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韫素有几分震惊,倒不是她不相信许文和的能力,而是这事成得太快了。
昨日分别前,许文和突然提及贩卖食盐所需要的许可证,思量一番后,决定由他去办妥。
姜朝对许可证的要求严苛,一般能弄到证的人都是皇亲国戚,难度不可谓不大,但短短一天的时间,许文和都弄妥了?
梅韫素压下心中的惊讶,郑重跟师父道过谢后,快步走了过去。
许文和知晓她想问什么,直接将纸张递给了她。
梅韫素接过来细细一看,确实是经营许可证!
梅韫素惊讶地抬头望过去,眼里写满了好奇。
春光尚好,眼前的女子娇憨而不自知,直直望着他,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欢喜。
许文和倏地撇过眼去,不再与她对视,嗓音里带着几分僵硬:“靖王爷与我有过几面之缘。”
梅韫素并未发现许文和的异常,只是抿唇微皱眉头,靖王爷?
她对靖王爷的印象少之又少,只知晓他曾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最有夺嫡成功的希望,却在最后的争夺中主动退出,带着一大府人隐居南下。
梅韫素斟酌半晌:“靖王爷回京了?”
许文和压下心中的那丝悸动,点点头:“朝花宴要开始了,皇上下旨召他一家入京。”
梅韫素垂头,也没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盯着手中的那一张纸。
为什么会在最紧要的关头退出呢?
梅韫素隐隐感觉这其中藏着几分蹊跷,心中闪过一丝猜测,快得抓不住。
许文和清冷的声音又淡淡地响起:“银两可带来了?”
梅韫素敛下心思,乖巧地从书袋中摸出了——
一百九十两。
许文和接过银票,用目光询问。
梅韫素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地开口:“玫瑰酥太香了,没忍住多买了几份。”
昨日心情低落,马车因为前面的堵塞,改换另一条道行驶。
路边人声鼎沸,传来好几声有力的吆喝,一阵熟悉又勾人的香味飘进马车,一下子就让梅韫素的眼眸亮了起来。
待买完两大盒玫瑰酥回过神后,梅韫素才惊觉两百两是不能动的。
细细数了一下银票后,才发觉将将少了这十两。
梅韫素气得一口气将两大盒全吃了,撑得半夜打嗝,惹得静乐她们出声取笑。
梅韫素讷讷抬头,对上许文和嫌弃的目光,顿时心神一凛——
“我看呐,干脆你去拜玫瑰酥的师傅为师好了。”
果不其然,师兄又稳定地发挥了他的毒舌功底,梅韫素不好辩解,只得讪笑。
柳云从一旁探出头来:“拜谁为师?我的乖徒只能拜我为师!”
许是想起了方才陶游明目张胆地挖墙脚,柳云情绪激动,神情愤懑。
许文和二人皆是一怔,又无奈点头附和。
柳云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去,继续研读陶游带来的文书。
梅韫素望着一惊一乍的师父和眼里不断闪过精光的师兄,只觉得初印象不可信,刻板印象不可取。
梅韫素出了小院,恰好碰到下课铃声响起,学子们纷纷走出班级。
梅韫素微皱眉头,挑了偏僻的小道绕回甲班,不太想同人交涉。
陶游动作迅速,打听到自己理想乖徒的姓名后便火速赶往文晋侯府。
梅白安曾见过陶游,也知晓他的名气和背后庞大的势力,立即将人引为贵宾,好茶伺候。
陶游品不来苦涩的茶水,只撂下一句,想收他女儿梅清婉为徒便转身离去。
梅白安虽吃惊梅清婉怎会和琴圣扯上关系,但更多的是狂喜,立即派了人给梅清婉传消息,让她下课后同夫子请假,回府商议拜师一事。
梅韫素运气不佳,即使挑的是罕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也遇上了梅清婉一干人。
梅韫素不想惹事,便装作没看见,朝另一边走去,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叫住——
“哟,这不是梅大小姐吗?什么时候举行拜师礼啊?”
阎语兰阴阳怪气的声音引起了背对梅韫素几人的注意,骤然,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梅韫素无奈叹一口气,只得转身过去打招呼:“妹妹好巧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欣赏风景?”
话落,梅韫素仿佛才看见梅清婉身边还有人般,吃惊地补了一句:“呀,这就是你说的那些整天扯着你出去游玩,学习不行的人?”
接收到梅清婉气急败坏的眼神,梅韫素一顿,像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般,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可怜兮兮地望向梅清婉:“妹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可你平时就这样说的啊……”
梅韫素学做梅清婉往日的模样,一股气将话吐了出来,顿觉心中顺畅不少。
前几日开学测梅清婉的阴阳怪气可是哽了她不久。
梅清婉脸色一黑,连忙安抚身边的好友:“我嫡姐她……弄错了。”
围在梅清婉身旁的贵女均是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梅清婉一眼。
弄错了?谁知下一次被弄错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们呢!当即就有人黑着脸走开,不再听梅清婉的解释。
阎语兰脸色也极差,指着梅韫素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们凑在这正是商量着何日出去再游玩一番,为梅清婉庆祝,不仅刚入学府就考入甲班,还要被隐居多年的琴圣收作关门弟子。
阎语兰一众人身世高贵,靠着祖辈的积蓄便可安稳地度过一生,自是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整日里只念着结交权贵以及出门游玩。
她们是丁班的常驻成员,平时也觉得没什么,大家都一样,没有落差。
可梅清婉却是一来就拉她们好远,一举进入甲班,心里的不平衡瞬间冒了出来,但又碍着往日交好的情分,不好直言。
恰好梅韫素这一番恍若无意的话给了她们台阶,为她们的疏远找了借口。
围着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结伴离去,好几位贵女在离开之前还叹着气,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满是失望。
梅清婉又羞又气,总觉着梅韫素是故意的,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挂着僵硬的笑容尽力挽留。
阎语兰虽是对梅清婉也有芥蒂,但她更不喜这个被宋小将军另眼相看的梅韫素。
阎语兰装作没听见,语气傲慢:“清婉可是被琴圣指定要收为关门弟子呢,梅大小姐的拜师仪式要不同清婉的一起举行?”
梅韫素眉头微蹙,琴圣?
梅清婉听阎语兰提及此事,本有些佝偻的身子又立马直了起来。
那可是琴圣,太子想拜他为师,他都不屑一顾的琴圣!可比那什么柳夫子好多了。
开学测后,梅清婉才知晓柳云早有了收梅清婉为徒的打算,可怜她蒙在鼓里,还暗戳戳地讥讽梅韫素没有常识,出尽了丑。
梅清婉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得意,又试探着开口:“姐姐觉得怎么样?”
梅韫素一愣,什么怎么样,一起拜师?
梅韫素神情复杂地看了梅清婉好几眼:“或许,可以的话……”
梅清婉心中嗤笑一声,果是不敢,害怕被她比下去。
梅清婉自小顺遂,被身边的人围着捧着,从没像刚才那般翻车,憋屈又涌了上来,她莽足了劲:“怎么会不可以呢,莫不是姐姐嫌弃妹妹太过愚钝,不配与之同台?”
梅韫素默了默,熟悉的感觉又扑面而来。
梅韫素只得吞下好心劝诫的话,点头:“都听你的。”
梅清婉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那就好。”
梅清婉心满意足地离开,梅韫素叹一口气也跟着往甲班走去。
时光一晃便到了下午,申时回府后,梅白安难得好颜色地交代她穿得隆重些,跟着去参加晚宴。
京城人无聊,循规蹈矩不得出格,便只得隔三岔五轮流举行晚宴邀请各家参加,觥筹交错间互相试探。
梅韫素不喜太引人注目,但还是被静乐半强迫地穿了一声淡黄襦裙,衬得她气色好极了。
梅韫素垂头坐在梅白安身侧,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台上的歌舞,时不时捏一小块糕点,偷偷吃下。
无法,来之前俞傲玉便交代了在宴席上不可多食多饮,害怕败了文晋侯府的气度。
糕点甫一下口,香甜的滋味便晕开,梅韫素的双眸瞬间亮了。
这味道跟宋小将军随手丢给她的一模一样!
坐在另一对角看着梅韫素的宋鹤轩,瞧着她飞快的动作,止不住发笑。
为了完成这任务,他不得不通过答应大将军夫妇的看画像要求,进而提出举办宴会来进一步观察各大家闺秀的模样。
往日里,大将军府从不参加高官们举办的晚宴,更别说举办晚宴。
刚拿到请帖时,大家都止不住将落款看了又看,生怕看错眼,反复确认了三四遍后他们才敢相信,大将军府要举办晚宴了。
虽是疑惑,但大家还是不想输给对家,纷纷交代下去,穿着皆要最上等。
宋鹤轩盯着梅韫素不停动作的腮帮子,快步走了过去,恍若不经意间坐在她身侧。
梅韫素吞咽的动作一僵,身后紧盯着她们的将军夫妇了然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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