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晏愣住了, 他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看向一直没有切断的联络器。
“很意外么?”司望的声音传进来,“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舞台, 很抱歉我要来插一脚了。”
简子晏瞪大眼睛,无声地张了张口,第一次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最终他只憋出一句:“你疯了么?”
“没有疯, 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比清醒,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帝王战舰毫不犹豫地跟着元帅的战舰冲入虫母的包围范围中,无尽的光刃从它四周散开, 将附近的触手齐齐削断,虫母发出痛苦的嗡鸣。
“简子晏, 在太空中追你的这几天, 我考虑清楚了许多事,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那我应该做的就不是阻拦你,而是帮助你。但是作为交换, 你也要让我做我想做的事。”
“你们都疯了。”白明兮绝望地喃喃, “上赶着送死很好玩吗?我求求你们清醒一点, 回来好不好!”
“已经太晚了。”司望的冷静之下掩藏着极致的疯狂,他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中另一艘战舰的影子,唇边甚至露出微微的笑意, “简子晏,你别想自己去死,既然你已经让我看到你走上这条路,那我就抓住你的衣袖, 抱住你的腿, 即使要用牙咬出血, 我也不会放你自己继续前行。”
简子晏沉默许久,如果不是他的战舰始终都在战斗,都会让人以为他挂断了。
司望也不急着催他回应,他驾驶着帝王战舰在简子晏的身边,为他清除掉所有的障碍。
他知道简子晏要做什么,精神力攻击在越近的距离下越有效,简子晏是想前往虫母的大脑区域,既然如此,他就护送他前往那里。
然后,合葬在那里。
在战舰传回帝星的讯号中,人们十分清晰地看到,庞大一些的战舰张开滑翔翼,如一只巨大的飞鸟翱向在另一艘战舰周围,如同将它庇护在羽翼之下,又犹如最忠诚的护卫,宁愿自己渐渐变得残破,有它在的地方,也不会让另一艘战舰受伤。
帝星总控制室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陷入深深的沉寂。
“司望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想和简元帅一起去死。”苏随安声线发颤,眼角堆积了泪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了。”
“不……”白明兮都快爬到了控制台上,他指尖颤抖着抚摸屏幕上简子晏战舰的位置,流着泪将脸贴到了冰冷的屏幕上。
“子晏,司望。”他泣不成声,“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一定要非死不可呢……”
遥远的另一端,简子晏将这声哭泣的低语完整地听了进去。
不止是白明兮的声音啊,之前司望的话他也听了进去,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他和这些人的结缘原本就是一个意外和错误,在他的计划中,在被他们知道真相之前,他就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但现在他们不但知道了,还对他释放出他无法回馈的善意。
他学得会尔虞我诈,懂得步步算计,却唯独没有学过该如何回应他人的善意。
这份沉重的善意太过美好,好到连他都有过那么一瞬想要沉沦其中,开始考虑本就不存在的未来。
就像是一场梦,终究还是要大梦初醒。
他去做该做的事,铺好该铺的路,然后后面的一切,他就不想管也管不着了。
“说得挺好,但我不想听。”
简子晏的声音终于再次传出来,透过浩瀚广袤的宇宙,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你帮助我我就要满足你,在我简子晏的字典里,从来只有别人听我话的份儿,没有别人命令我的道理。”
司望从这句话里敏锐地听出来了某种意味,他瞳孔骤缩,但是激烈的战斗阻碍了他的动作,就在这一秒钟的间隙之内,一股强悍的精神力瞬间锁住了他的意识,他的手脚全都停在一半,完全动不了。
司望心中泛起滔天的震撼和惊恐,他试着张开嘴,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嘶哑的怒吼。
“简子晏——”
“叫你爷爷干什么?”
简子晏一点都不生气,声音里甚至还含着得意的笑意,他一下子就把全帝国最牛逼的司望给控制住了,这可是一项不小的成就。
“你放开我!”司望怒吼,“这不公平!”
“公平?这也不是我字典里有的东西。”简子晏看着屏幕上那个被他控制着逐渐远去的小绿点,语气里满是轻蔑,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语气沉淀下来,“但是追求公平是一项很好的品质。”
司望大张着双眸,眼眶几乎要被撕裂,他眼睁睁地看着简子晏的军舰离自己越来越远,前所未有的绝望淹没了他:“不……”
他脑中一片嗡鸣,听不到虫母的触手想要阻拦战舰离去时发出的刺耳刮擦声,也听不到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响,只有简子晏的声音穿透战火与星河,直直地传入他的耳中。
“司望,我在见到你的那天就想,如果能有一个人能推翻这种肮脏封建的统治,那就只能是你了。”
“我曾经希望自己就是这个人,但我尝试过了,不行,我太偏激,太自我,太欠缺为他人考虑,所以只能你来。”
“你有令所有人都满意的血统,却又在平民中长大,你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你一直比我更合适。”
“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或者以后也许不会有皇帝这个称呼,换成别的什么,都好,我期待看到那一天。”
——只是他注定等不到了。
“子晏——”
“简元帅!”
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忍不住发出悲伤的泣声。
该有多伟大的情怀,多高尚的人格,才能在做出这么多事之后,还认为自己什么也没做?
又是多强大的胆魄,以及多豁达的态度,才能视死如生,面对虫母也面不改色,甚至笑着走向死亡?
司望双眼充血通红,他没有眼泪,悲伤和绝望却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他竭力地移动四肢,居然真的在简子晏的控制之下,还微微地挪动了一下手指。
“简,子,晏。”
他声声咯血。
“你放开我……”
简子晏说:“司望,我让你活下去,你就得活下去,我废了这么大心血培养的新王,怎么能死在我自己手里?”
说完,他发出熟悉的嚣张大笑,然后对着虫母的大脑,轰然扎下!
轰——
在司望缩到极致的瞳孔中,绚烂的烟火在寂静深黑的宇宙爆发,席卷的热浪一下子将他的战舰掀飞,他气血翻涌,上下翻滚,眼珠却一动不动,始终死死盯着爆炸的中心。
“子晏!简子晏!”
“简子晏——”
无数绝望的哭喊从通讯器中传出来,而本应给予回应的战舰,却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就在众人心都揪紧的时候,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真漂亮。”简子晏说。
无论是司望的眼睛,还是帝星控制台的屏幕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璀璨绝美的一幕。
虫母爆炸后留下的不是废墟和残骸,而是一片漾着星光的爆炸星云,星星的碎片和残渣徐徐流转,围绕着黑洞般的爆炸中心,那里也是简子晏的所在。
没有人能进得去,哪怕他是简子晏,也不能活着在爆炸星云中走个来回。
“我来……救你……”
因为简子晏的虚弱,对司望的精神力操控自然也弱了许多,司望用力到内脏崩出血来,也要爬到操作台前,想要控制战舰向星云中飞去。
“别傻了,我说,你得活下去。”简子晏笑了两声,然后似乎是被血给呛到了,又咳了两声,声音彻底弱了下去。
疼痛让他的意识模糊不清,他的声音也就不再有强装出来的坚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温情的一刻,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不合常理了起来。
“我很自私,给你们安排我想让你们拥有的命运,一意孤行地决定这个帝国该走向什么道路,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不想问任何人的意见,我就在坚持我想要的……没想到最后,还要自私地带走一个纯洁无辜的生命。”
他也想把这个幼小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让他看看从今往后没有战争的,崭新而辉煌的帝国。
只是很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声音就彻底从通讯器中消失了,无论其他人再如何嘶吼,也再也换不来他的一声回应。
在白明兮不愿相信的“他没死”的哭喊声中,司望茫然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突然能够灵活动作的手。
精神力控制解除了,原因只会有一个。
那就是控制他的人已经死了。
【司望原谅值一百已满】
……
随着虫母的消失,整个星际都迎来了真正的和平。
作为以一己之力对抗虫母,甚至最后和它同归于尽的英雄,简子晏的名字响彻了整个星际,人们彻底忘记了曾经他身上子虚乌有的污名,流传给后世的的,是他忍辱负重,肝胆独行的英雄之名。
而作为英雄所来之处的帝国,却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想象的那样,趁机大肆扩张疆域面积,吞并周围弱小的国家。
正相反,他们敞开国门,帮助每一个需要的人找到安宁和活下去的希望。
与此同时,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帝国以盘根错节的贵族为基地的权力核心,在悄然地发生着转变。
以平民为首的庞大群体开始崛起,帝王选贤举能,用人唯才,不再将权力的大门仅仅向贵族开启,这个举动让全星际的人震惊。
和贵族大规模的抗议不同,所有平民都欣喜若狂,他们中不乏有才有能的人,只是一直被时代所束缚,无法为帝国做什么,只能醉生梦死,恨叹生不逢时。
但现在,一切都在一步步地转变了。
帝国内部乱了一阵,又很快被平息下去。
国家的制度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此去经年,一晃就许多年过去。
又一年夏天,白明兮游历归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突如其来,想要回帝宫去看看那个画地为牢的人。
他早就已经成为名震全星际的五级精神疗愈师,即使进入帝宫,也受不到多少阻拦,他一路来到大殿上。
即使是白天,本该是众臣觐见的时间,整个大殿却无比空旷,偌大的窗户上窗帘紧闭,几乎泄露不进来几缕冷寂的微光。
这条空寂之路的尽头,是全帝国最尊贵的位子,上面坐着全帝国最尊贵,也是最可怜的人。
霎时间,过去的回忆纷扰而来,白明兮呼吸有些凝滞。
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反倒是王座上的人先抬起头来,平静地问:“你来了。”
白明兮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望着这张过去他曾经喜欢过的容颜。
他的眼睛是冷漠而空茫的,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底,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也是一缕被囚禁的幽魂。
虽然仍旧英俊,却仿佛不像个活人了,真正的司望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震撼星际的爆炸中,现在留下来的,不过是为了简子晏的意愿而强行弥留世间的行尸走肉。
顶级alpha的青年期本该很长,他却已经长出了苍然的白发。
“你还是老样子。”白明兮说,“一点都没变。”
“是么?那正好。”司望说,“如果能一直保持不变,等我死的时候,他仍然能认识我。”
知道他提起的人是谁,白明兮垂下眼帘,即使相隔这么多年,他仍旧无法抑制刹那间涌上的痛楚。
他们在一年年地变老,而他们所爱的人,永远地留在了最灿烂的二十一岁,留在了那个盛大的夏天。
“这次准备留多久?”司望主动问。
“他的忌日过去之后就走。”白明兮回答,又问,“苏随安今年回来吗?”
在虫母死去的第二年,苏随安自请调离帝星,戍守那荒远的边境傲霜星,就是为了守护那片存留至今的爆炸星云。
司望微微摇头:“他没有向我打报告,应该是不回。”
“哦。”白明兮回应一声,两个人就沉默下来。
自从简子晏死后,他们就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之前对彼此抱有什么念头都心知肚明,现在也只能相对无话。
只是白明兮觉得自己还是要比司望幸运一些,他能够走遍星际,在旅行和无数新的经历中治疗这段伤痛,而司望却因为简子晏的期望,一直被他自己囚/禁在这偌大又狭窄的帝宫中,画地为牢,死死锁住了自己。
反倒是司望再次主动开口:“贺凌前几天说想你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贺凌是前几年司望从帝国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这孩子天资聪颖,胸有大略,一直被司望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如今已经是全帝国默认的储君。
“我知道了。”白明兮答应下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司望颔首。
白明兮在退出大殿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冷寂的几缕日光下,尊贵的帝王端坐于王座,身上散发的,却是仿佛被抛弃的孩子般孤独的气息。
……
在没有战争的多年之后,帝王战舰还是被启动了。
司望没有告诉任何人,驾驶着战舰再次来到了傲霜星。
这是他第一次在傲霜星落地,一下来就被惊呆了。
这里是偏远荒星,几乎没有人烟,而他没有想到,这里居然盛开着漫山遍野的花朵。
这种花呈鲜艳的红色,每一朵都如振翅的蝴蝶,它们挤挤挨挨地绽放,仿若遍布整颗星球,在上方爆炸星云绚烂光芒的映衬下,焕发着绝美的光辉。
然而司望怔住却不是因为这种花的美丽,而是这刹那间涌入鼻腔的香气,瞬间勾动起他的记忆和灵魂。
司望久久地站在花中,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他怎么会忘记这种香味呢,即使他死了都不可能。
这是简子晏信息素的味道。
就在此时,他看到远方有一道人影,他抬步走去,发现了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主动回过身来,成熟许多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愕和了然,然后迅速向他行礼:“陛下。”
司望盯着他看了半天,才从遥远的记忆中提取出这个人的名字。
“李绍清?”
这正是当年他去平民的飞船上捉简子晏,被简子晏当成人质控制在手中的那个小少爷。
这么多年过去,少爷也变成老爷了。
“是,陛下居然还记得我。”李绍清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有些受宠若惊。
司望只是点点头,然后问:“你也是来纪念他的吗?”
即使没有直接说,两人都知道这指的是谁。
毕竟在这里,没有第二人值得去纪念。
“是的,陛下。”李绍清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他仰头望向那片绚烂的星云,“这颗星球是距离元帅最近的地方,我每年这时候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看。”
“你没有记恨他。”司望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怎么会记恨元帅呢,元帅从来没有想伤害我,那一刀说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紧张了自己撞上去的。”说起这些,李绍清的脸上也满是回忆,曾经和简子晏近距离接触过的经历让他眼睛亮晶晶的,“而且元帅还不顾自己危险,悄悄告诉我不要来傲霜星,那时候我不理解,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竟然是虫母的老巢。”
“什……么?”
司望浑身一震,愕然地看向他:“他……还告诉你过这个?”
“是。”李绍清叹了口气,“可惜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无法亲口对元帅说声谢谢。”
司望脸上的神色渐渐收了起来,他本以为已经足够冷寂的心,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疼痛起来。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即使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也还是要尽可能地救其他人。
“欠他一声谢谢的不止你自己。”司望说,又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这星球上开的是什么花,你知道么?”
“陛下,是凤凰花。”李绍清说,“说来也奇怪,这傲霜星我好多年前也来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些花,但就在元帅死去的那一年,这颗星球上忽然开满了凤凰花,就像火焰一样,明艳动人,生生不息。”
明艳动人,生生不息。
司望恍惚地看入这一片红色的火云,仿佛看到了那人明艳骄傲的面容。
“原来,是凤凰花啊。”他低低地呢喃。
凤凰花的花语,是火热的快乐,以及离别的思念。
李绍清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对司望告退之后,他就离开了傲霜星,只剩司望一个人站在凤凰花的中间,久久地凝视着无边无际的花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开光脑,发出一则讯息,然后直接将光脑捏得粉碎。
“子晏。”
他低头望着那片艳丽又烂漫的凤凰花,透明的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滴落下去。
“我已经做到了你交代的事,现在允许我去找你和宝宝吧,好不好?”
帝王战舰缓缓启动,在这个寂静而温柔的夜晚飞进了那片爆炸星云。
传言在爆炸星云的最中心处,帝王找到了他的爱人,两人相拥而眠,唇角都带着笑意。
……
419:“第二个世界,总共获得原谅值45000000,已全部转换为同等积分,加上第一个世界获得的,以及中间购买道具用掉的,剩余42000000。”
简子晏瘫在沙发上,俨然一条毫无力气的咸鱼,嘴巴却不停下。
“就这?就这?这世界整个宇宙就这点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毕竟只是未启动过的世界,能给你补些活人就不错了,何况每个人可能就给你零点几分。”419却很高兴,“宿主,虽然你很屑,但只经过了两个世界你的进度条就快要过半了,简直是我见过最快的宿主!”
简子晏:“夸我就夸我,别顺便再踩我一脚好吗?”
419:“哦,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好意思。”
简子晏翻了个白眼:“你也就仗着自己没有身体我揍不到你吧……不过真可惜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就收不到后续的原谅值了,白瞎了我买那么多花种子。”
否则从那天之后,每一个去傲霜星上悼念他的人都能贡献一星半点的原谅值,那该有多好啊,虽然很少,但蚊子腿也是肉。
419对宿主的斤斤计较十分无语,他好像完全不觉得只经历了两个世界就获得四千多万原谅值是一件多么厉害的事,总是计较那一星半点。
不过他已经渐渐习惯了简子晏的行事风格,平静地问:“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
简子晏无奈地叹了口气:“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被这么压榨的啊……是是是,是还不行。”
在一人一系统再次投入到下一个世界时,他们都不知道,在遥远的,简子晏出生的主世界中,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始终紧闭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
这个世界是个古代背景,国号为“景”,大景王朝历经五代,出了一个极会伪装,内里却猜忌心重又残害忠良的皇帝。
简子晏的穿越对象正是力压昏君,一手把控大景朝政,就差直接改国姓为他自己的摄政王。
原身是个孤儿,寒门士子,但是天赋极高,堪称惊才绝艳,他十五岁夺得状元,十八岁拜太子太傅,只是他容貌过盛,老皇帝一直对他垂涎欲滴,只是不动原身比动了原身要更有益处,这才勉强忍耐下来,只是言行上难免有所猥亵,故作亲昵。
而这本故事里的主角受,正是太子裴明珏。
裴明珏深深地崇拜着他的父皇,同样也在少年时代对原身一见倾心,被他的风采折服,原身也在那时是真心教导他。
只可惜好景不长,随着老皇帝逐渐露出獠牙,矛盾也越来越尖锐。原身怀着一腔热血踏入朝堂,没想到被当今天子如此侮辱,他从此就恨上了整个皇家,看着裴明珏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冰冷,直到有一天裴明珏亲眼看见原身进入父皇寝宫,瞳孔地震。
而这时老皇帝人近暮年逐渐糊涂,开始追求丹药和问道,手段也越来越残暴,甚至开始打骂裴明珏,裴明珏就认为都是原身蛊惑了他的父皇,觉得是权力腐蚀了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
原身不屑辩解,没有任何根基,所有势力全靠他一手组建的他同时应付这两父子就让他筋疲力竭,他的杀心也越来越重。
就在原身做好准备之前,老皇帝就彻底疯了,他不顾脸面直接对原身下手,只是那时他因为长久的吃药已经身体亏空,根本无法做出实质上的举动,因此他恼羞成怒,用其它的方式惩罚原身,甚至给他下毒,想要让他彻底成为只听自己话的傀儡。
只是原身更胜一筹,他不但反杀了老皇帝,还反手将老皇帝给自己下的毒也下给了裴明珏。
裴明珏知道他现在势力鼎盛,不敢和他硬碰,哪怕再推脱,也只得喝下几回他送来的毒药,早已对他心怀怨恨,最后更是亲眼看见原身杀死了老皇帝,对他不死不休。
裴明珏知道就算他这样即位了,也只会成为原身手下的傀儡,因此提前联系上了忠君为国的一品大将军,也就是主角攻顾问山,在登基大典的当天拼着自己重伤制造混乱,强行逃走。
原身不敢声张新帝丢失的消息,顾称新帝因为伤心过度卧病不起,由他暂代早朝,从此景朝上下彻底落入原身一人之手。
他一直不曾放弃搜寻裴明珏的踪影,只是有顾问山的掩护,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裴明珏带着顾问山和五十万重兵逼上朝堂,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狠狠撕碎了原身掩盖的假象,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最后原身也被压入大牢,很快被判罪问斩。
简子晏看完全部之后摸着下巴:“这个世界……”
419有些担心:“是很难吗?”
“……也太简单了吧!”简子晏接上后面的话,让419差点上不来气。
“你看看这老皇帝都干了些什么啊,我要是穿成他,还会觉得有些挑战性。”简子晏把剧本抖得稀里哗啦响,“原身变成这样还不都是被逼的?我甚至觉得他心太软了,在杀掉老皇帝的时候,就该把那个小的也一起宰了,留什么后患。”
419:“话别说太满,要是翻车了可别怪我提醒你。”
简子晏信心满满:“不会的,只需要稍微增加一点内容……开始编吧。”
他操起键盘:老皇帝逼他吃下的毒药他的确吞下了,知道这是控制他的手段,是要用他的血为年幼的太子铺一个康庄盛世,却没想到底下有更阴暗的目的……
编完之后,简子晏照例去看了眼这个世界的容貌。
和上个世界的大气明媚不同,现在的简子晏长身玉立,玉冠束发,身穿玄色宽大的朝服,俊美英气的面容,眉宇间有着一抹化不开的阴鸷,仿若沉淀着冰冷的深渊,而由于他的破碎感滤镜,他面色苍白,眼尾和唇角压抑着一抹红,不显得女气,却引得人忍不住想要碰触。
简子晏紧张地扒开眼皮看了看,确定不是红眼病,而只是毒素积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开始吧。”
世界缓冲结束。
简子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金銮殿上,仅次于龙座之下的位置,一低头就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头顶,那都是跪在地上的大臣。
简子晏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向龙座上望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
没有皇帝,也没进大牢,按照系统的德性,他已经知道把他投入到哪一幕里来了。
他稳了一下情绪,彻底将自己代入到了角色之中。
“今日陛下仍然身体有恙,不宜操劳,继续由我暂代早朝。”他的声线略带喑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毒坏了一样,“诸位同僚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罢。”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早朝上明显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所有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借助跪着的姿势,暗暗地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点小动作逃不过简子晏的眼睛,他阴沉的目光直直盯住了显得最为躁动的那个:“吴大人,你可有事要奏?”
被点名的吴大人神色一僵,随即他缓缓抬起头来:“摄政王大人,卑职的确有事要奏。”
“哦?”简子晏眉目不动,“说来听听。”
“卑职要奏,摄政王简子晏,扣押新帝,欺骗朝臣,祸乱朝纲,罪不容诛!”
这话一出,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一片寂静,有人面露惊愕,有人愤怒地瞪向吴大人,有人坦然地抬起头明确站位,也有人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生怕引火上身。
在这片压抑而安静的气氛中,简子晏发出轻轻的笑声。
“吴大人怕是发了癔症,竟然光天化日就开始说胡话了。”他淡淡地吩咐,“来人,扶吴大人回府休息,在病情稳定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许多大臣面露愤怒,他们无比清楚,简子晏口中的回府休息,最终结果不是被逼疯就是被暗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软禁控制。
摄政王之威,从来都是如此,他一手遮天,没有其他任何人说话的余地。
就在侍卫即将把吴大人给押走的时候,忽然殿外起了一阵骚乱,随即紧闭的大门被人轰然打开!
“给我住手!”
数万精兵在外整齐罗列,为首当先一人身姿挺拔,面容精致而立体,深沉的锐气和带着邪性的英俊相结合,矛盾又惑人,然神色间却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愤恨。
霎时满朝哗然,大家无一不认识这人,赫然正是刚刚登基,号称伤心过度卧病不起的小皇帝!
而在他的身后,一品大将军顾问山神色沉肃,面带煞气,以忠诚的姿态护卫在新帝身边。
裴明珏缓缓走进大殿,目光死死地盯着高高在上的简子晏,声音里带着大仇终将得报的快意。
“简子晏,你是不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活着回来?”
万众瞩目之中,简子晏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垂下目光,淡淡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来到裴明珏面前。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一旁的顾问山甚至剑锋出鞘,准备他一有异动就当场击杀。
然而当着所有人的面,简子晏跪到地上,重重地磕下头颅。
“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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