招呼道:“阿哲来啦,给你留了好东西。”
温清哲跟摊主打了声招呼,拉着张云秀过去。
“每次我摆摊都能遇到你,害我都以为我摆摊就是为了等你来。”
“给你做的那个璎珞耳坠就是从这里买的边角料。”
“你想要那就给你一点,卖给你一百两银。”
温清哲失笑道:“没钱啊。”
摊主道:“你怎么还没钱。”
温清哲尴尬笑笑。
买石头,也叫赌石头,说不准开出来是块玉。
可是温清哲没有这么财大气粗,他哪里敢拿着百两银子买一块看着黑麻麻的就像个普通大石的石头。
他虽说越看这块石越喜欢,想买也有心无力,他根本没这么多钱。
连张云秀也没钱了。
两人蹲在摊子前看,摊主也不赶他们。这个东西是有个玄学,有人在那里盯着看许久,那肯定就会吸引到别人。他们不买定有别人会买。
张云秀之前还时不时看看小猫消失的角落,此刻则捧脸蛋含笑看着温清哲喋喋不休的说这块石头。
这个人实在太神奇了,在青楼的时候,面对那么多美女子,他没有半点反应,现在对着一块丑不拉几的石头兴奋不已。
这下不单是旁边走过的人被吸引了,连摊主自己都被吸引了,竖起耳朵悄悄看听起来。
旁边有个商人听着听着也蹲了下来,觉得有道理,越听越心动,掏出荷包要买:“百两是吧?”
摊主伸手截住他道:“不行哦?我卖给他一百两卖给你要两百两。”
商人跟摊主费尽口舌砍了半天,摊主坐在那一摇头,任商人再怎么说也充耳不闻。
他本就不是缺钱用的,看模样指不定还是富贵公子。
商人只凑过去跟温清哲商量,听说温清哲是做雕刻的,摊主听他跟温清哲说话也赞了温清哲几句,他家有些雕件便是请温清哲雕刻。
商人心中当下有了决定,他拉温清哲到一边道:“小兄弟,我给百两你买,你给我雕个东西,若是雕得好,到时另有重谢,如何?”
温清哲本就心动,哪有不同意,但知道百两卖给他摊主估计会元气大伤,多要了五十两,共百五十两。
那富人付了一百五十两给温清哲,当即立了契,尾款要看雕件的行情再付。
温清哲欲将百五十两全给摊主,后者只取了百两,笑说将来雕出玉件第一个给他看他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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