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楼主,您可真是无双计谋,小生行走江湖多年,除了你是真没打心底佩服过旁人。”
徐宿白一早收到安排,在今日易容成地牢里的管事,如此冒险的基础上还有一个更为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把谢镜枯带回他在无望崖所属的势力范围。
当日徐宿白受谢镜枯一箭,贯穿肩胛,整个人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万幸,遇到好心人搭救,免了他这条狗命游走阴曹地府。
不幸的是,安排人手来救他的人也是谢镜枯。
徐宿白再度醒来后人在无望崖,身上捆了无数枯萎的草茎,他不知那是毒草,一颗心满是不屑,正想故技重施,将众人玩耍得团团转。
不料谢楼主只是简单留了个婢女,他就死活挣不脱跑不掉,只能留下来接受无双钱权,替谢镜枯谋事求生。
前些日子江湖上传言,阎情杀人,其中有几例便是他易容成阎情的样子下的手。那几个人身负恶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肝都是黑的,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他们偏偏妄图插手谢镜枯的管辖范围。
徐宿白杀完人,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假借阎情的名义,浑水摸鱼,排除异己。当即着人禀告谢镜枯。
可奇怪的是,这位谢楼主回信并未提起那些人,反而在信中另提了一个要求,以徐宿白为首,这群无望崖的手下们只需办妥一件事,若日后他身死,以无影为首,尽心侍奉宁清梧;若他未死,在庆府和崖居处,必有他的身影。
徐宿白如约而至,果真接到了人。
回到谢镜枯在无望崖提前布置好的据点,一位蓝衣人连忙迎了出来,他这人本是翩翩公子,此刻胡子拉碴,眼底一片青黑,看着谢镜枯的模样赶忙上来搭了把手。
崔知微一边心疼,一边怒骂道:“小兔崽子,你没有一点安分!这次出事,老太太都惊着了!”
他忍不住碎碎念道:“阿姐的事情我们没有证据,你这样登门逼死赵遇萍,日后肯定要落人口实,你办事的出发点好,可这样太鲁莽了,不像你。”
“她自愿赴死,何须证据。”谢镜枯此时状态不佳,他苍白的脸上嵌着红玉石一样的眼眸,下半张脸擦拭干净了,那天欲雪的毒纹便清晰可见,一呼一吸都是毒脉在震颤。
他情绪恶劣得很,加上此刻身边没有宁清梧的抚慰,心底的嗜杀之欲呼之欲出,他尽量压制,淡淡地问诊脉的医师道:“……我还剩多久可活。”
医师皱眉又讶异,斟酌了好半天,干巴巴地开口:“楼主此时看来分明是命悬一线,可不知为何,脉相平稳得很,不像重病伤身之人……”
其余几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崔知微,以为这万碑楼的医师是个老糊涂了,恼道:“什么时候了,还由你开这种玩笑!”
医师着急道:“并非玩笑,是脉相果真如此啊!我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也许楼主吉人自有天相?”
谢镜枯却兀自挑了下唇角,明白是何原因让他一路有惊无险的活到现在。他的清清,心里时刻都在想着他,相信他活着。
“你下去候着吧。”谢镜枯随意地吩咐一句,医师连忙解脱一般跑了出去。
谢镜枯想到宁清梧,他冷硬如铁的情感开始解冻,让他的理智短暂清醒,得以妥善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舅舅。”谢镜枯弯唇,柔和地叫了一声崔知微,把崔知微叫了一个激灵,宁清梧叫他时,他能听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谢镜枯这小子却是让他后背嗖嗖冒凉风,直觉要有坏事发生。
崔知微痛苦地皱眉:“你说,你说,别用这种语气。”
谢镜枯淡淡地开口:“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需要你代我去清清身边,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有碍眼的东西盯着她,我不在她身边,让旁人去我不放心。”
崔知微一时难以抉择,追问道:“那你呢?身边留谁?你无事可要和那丫头说一声?”
谢镜枯嗯了一声,道:“一会儿我书信一封,不耽搁时间直接给清清送去,你明日走,徐宿白和荒秋留在这,我将养几日,办好了事情去观心剑台寻你们。”
崔知微:“你不回苍狼山,去观心剑台做什么!”
“有准确的消息,问道会要提前了,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我想在那上面杀几个人,为清清贺重逢礼,不养精蓄锐怕是不行。”谢镜枯微微一笑,分明不见半点杀意,却让人无端血冷。
崔知微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开合几次嘴巴,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行吧,谁让我是你舅舅,这几天可折腾死我了,睡觉去了!”
徐宿白早退了出去,不敢打扰。
满室只剩下谢镜枯和一堆死物作伴。
谢镜枯捏住自己的小指,在思绪受扰乱时他狠狠地掰断,借由疼痛恢复理智,他微微闭上眼,在脑海里回想宁清梧的每一句话,安抚自己濒临发疯的神智。
“清清……”他低声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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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信如晤,我妻清梧。”
“知你忧心如焚,先来信告知你,为夫已无大碍。”
“崔知微和你同去观心剑台,届时为夫亲自丈量腰身,不得清减。”
宁清梧看到这里,后面都是一些羞人脸热的体己话,她若无其事地把信放在怀里,问道:
“谢岚真的没事?”
不等崔知微回答,宁清梧又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两手手心交握,自言自语道:“没事就太好啦!”
崔知微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这一对小夫妻,忙补充道:“活着,喘气儿,还能看账本——就是经不得颠簸,不然哪轮得到我来见你,他自己就来了。”
无影在一边也是含笑,她心疼宁清梧这些天来忧虑过重,人都清瘦了,按照楼主私下信件上的吩咐,今夜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了最贵的一套宴席。
另有百尺火树银花秀演,千盏明灯守愿,一切都是为了哄宁清梧开心。
宁清梧拉着崔知微坐到桌子旁,倒了两杯茶,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舅舅,谢岚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脱身的呀?”
按照她的了解,无望崖此时不该有什么势力盘踞,并且能联合庆府,接走重伤的谢镜枯才对。
崔知微望着少女期盼的眼神,痛苦地想,你夫君在外面为了武林的安危,做邪魔外道试图一统魔门接管邪道势力,这种事哪里能告诉你。可不告诉宁清梧,崔知微又良心有愧!
崔知微没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他义正严词地编造了一条关于外甥的虚言:
“说了,他说重伤濒死之际什么都不遗憾,就是遗憾你这丫头,他爱你入骨,一想到余生不能再见,顿时内功狂暴,狂性大发,犹如疯魔,将敌人全部厮杀殆尽,一人一剑走了出来,让邪道都退避三舍。”
崔知微:这个也不算假的吧,暗示了啊!
宁清梧:“……?”
好像是骗她的,又好像是真的,舅舅是不是累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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