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存了念头,江川再看夏溪时总是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她扪心自问,和夏溪相遇时间不长,夏溪虽然长得好看,性子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真说喜欢夏溪,也谈不上真心。可这是她来到异世熟悉的第一个男人,长得漂亮,对江川死心塌地,性子泼辣厉害却也对江川很维护。是也许不会喜欢但很合适的成婚对象。
大概因为这样,江川几次对他晃了神。
就像人总是对漂亮的事物心软一些,维护自己的总能得到更多的优待。
江川既愧疚又心慌。她明明存了心想让夏溪离她远一点,偏偏行动的时候言行不一;她家里有个必须完婚的未婚夫,却和夏溪暧昧不清。
难道她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是个隐形的渣?别是穿越到江川身上,把原身的渣渣属性复制了吧?
她一路心绪不宁夏溪全不知道,小少爷虽然坚强,到底养尊处优,清醒的时间占一半,却总是走得很慢,一张白皙的脸泛着红,也从底处渐渐透出了惨然。
那是不健康的病态。
江川心里着急,想要从小路上回到官道却不如意。他们看着官道在走也还是偏离了位置,后来竟是看不了官道了。
江川知道不能再走,停下脚步举目四望。这不知是哪个山头,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他们始终是走在官道的西方,走了差不多一整天,江川不确定这个时候寻着方向回到官道是不是安全,但目视这条路再走,他们恐怕就要从山头下去往另一座山爬去了。
等待江川做决定的夏溪,半倚在树上,一身锦衣染上了脏污,下摆被划破,他没精打采地半眯着眼,像是看着江川,又悠远恍惚。
只有这种时候才感觉夏溪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张漂亮稚嫩的脸仍然混淆了视觉,面上的痛却那么沉重。
江川不经意一回头,被他这个神色重重击了一下,不管是对原身,还是对自己,都狠狠责备起来。她用力晃晃头,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不料这决心还没下到肚子里,夏溪眉眼下垂十分柔弱:“江姐姐,我走不动了。”
“…”江川没忍住继续和他抬扛:“你不是刚刚才从我背上下来吗?该说走不动也是我说吧!”
夏溪笑得十分温柔:“江姐姐武艺高强精力充沛,怎么会走不动呢?”
总觉得他下面没好话,江川回想起被他数次怼得说不出话的情形,决定闭嘴。
夏溪见她的怂样,难得没出口嘲讽她,反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要走夜路,找个地方歇息,明天起来再继续,应该就可以往官道上走了。”
他这一路一直都是不愿江川好过的模样,恨不得能黏在姜川身上,只要江川露出一点不自在他就很高兴,这时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江川很惊讶。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川狐疑地看着夏溪,直把夏溪看得眉毛紧皱快发火了,她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你的药已经没用了?那我们要赶紧找到大夫啊!”
夏溪一愣,看着她眼里不作假的焦急,似笑非笑:“江川,你一门心思只想回去娶你的未婚夫郎,却偏偏将我放在心上,就不担心这一路后我不肯放手?”
自认把两人距离把握得不过火的江川听了这话很奇怪:“是我将你带下了船,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才行。这和我娶我夫郎有什么关系?”
夏溪眯了眯眼:“江川,我可不是你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是你的…”他想了想,寻了个确切的词:“我是你的旧情人。”
江川被他惊得呛咳起来,差点把自己噎死:“旧情人?!”她感觉自己头都要被这几句话炸开了:“不是我对你纠缠不清负心抛弃吗?怎么变成旧情人了?我们俩难道不是清清白白的吗?!”
夏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我们当然是清白的!我没那么蠢,丢了心还要失身!”
见是自己误会了夏溪的话,江川也红了脸,连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以为…”
“哪有你以为?”不想再从江川嘴里听到什么惊人的话,夏溪赶紧打断她的话:“无媒苟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
见夏溪不仅红了脸,连眼睛都泛了血色,江川后知后觉她刚刚的话对一个未出阁的男人来说到底有多大冲击,是多大的冒犯。她赶紧软了声音诚恳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我没有骂你,你知道,我不懂,我以为错了,你别气。”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夏溪却突然冷静下来,他遮着脸吸吸鼻子:“我跟你生什么气?”不等江川想明白这话,他斜眼睨了江川一眼,自嘲笑道:“我明知你不懂,偏要以为你明白。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再给江川接这个话题的的时间,夏溪把视线往周围一扫:“江姐姐,我们今晚歇哪儿?”
夏溪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江川一肚子歉意还没说出一句,他已经平复了委屈愤怒跟个没事人一样,江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莫名在心底跟自己讲:果然是女尊国的深闺男人,真就是海底针的心思,古人诚不欺我!
想不明白就不想,毕竟江川一点不想体会夏溪那张利嘴到底有多厉害,顺势接道:“这里不比湘村边上,要是睡在外野,我担心会遇到野兽。”
夏溪点点头:“难道这里还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总觉得夏溪的话在讽刺她,江川迟疑了一下,试探道:“若是寻到个洞穴…?”
夏溪看她一眼:“那我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趁着天没黑,赶紧找啊。”
被夏溪理所应当地指使了几天,江川都已经习惯了,反正捡自己想听的听就行:“我刚才观察过了,前面那个山头不高,我们走过来时我看见了阴影,也许是个洞穴,我们可以去看看。”
这种时候夏溪又唯江川的话是从,毫无异议地接受:“那就走吧。”
正是夏溪这样乖顺的模样让江川总忘了他的攻击性:“夏溪弟弟,你还真放心我啊,我让你去哪儿你都去,跟我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岭你也不怕。我这么值得信任?”
夏溪对这样的话似早有准备,气定神闲反问:“那你会对我做什么呢?”
反正路上也是闲着,有人说话总比自己沉闷好,江川有一句没一句接道:“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你这人不能这么没有戒心,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川不知不觉把现代哄小孩的口吻拿出来了,自己毫无知觉,夏溪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语气倒是一如既往:“我一生富贵顺遂,遇到的唯一能称得上坏人的人就叫江川。你若说我是因为没有戒心被骗了,倒也没错。”
…这话题怎么说怎么尴尬,只能怪现在的江川和夏溪只是萍水相逢,话题怎么聊都会变成这样。江川想把这话岔开,夏溪却难得揪着不放。
“但人吃一堑长一智,我总不会一再愚笨。”
这话听起来挺心酸的,江川还在组织语言既能安慰夏溪也能不把自己套进去,夏溪接着道:“这些天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着,信任你不算难事。可你想要的,难道只有信任吗?我的相信,你又能维系多久呢?”
夏溪字字诛心,又句句抚慰人。似乎话外有音,又似妥帖得挑不出毛病。江川听得心里咯噔跳,却莫名觉得被安慰到了。
夏溪弯弯眼:“江姐姐,我所求不多,你想要的却似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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