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原主的生物钟就把陈念叫醒了,她还没睁眼,就条件反射一样摸摸沈杏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还好还好。
她现在好困,昨天晚上沈杏最终还是烧起来了,小小的孩子不断地喊着“娘”,仿佛知道原来的娘已经不在了,弄得陈念鼻子一酸。
她又是给沈杏擦身子,又是给她熬药,所以一晚上就跟没睡觉一样,现在她很想睡个回笼觉,但是外面已经有了动静,鸡开始打鸣,一直在叫,让她没法睡。
陈念挠了挠头,捋了一把头发,最后决定起床。
“娘……”虎子双眼迷蒙,也想跟着她一起起床,好分担娘的家务。
“睡吧睡吧。”她拍了拍虎子,昨天晚上这孩子听见动静就爬起来,她熬药的时候这孩子就陪着妹妹,还哄妹妹吃药,实在是辛苦了。
想想原本世界的孩子,想想虎子,老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人诚不我欺也。虎子过于懂事了,让她有些不忍心。
过了一夜,昨天晚上沈家发生的事也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都暗中看陈念一家的笑话。如果不是现在农忙,各家的亲戚都在忙着收麦子,没空走亲戚,说不定周边的村子也都知道了。
“娘,听说了吗,四叔家又出事了。”大伯母正在收拾家里,却听见自家宝贝闺女很兴奋地从外面回来了,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盆子,大清早的去洗衣服了。
沈玉霞是大伯母最小的闺女,今年才十六,刚初中毕业,还没说亲,大伯母想多留闺女几年,所以就在家里帮帮忙。
“又咋啦。”大伯母有些不耐烦,她实在不想管老四家一摊子烂事,尤其是老太太,烦死人了,但是陈念是陈会计的闺女,又是她当的媒人,不管还不行。
“我给你说啊……”沈玉霞手舞足蹈地给娘说了昨天晚上的闹剧,“听说啊,四婶那个表情,以为她爹死了呢,笑死人了。”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大伯母拍了闺女一下,“以后不许说这种话,让人听见不好。”
“知道知道,三嫂可咋办啊。”沈玉霞很为陈念忧心,“等四婶回来她死定了。”
沈玉霞和陈念很谈得来,陈念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确实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她对陈念很崇拜。
“还能咋办,我以前劝她分家她不愿意,那就受着呗,要是她愿意分家,我肯定得帮她啊。”大伯母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初中生,被一个一天书都没念过的人压的死死的,不知道她读书有啥用。”
“你可不能犯这样的错,听见没。”大伯母说完陈念,又警告自家闺女。
“知道啦知道啦。”沈玉霞敷衍了两声。
“以后要是成了家,有什么事都给我说,别跟你三嫂一样,傻不愣登的。”
“嗯嗯,知道啦,到时候您肯定给我做主。”沈玉霞撒娇。
“不行,等会儿我的去看看她,省的真出什么事。”大伯母嘟囔了一句。
陈念洗漱好之后,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是大嫂,另一个声音听着耳熟,想起来了,是大伯母。
“大伯母,您来啦。”陈念热情地迎上去,昨天吃的鸡蛋还是大伯母给的呢,这是个好人。大嫂知道大伯母是来找陈念的,干脆利落地走了。
“我听说昨天晚上……”大伯母把她悄悄拉到一边说话,省得被别人听见了,仔细看了看她,“你没事吧。”
陈念眼下乌青,用脑子一想就知道昨晚没睡好,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身上露出来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事。
“没事。”陈念摇摇头,昨晚最惨的是沈俊宝,其次是沈玉,二嫂身上的伤估计都没好。
“杏子没事吧,昨晚没发烧吧。”大伯母有些担心小姑娘,小孩子才两岁,又是掉水里又是被吓到的,这时候孩子活下来都不容易。
“半夜烧了一次,给她喂了药,刚刚我摸了摸她,不烧了。”陈念皱着眉,“都怪那杀千刀的,把我们杏子推下水。”
“咋啦,杏子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大伯母一惊,昨天大家都只看见沈杏在河里,没看到别人。
“哎,没法说。”陈念叹了口气,对着堂屋指了指,“自己承认了,还是我婆婆说漏嘴了。”
“我想着,他俩在我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受多大的委屈,等婆婆回来我得分家……”
“听我一句,等你婆婆回来,该分家就分家,别犯傻了,万一她真的对你动手咋办。”本来想劝她,结果陈念和她一起提出来了。
“但是我家的宅基地还没盖房子。”陈念有些发愁。
“这好办,知青点旁边有几间屋子,你要是不嫌破,就先在那里住着。”大伯母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同时也是村支书的对象,对村里事情基本上都了解。
“那就谢谢您了,到时候我让虎子喊您和大伯。”陈念很客气
“别忘了喊你爹娘,前些天你爹还问我呢。”大伯母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这么些年了,陈念总算是争气一回了,大伯母像是看见了什么曙光一样。
“哎,您就放心吧。”陈念也有这个打算,家里有两个哥哥呢,怎么能不让他们帮帮忙,不过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来,原主这些年确实没少因为这边得罪娘家,弄得两个哥哥里外不是人,气得他们也不愿意来了。
“行了,你歇着吧,我得回去做饭了。”
“您慢走”陈念送她到门口,转头看到二嫂从屋里子探出头来,似乎想要努力听到她们的谈话。
“二嫂,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头不用伸这么长。”陈念想着反正都要撕破脸了,再想想她昨晚说的话,也不装成原主了,直接刺她。
“咋啦,你胆子大了,想要上天啊。”二嫂睁大眼睛,“等娘回来有你好果子吃。”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到时候还不一定呢。”陈念笑了笑。
二嫂“哼”了一声,气哼哼的劈柴去了,陈念进了厨房,大嫂让她去休息,她顺势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哪怕已经吃了一顿,陈念还是有些接受不能,早饭吃的红薯干窝窝和碴子粥,还有腌咸菜,原主是吃惯了的,陈念还是觉得嗓子疼,哪怕她过得最苦的时候,在福利院需要和别人抢着吃,也没吃过这种东西。
大嫂看她食不知味,以为她在担心,不由得好笑又不屑,这人果然还是没变,她还以为陈念自己“立”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胆小,再这样下去以后有她受的。
二嫂脸色很难看,昨天被沈老二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几个小孩子倒没有什么烦恼,沈俊宝不在了,没人抢他们的东西吃了,也不用嫉妒沈俊宝可以吃鸡蛋他们吃不到,只有二嫂家的大女儿沈桃偶尔会偷偷看三婶,三婶昨天做的事她也听说了,好厉害,要是她也能像三婶一样就好了,爹就不会打娘,娘也不会把气撒到她们身上。
吃完饭,等大家都去上工了,大孩子也带着小孩子出去玩了,顾忌着沈杏大病初愈,陈念给她偷偷弄了个鸡蛋羹,虎子都没有,但是虎子也没说要抢妹妹的东西。
陈念有些不好意思,虎子反而很懂事地安慰她:“没事,娘,以后咱们单过了,啥吃不到,不就一个鸡蛋吗。”
“行了,照顾好妹妹,在家玩就行,我去上工了。”陈念急匆匆去了地里。
“陈老师,今天来这么晚啊,没事吧。”有人给她打招呼,一时间周围所有的人都看过来了。
“没事没事,刚刚给杏子喂药吃了,所以来晚了,不会扣我工分吧。”陈念用很担心的语气问。
“才一小会儿,玉红还没来,没事。”旁边的女人小声给她说,陈念道了谢。玉红是她们村里的记分员,负责统计上工情况之类的,她没过来就说明陈念没有被记上迟到。
陈念一上午都感觉到不少人对她投来的视线,好奇的,不屑的,善良的……
不过很多人心里还是对陈念犯嘀咕:没想到这“咬人的狗不叫”,居然闷不吭的做了这样一件事,以后可不能得罪她,万一哪天“咬”一口,那就坏了。
所以众人对陈念也不是那种面对“面团受气包”陈念的态度了,明显和蔼了很多。
陈念发现了这种变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这里还是要厉害一点,泼辣一点才能护住自己和孩子,尤其是过段时间分家之后,要不找人弄条狗吧,弄条狗可以看家护院,给人安全感,最好是大狗,虽然还没分家,她已经想好以后的日子了。
她一边走神一边割麦子,倒是没出什么错,但是真的好累啊!陈念哀嚎,她真的不会干农活,能分得清麦子和杂草的区别就不错了,一上午过去了,她是腰酸背痛,肚子又饿的咕咕叫,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以“去方便”的名义,偷偷跑到一个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去农场空间吃了一个桃子,觉得好多了。
不过一上午她没偷懒,也没偷偷藏什么东西,她已经看到好几个女人偷偷在宽大的裤腿里藏了麦穗,把麦穗塞到裤腿里,再用布条扎好裤腿,就不会掉下来了。
因为日子实在是苦啊,辛辛苦苦大半年,还得交“公粮”,分一分就不剩什么了,所以为了多吃一点东西,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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