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班要进新人了,听说人又帅成绩又好。”
“听说了,外地转来的!”
他们八卦声太大,季绪青和林陶坐在最后桌,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转校生成绩好长得帅“林陶嚼着这些字眼问了一句,“那转来我们这儿是脑子进水了吧”
旁边的季绪青笑了几声,小声说:“我估计那人转到我们这小城里来可能是咱们这儿,保送名额好拿。”
她背靠桌子,点了点头,结果抬头就看见班门口站着个大帅哥。“我靠,绪青你快看门口,那是不是新生”她拍着季绪青的肩膀,眼睛盯着门口,“长得都跟你一个等级了。”
他听着这话,无奈笑笑,拾起头望向班门口。
黑包板鞋,白t恤,蓝色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但少年生的惹眼,一眼望去,也是道悦目的风景线。
前几桌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班长,来新生了。”
季绪青才收回目光,往门走去。
“你好,我是季绪春,九班的班长,你是新生吗”
“我叫江晏,河清海晏的晏,是刚转来的新生。”那人礼貌地笑了笑,眉目间都透着阳光。
楼梯上,季绪青领着江晏去见老师,一路上也没人说话。
结果还没走到办公室,班主任徐海就往他们这儿走来,语速飞快地说:“我要去开会,绪青你带新同学去校服发放处领校服,我就先走了。”
江晏一听这活,额头上就开始冒黑线,感情这班主任连他名字都不清楚,他笑了一声,扭头看着季绪青:“你们校风一直都这样吗?”
季绪青沉吟:“我们学校没有校风。”
江晏看着他,一时间卡壳,嘴里说不出什么来。
“走吧,带你去领校服。”
这次路上两人不再沉默无声,而是围绕这个没有校风的学校聊了起来。
“刚刚那个老师是班主任,他教语文,叫徐海。”
“有外号吗?”
“……我们私底下叫他法海。”
“那你们不都是白素贞?!”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当真。”
“……到了,去量身高。”
江晏站好,发校服的老师夸了一句:“小伙子挺高啊。”
季绪青看了一眼,确实挺高的,186。
“谢谢老师。”江晏扬起笑脸说。
“哎,不用。”
九班。
“长得好帅啊。”
“好对我胃口,我想恋爱。”
全班全是女生的花痴声,唯有林陶一人面色如常。
因为她有个发小叫季绪青。
“啊!”突然有个女生抬高了音调,“快看!”
林陶抬头。
一个帅哥让人痴,两个帅哥让人狂,帅哥同时笑起来,简直哐哐撞大墙。
江晏和季绪青是两种风格的长相,前者五官立体,眼角上扬,带着锋利的少年气;后者则是面若微风,一双杏眼,明眸善睐,瞳如星辰。
两人站一块儿倒也不违和还生出一种和谐的画面感。
季绪青问:“要做自我介绍吗?”
“算了,”那人笑笑,“还是等法海吧。”
这应该是一个开朗的人,这么快就喊上了许海的绰号。
“那你想坐哪儿?”
“你有同桌吗?”
“有。”
“那我坐你后面。”
两人一坐下,林陶就小声问:“绪青,这人叫什么?”
“江晏,”他想了想,补充到,“河清海晏的晏。”
她长长地“哦”了一个回音,然后问:“河清海晏是什么意思?”
“你语文上不了一百二可见是有原因的。”
她立马不乐意了,刚想理论,就听见有人笑了一声。
季绪青和林陶转过头,注视还带着笑的江晏。
“我不是故意听的,”江晏小声解释,“只是我听力好。”
“听没事,笑什么?”她问。
他看着她,语气真挚:“我笑点低。”
林陶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会儿,最后憋不住,笑了出来,“我叫林陶。”
江晏点点头:“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熟路,你们放学有事吗?没事的话带我认认路可以吗?”
今天刚开学,根本没事,他们自是同意。
“咱学校离市中心没多远,平常坐二路就可以到市中心那有个购物广场,买衣服什么的都是在那儿。”
江晏问:“你们这儿好玩的地方是哪儿?”
“城南和市中心。”林陶说。
“那行,以后慢慢玩,”他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我小姨家。”
另外两人大吃一惊:“你小姨没告诉你地址?”
“告诉了,”江晏说,“但没说怎么走。”
“……”
江晏将地址告诉他们后,惊喜的知道季绪青的家也在那个方向,脸上不禁带了笑容,“绪青,我们家顺路诶,以后放学一起回家吧?”
季绪青看着这人那么高兴,脸上也带了笑容:“好啊。”
林陶和他们则是完全不顺路,于是挥手道别。
一路上江晏问什么季绪青答什么,几轮你问我答下来,他发现季绪青是个脾气很好,性格温和的人。
果然是相由心生啊。
“对了,你为什么转学啊?”季绪青问。
“我爸妈工作很忙,这次直接要忙上好几年,”他说,“于是他们就把我扔给了我小姨。”
“啧,”他笑道,“那你差不多就是个留守儿童。”
那人不满:“什么叫留守儿童?我十七了!”
“嗯,不是儿童,”他笑的更开心,“去吧,前面那栋白房子二楼。”
江晏忙问:“你家在哪儿?”
“就是这儿啊,我们是邻居,”他指着另一栋白房子,“我就先上去了。”
江晏点头。
季绪青进了楼梯间,没多久又跑出来,说:“要是还摸不清路,明天早上七点在这儿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学校。”
江晏使劲点头。
季绪青这才上楼。
“妈,我回来了。”他喊了一声。
一道女声从厨房传来:“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回屋吧。”
他正准备关门,却感觉到有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头一看,是隔壁许姨家的女儿许清,小姑娘今年十岁,长的可爱,手里端着盘蛋糕,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软糯糯地说:“绪青哥哥,我今天生日,请你吃蛋糕。”
可爱死了!
季绪青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放柔了语气:“祝清清大宝贝生日快乐。”
小姑娘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将蛋糕往他手放,说:“哥哥吃。”
他端起了吃了一口:“哥哥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许清双眸亮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等着。”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季绪青喜欢折星星,平常写作业思考的时候就会扯过纸开始折,因此他书架上有许多装着星星的玻璃罐,十分好看,他挑了瓶往里面塞了一把糖,这才满意。
各色各样的星星,看起来就甜甜的糖果,让许清十分开心,她大声道了谢谢,然后小跑回了屋。
季绪青回了自己房间,看着糖罐里的糖,心说明天也给江晏带点儿。
毕竟四舍五入,也是个儿童。
另一边,“儿童”还在为进门努力。
江晏敲门,喊了一声:“小姨?”
门纹丝不动。
他不放弃:“小姨,开门啊。”
还是没反应。
“姨!”
江晏蹲在地上,开始思考是等,还是打电话。
三秒后,他出了楼。
二零零六年,十七岁的少年还拥有不了电话。
小卖部。
“叔,打个电话。”江晏站在柜台前,看着老板。
略微有点发福的男人伸出五根手指:“五毛。”
他掏出钱,放在柜台上,然后拨了电话。
“喂?小姨,我是江晏,你不在家啊?”
“买菜去了?那要我来帮你提吗?”
“哦,那好,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站那儿思考了一会儿,从兜里又掏出一张五毛,“再打一个。”
结果这次没人接。
他挂了,换了个号码拨。
还是没人接。
我靠,你们俩是有多忙啊?接个电话都不行?
也不怕你们儿子死在半路上!
江晏扔下电话转身就走。
结果被老板叫住:“这五毛拿回去吧。”
“不要了!”
这座落后的三线小城,到处都是未经开发的荒地,他坐在离房子不远的小山坡上,扯过脚边的狗尾草玩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做个小兔子,奈何心中肝火正盛,死活做不好,好不容易做出来了,还丑得要死。
烦死了。
“江晏!”
他抬头,小姨!
江芸手里提着一大袋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见他抬头,便笑了起来。
江晏连忙跑过去将她手里的菜分走,喊道:”小姨。”
“长这么大了啊,真是个帅小伙,”江芸说,“来,快进屋。”
这房子是两居室,不算大,但布置温馨、整洁,她推开左边的房门,“小晏,你以后就住这间,我都收拾好了,衣服也放好了。”
“麻烦小姨了。”
“哪有,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无聊,你现在来了,我就有说话的伴了。”她笑着说,“再说都是一家人。哎,你先洗个澡,我去做饭。”
“好,那小姨你跟我妈报声平安。”
“好。”
江晏进了房间,倒在床上,他小姨父早年离了世,后来小姨也没再婚,家里人劝她找个人,她都是说,都许了他一辈子了,哪还能许第二个人?
于是一个人将孩子供上大学,吃了大半辈子苦,现在窝在这小城里,过得也还好。
在他记忆里,小姨是个好脾气,现在想来,多半是被岁月磨出来的。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了季绪青,那个人的温柔体贴倒想与生俱来,长相谈吐处处透着柔和。
这么想这,他先前的烦躁都消了大半。
这座小城,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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