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简川在这个时代没什么祖宗可祭奠,然这断魂酒却是值得喝一喝的,故于这雨纷纷的时节,简川入京,恰巧官道旁的密林中有一杏花村酒肆,便下马入内,唤道:“小二,三斤酒,十斤肉,一碟花生米。”
他们这三人,实在惹眼,先见那大汉长得雄伟至极宛若一座铁塔,再是那美人花容月色人间绝色,反倒是那说话的男人一身青色布衣,长得俊俏却温和,反倒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此次进京,简川只带着铁蛋和李蔷薇,余者一个护卫也无,倒不是托大,实因此行乃机密,此时,永乐城中尚还以为简川偶感风寒正在卧床修养呢,所以,为了真实,简川甚至都没讲卢海棠带出来。
而之所以带着李蔷薇,却也是无奈之举,此女心机太深,简川实在是不放心将之留在永乐城,且因为大宋与西夏的盟约桎梏,简川也不能将之关起来,故而思来想去,也只有留在身边最稳妥了。
至于铁蛋,那更无可厚非了,江湖险恶吗,不带着铁蛋,心里没底啊,再者说了,李蔷薇还在身边呢,若起歹意,简川可敌不过,虽然这可能性很小,可也得防范于未然不是。
故这三人往棚子里一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在这里坐着的,夺食江湖人,拿刀佩剑,个顶个的威风。
不多时,酒菜上桌,铁蛋这傻大个,摊开大手直奔酒坛子而去,却被简川用筷子敲了下手背,笑骂道:“还喝,喝醉了谁抬得动你,乖,吃肉,等咱回京了酒管够。”
这明显是哄小孩的话,李蔷薇早就听习惯了故毫无异色,周围的人却是有不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有讥讽,然简川也不在意,似他今时今日之权势地位,等闲人根本不够格扰乱他的心神。
见简川三人不理会,又有铁蛋的震慑力在,故而很快,众人虽然免不了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李蔷薇,然却不在过多关注,转而聊起了其他。
“听说了没,琅琊张氏重现人世间了。”
“哦?你是说那个万岁世家吗?不会吧,相传这琅琊张氏每逢乱世才出,而今我大宋有永川王这根定海神针,堪称欣欣日上四海升平,哪来的乱世。”
“你这说法也对,但还有一个传说你们可能不知道,相传,琅琊开,乱世起。”
“都说麒麟才子,无双圣女,进京了,是真的吗?”
“可不是,要不然,为何这么多江湖人要进京呢,可不是想一睹真容。”
……
简川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一边解乏,一边一有句没一句的听着,面无表情,便是李蔷薇也瞧不出简川此刻到底再想什么。
这厮,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李蔷薇如是腹诽,却是低声试探:“这麒麟才子出世即连中三元,普一进京便被程颐收为亲传,俨然洛学之继承人,听说此人很有可能成为宋史上最年轻的大学士啊。”
见简川毫无反应,李蔷薇暗自咬牙,继而把心一横,直接了当的说:“简川,以你六扇门的情报能力,不可能不不清楚琅琊张氏骤然出世的真实意义,透个底吧,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简川泯了口酒,却是笑着说了个小故事。
据说姜子牙在封神之时,存有一点私心,自己想要玉皇大帝的位置,坐天庭的头把交椅,所以就空出了这个位置。而玉帝在封神的时候来的晚了,发现一个位子空着,就问这个位子是谁的?姜子牙说有人。正在玉帝犹豫不定坐在哪里的时候,其它又有人问这个位子是谁的?姜子牙又说有人。这时候玉帝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而姜子牙忙活完后,去到为玉帝留的位子,却发现一个气宇轩昂、神采照人的人端坐位子之上,于是问“你是何人,为何坐在这里?”玉帝说,我问了两次这个座位是谁的你都说“有人”,鄙人姓张,名友人,难道我不该坐在这里吗?姜子牙闻听,真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呀。姜子牙看事已至此,也没法更改,于是和玉帝商量:“总共三界,人间这界你们姓张的就别管了吧。”玉皇大帝很知趣,就答应了姜子牙的要求。所以,张姓就没再出过人间的皇帝。
说完,简川笑问:“怎么样,好笑不好笑?”
闻言,李蔷薇蹙眉良久,简川这故事她闻所未闻,也不见得多有趣,故而一时间根本不知简川什么意思,直到简川莞尔笑道:“你说哪姜子牙封神,怎么连众神的名字都没记住呢?嘿嘿,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话音未落,便见李蔷薇目瞪口呆,颇为错愕,良久方才叹道:“是啊,这封神榜有什么用呢,得了那玉皇大帝的位子,又有什么用。”
简川莞尔,继续喝酒,却听侧边里一声轻笑:“有趣,兄台这是自比姜子牙喽。”
循声看去,乃是一个年纪轻轻眉眼柔和的算命先生,其人眼角含笑,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简川。
简川直视过去,笑言:“非也,非也,依我看,兄台你才是想做那姜子牙,只是,听我一句劝,你这钓鱼的技巧的还太嫩,千万不要随意抛出诱饵,否则,钓不到大鱼还好,若是不幸钓到了,怕是要葬身鱼腹啊。”
“永川王,果然非常人。”其人由衷赞叹。
“你们这手段,倒是不高明。”
“哦,不知永川王何意?”
未料,简川却瞬间本了脸,嘲讽道:“既想做婊子,就别想立牌坊,收起你们那点小伎俩,哼,千年古族,不过尔尔,尔等若忠,我可忍你,若敢阴谋作祟,琅琊山虽险,本王覆手可平。立刻去转告你们那位麒麟才子,本王入京,不希望见到他,让他即刻离京。”
闻言,其人瞬间面色严峻,错愕中瞬间起身,浑身紧绷,与此同时,棚内亦有十余人瞬间站起,蠢蠢欲动。
算命先生阴恻恻的道:“永川王果然好胆魄,只是,未免太过托大了。”
然当看见简川和李蔷薇神色,其人却瞬间心里打鼓,因为不知简川毫不惊慌,李蔷薇亦是不为所动,甚至懒得正眼瞧一下。
反倒是铁蛋蹭的站起来,瓮声道:“你想怎的?要打架吗?”
简川笑着拉了拉铁蛋的手,让他坐下继续吃肉,继而无所谓的说:“给你们三息时间,滚,否则,死。”
‘死’字落下,便是命令,便见棚内余下二十几人瞬间站起身来,袖口翻动间,黑黝黝的暗器袖箭已然对准敌人,只待三息过后,便全部射杀。
如是,这位年轻的算命先生当即知晓,己方借机接近简川的计划已然泡汤。
这是一场博弈,然博弈的双方中却没有简川,而是琅琊张氏和六扇门的博弈,显然,琅琊张氏在这场博弈中大败亏输,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没有逃过六扇门的眼睛,自始至终,便像是个小丑似的瞎蹦跶。甚至,简川出现在这酒肆也是故意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六扇门什么时候将消息传给简川的。
不只是他,李蔷薇也不知道,自出永乐城,简川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想起简川曾在一株大树旁方便才恍然大悟,是密码,她清晰的记得,那棵大树上,有数列不合常理的密集小点,显然,那是六扇门暗中传信的手段。
于是乎,请君入瓮瞬间变成了瓮中捉鳖,攻守瞬间转换,那年轻的算命先生倒也干脆,当下挥手下令:“速退。”
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些人已经消失无影,先前那小二移步上前,跪曰:“齐娘子让属下转告大人,如今京中暗流涌动,此时进京,并非良策,望大人三思。”
果然,这里果然全是六扇门的人,虽在意料之中,可李蔷薇却仍旧免不了震惊,不由得心中警惕:齐引章之能,必然不在自己之下,必须多加关注,若有机会,当杀之。
又听简川言:“陛下要迎娶那个什么劳什子圣女,朝中风向如何?”
马问恭谨答道:“如今,太皇太后态度明确,朝中大部已然表明了支持的态度,陛下和大人三位恩师还未表态,但齐娘子推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李蔷薇接口笑道:“咯咯,简川,看到了没,你拼死拼活的在外拼杀,你的朝廷却在后面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制衡你呢,憋屈不,怎么样,在考虑考虑吧,跟我回西夏,你我联手,必能横扫四海八荒,成就不世伟业。”
闻言,简川呵呵一笑,充耳不闻,却是面露沉思之色,正如齐引章所言,此时京中暗潮汹涌,这时回京且是不经圣召的回京显然是很不妥的,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此来京城,一是说服朝廷同意他扫荡丝绸之路,二则便是明确自己的态度,他不支持小皇帝迎娶张氏那所谓圣女。
归结原因有二。
其一,简川希望小皇帝能成为一代雄主,而所谓雄主,应勇猛精进,不应走捷径而被任何人掣肘。
其二,如今之大宋,国力稍有强盛之态势,此时,任何的内斗都有可能致使满盘皆输,朝中有新旧党争已经很令人头疼了,若是在冒出一个站在简川对立面的强横势力,那可真就成了一锅粥了,到时候,谁也说不准会出什么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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