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绪青的生日是在礼堂办的。
当时距离竞赛只有几天了,季绪青自己都忘了生日这回事,但是却有人惦记着。
江晏让林陶去说服老师允许,他自己则是负责准备蛋糕和礼物。
蛋糕他是找徐老板帮的忙,他没有季绪青的手艺但是他可以写字啊。他知道绪青不喜欢口味重的,所以蛋糕是水果偏多。考虑到不会有太多人所以蛋糕也没有很大,就是一个十寸的。
至于礼物是他很早之前就让他妈帮他买的机械表,并没有多大,毕竟绪青的手腕细,戴这种小一点的手表才会好看。
所有人都知道季绪青要过十九岁生日,除了他自己。
生日当天,早上江晏还是照常跟他一起回家,可是等季绪青上楼后江晏就跑到喜安巷。徐老板蛋糕是刚做好,就等江晏写字了。
江晏拿起巧克力酱写的很认真,最后完成的非常完美。接着江晏又把蛋糕送到礼堂,有老师的帮助藏什么都没问题。
最后他还要赶回家,因为中午要和季绪青一起上学。
下午上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很正常,所以季绪青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直到江晏趁他写试卷的时候把蛋糕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绪青,生日快乐!”
季绪青没有抬头,而是一直低头看着蛋糕。只见蛋糕中间写着一句话——
“愿我的少年永远风光得意”。
白色的蛋糕黑色的字,对比之下那么显眼,那一句话就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占据了他的内心。
江晏拿出一包蜡烛:“蛋糕不大,插不了十九个,我们就插九根吧。寓意长长久久。”说完,他把蜡烛插在了那一句话的周围,最后点燃。
江晏:“来,许愿。”
季绪青放下手里的笔,十分配合的将双手合拢闭上眼睛。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睁开了眼睛。
“绪青,吃蛋糕。”林陶拿出一次性餐盘,刚要开始切的时候江晏突然想起什么,江晏问她:“你不是说乔玉竹会来吗?她人呢?”
“我让她看看能不能去借个相机来,咱们好拍照留恋一下。”林陶想了想,“我也没说一定要借来,现在这样看来估计是借到了。”
说曹操就曹操到,他们话音刚落乔玉竹就提着一个布袋走进礼堂。
林陶眯眼看清后瞬间跳了起来,放下蛋糕跑到她面前:“乔玉竹你是真行,我让你借相机我都担心借不来,没想到啊,还能借到专业的摄影机。”
乔玉竹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歪头看了看蛋糕:“你们是现在拍还是吃完了再拍?”
“当然是吃完了再拍,”林陶端起一盘蛋糕,插住一块直接塞到了乔玉竹嘴里,“甜吗?”
林陶是直接把蛋糕塞到她嘴里的,手法并不娴熟,因此乔玉竹的嘴边沾上了一点儿奶油。林陶看见她伸出舌头快速添了一下嘴边同时她还看了一眼自己。
乔玉竹身材长相并不难看,反而因为做了多年的打手,她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上一些。今天不冷,她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显得挺拔又清冷。可是林陶觉得这人的眼神和自己此时的气质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堪称温柔的目光。
乔玉竹看着她:“甜。”
林陶转过身又切了一块:“那你多吃点。”
并不爱吃甜食的乔玉竹:“……”
自己说的甜,那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最后一群人把蛋糕全部吃掉了,一点儿渣子都没有。同时干完这一切晚自习也结束了,老师早就离开,就剩下他们四人收拾。
“不是要拍照留恋吗?”林陶指着桌子上的摄影机。
乔玉竹拿起摄影机:“你们站一起,我拍吧。”
林陶:“行。”
季绪青说:“礼堂里不好拍,外面有课银杏,不如去那里拍。”
江晏在季绪青面前没有主见:“我看挺不错,就去那呗。”
乔玉竹没有意见,反正她又不入镜。
一群人站在银杏树下,昏黄的灯光照亮那一片空间,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一起,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乔玉竹站在离他们并不远的地方,但是好像离他们千万里。
拍完照之后乔玉竹说:“等洗出来我给你们,你们是一人一张?”
“当然了。”
“好,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那好,你们路上小心啊。”
“你们也是。”
“绪青,你要不要猜猜我要送你什么礼物?”江晏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兜,走在季绪青面前,倒着走。
季绪青看着那人的眼睛:“最好的礼物。”
江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生日礼物。”
季绪青接过打开一看,是块机械表。
这块表并不大,有些小巧。他正准备拿出来看看,江晏却比他快一步:“来来来,我给你戴上。”
江晏拿出表,解开扣带之后握住季绪青的手腕,将表放上去比划。他目光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季绪青的脸有多红:“还没好?”
江晏慢慢扣上扣子:“好了。”
白皙的手腕配一块细带的黑色手表,江晏有些挪不开眼。他盯着那一块皮肤:“真好看。”
季绪青被这么盯着,刚刚消下红的脸又红了,他轻咳一声:“那你眼光真好。”
江晏伸手勾住季绪青的脖子,他比季绪青要高上些许,这样的姿势说话他就得低下头。但是江晏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凑到人家的耳边说:“这是我让我妈在桑州买的,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好的。喜不喜欢?”
季绪青的脸不红了,但是一颗心朴通朴通地跳。他说:“喜欢。”
江晏的眼光确实好,这块表好看却也不便宜,当初他妈跟他说完价格的时候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心痛——买礼物当然是花自己的钱。
不过现在听见季绪青说喜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现在就像极了古代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东西?”乔玉竹看着一旁不停摆弄摄影机的林陶,“它就这么好玩?”
林陶头也不抬:“当然了。”接着继续玩。
乔玉竹看着她,有些无奈。身旁的这个人因为玩走的很慢,她也不得不放慢脚步。她正望着前方,心里琢磨着什么。突然她听见“咔嚓”的一声,本能回过头,发现林陶正举着摄影机对着自己,。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咔嚓”的一声。
乔玉竹正想让她删掉,就被她拉住衣袖,林陶说:“乔玉竹,你快看,我拍的多好。”
乔玉竹看了林陶好久才低头看照片。
林陶拍了两张,第一张乔玉竹并没有看镜头,拍的是她的侧脸。她看着前方,一看就是在想什么,莫名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当时有风吹过,她的刘海被吹动显得有些凌乱。
第二张照片她就是看着镜头的,淡漠的神情,有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但是林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一张。
“我真厉害,第一次拍照就这么好看。”林陶还在看照片,“当然,也有可能是乔玉竹你长的好看。”
乔玉竹迈开脚步:“删了吧。”
“为什么啊?”林陶不乐意了,“明明这么好看。”
“照片的人是不是我?”
“是啊。”
“那就删了,我不喜欢拍照。”
林陶:“……”
删就删!林陶点击删除键,气呼呼地删掉照片。
前面走路的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怨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林陶也不示弱,也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乔玉竹叹了口气,似妥协,走到林陶面前:
“生什么气?回家。”
林陶不动。
乔玉竹站在她面前,拿这个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最后把林陶手里的摄影机拿过来提在自己手里:“提着这个走不动路是吧?我来提。”
林陶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迈开腿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乔玉竹看她终于迈开腿这才松一口气,她抬头看天,突然问:“林陶,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乔玉竹长这么大,别人对她的评价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也从来不曾在意。但是今天,她想知道自己在这个人心里是什么样的。
林陶想也不想:“当然是好的。你这个人吧,虽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是人真的很好啊。”
乔玉竹听着这番话,突然想起来年级里的一个玩笑。他们说只要林陶语文能考一百二,那无人能超越。但是林陶语文考一百二的可能性比彗星撞地球还小。
由此可见,林陶的语文并不好。
乔玉竹突然就笑了。
林陶问:“你笑什么?”
乔玉竹说:“我开心。”
“乔玉竹,你多笑笑,你笑起来真挺好看的。”林陶说。
“好。”
“诶,你问我了一个问题,我也要问回来。”林陶想了想,又想不到什么,只能问她,“你觉得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乔玉竹脚步一顿,好久才说:“我不告诉你。”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林陶不依不饶,“告诉我嘛。”
乔玉竹指着楼道:“你该回家了。”
林陶盯着她:“行,乔玉竹你行。”说完,她转身回了家,门关上时“砰”的一声。
查尔斯狄更斯在他的代表作《双城记》里写了一句话——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是一个人;但是对某个人来说,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乔玉竹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
只是“某个人”是自己,那个“你”,是林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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