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蚂蚱没有?小小的,但是不好逮,极能蹦。

    余莹现在就是个难逮的蚂蚱。

    拿着寒光闪闪的刀一边疯狂划一边拼命尖叫,划死划伤概不负责,恰好符合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真理,那些人仿佛面对个胡乱挥舞大钳子的螃蟹,一时还真有点不好下手。

    不过再难逮的蚂蚱,看准时机,眼疾手快,也终于能逮到。

    官差的头目也拔出刀子,看准时机,一劈一压,把余莹手中的刀子挑翻,一群人才松了口气,凶神恶煞过来拿绳子捆绑她。

    要不是怕伤了“货物”的容貌会降低成交价钱,根本就不用这么费劲,早就能把余莹捅成血窟窿了。

    “叫你喊,叫你蹦,这回我看你怎么喊,怎么蹦?!”

    当手无寸铁,一群狞笑的高大男子围过来要捆绑她的时候,余莹真害怕了。

    她才不想被卖到不知什么鬼地方,与其被不当成人受尽屈辱折磨凄惨死去,不如死得壮烈!

    也不知抓住谁伸过来的手,余莹死命抱住狠狠咬了起来!

    “啊啊!住口疯婆娘!我杀了你!”

    随便,反正除非你砍了自己胳膊,余莹是被打死都不撒口了。

    眼看官差着急上火,抡起拳头就要殴打余莹后脑勺……

    “咻咻咻!”

    迎风传来尖利的挥鞭子声。

    “啊哟!”

    “疼啊!”

    马鞭毫不留情抽向人群,毫无防备的人都被抽地惨叫,慌忙散开,那个被余莹咬住的官差更是头上背上挨了不知多少鞭子,疼得嗷嗷跳脚,哪里还有空殴打余莹。

    余莹牙根都咬酸了,对方受到两面夹击,痛得像是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余莹终于松开了口,差点没咬住自己舌头。

    “快上来!”

    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余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简直如聆听仙音,差点喜极而泣。猛地抬起头,果然是裴素!

    余莹激动间也顾不得和他深情地唠嗑,忙一手抓住他,想借力上马。偏她技术差,死活上不来。裴素猛地俯身,单手揽住她的腰肢,危急中一咬牙,竟直接硬把她提到马上!

    他劲儿竟然这么大!

    上了马,后背紧贴裴素的胸膛,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余莹差点崩断的心弦总算稳住。

    得救了……

    裴素会保护她的。

    这么想时,忽然心里酸酸的,有点想流泪。

    外表的凶狠,其实只是因为太害怕了。

    幸亏裴素赶过来了啊。

    “你是哪方贼子,竟敢袭击官差!”

    被抽得东倒西歪的几人爬了起来,纷纷抽出了刀,有的脸上还带着红肿鼓起的鞭痕,俱是狂暴凶燥,一时竟没有认出来裴素是谁。

    那个劫匪还叫马蹄子给踢了一下,疼怒交加,今儿这肥羊是费了大劲儿了,破了这么大本,还能叫她走了?

    劫匪上来就抓余莹的腿,想把她硬拖下来。

    余莹尖叫一声,死死抓住马鬃毛。

    裴素眸光暗沉,蓦地抽出腰间佩剑——这只是文人做装饰用的,和玉佩一个性质的——谁也没想到,他手起剑落就从对方弯身的脊背捅了下去!

    劫匪惨叫起来,放弃拉扯余莹,

    裴素顺势抽出长剑,血如喷泉涌出来,溅了他半身。甚至雪白的脸颊也沾染了两滴。

    鲜血滴滴答答从雪亮的剑尖流下。

    他的狠辣,震慑住场子。

    “巡抚公子在此,我要问问你们,身为官差,为何当街行凶,谋害裴某人的妻子!”

    话音刚落,众人大惊。转过头去,随着哒哒马蹄声现身的一群人,为首者可不正是巡抚公子,正四品二等御前侍卫方元昱?

    方元昱和几位举子骑马过来,看见裴素半身染血,抱着蓬头乱发衣衫凌乱的余莹,站在地上的官差等人不是浑身红肿鞭痕,就是流血打滚,惨状连连,俱是吓了一跳。

    “全都带到知府衙门!”

    ~~

    大原府知府衙门。

    余莹精疲力尽,浑身脏污,被知府女眷带到后宅洗漱换衣。裴素半身染血,见者无不侧目,他自己却冷着脸,只简单洗脸,换件干净外衣就出来了。

    换衣服时隐隐觉得腰痛,可能是在马上夺人的时候不小心扭伤哪儿了吧。

    沈建如看见他,又害怕,又有点好奇,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来:“霁之,你是不是练过武功?”

    “没有。”

    裴素没有练过武功。但他上战场监过军,数次差点被敌人杀死,也亲手杀死过敌人。

    “那你可真下得去手!”沈建如跟个小蜜蜂一样围着他嗡嗡转,他对这个平素温和从容的小解元真是刮目相看。

    “秦小弟看见你把那人捅得浑身汩汩流血,吓得呕吐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其实他也怕,但是怕中又夹杂一丝兴奋,俗称人菜瘾大。

    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大通,最后感慨道:“你和尊夫人真是伉俪情深,不过霁之,你年纪还是太小了,做事太冲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提刀弄剑,要是万一不小心闹出人命官司,岂不是影响你的前程?”

    年纪小?做事冲动?

    裴素站住,温和笑着对这个想教他做人的沈建如道:

    “沈兄,你可以去看看大雍律法,第三卷第二章法第七十一条,红皮通用版本的第八十一页第二行,妻子受辱丈夫制止贼人恶行,倘若有人命伤害,不犯法。”

    沈建如:“……”

    是,是吗?解元记忆力超群,把厚得能砸死人的律法也背得很熟呢……不对,考试又不考这个,他把这玩意背得这么熟,想干嘛?!

    ~~

    余莹洗浴后,只觉得浑身疼。

    当时太紧张了,撞到东西也不觉得痛,擦破皮都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小腿和胳膊肘大片磕青,左臂和肩膀都有擦伤。

    顺娘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掉泪。

    他们那边得救后也被接来知府衙门,三个匪徒俩个被辣椒粉胡椒粉迷了眼睛跑不远,还剩下一个被小虎子死命抱住了,一个没漏,全逮进监牢了。

    “别哭了,顺娘,我不是没事儿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余莹安慰顺娘。

    顺娘知道小姐今儿受到的惊吓比她多,没有叫小姐再安慰自己的道理,忙用袖子擦掉眼泪,勉强笑道:“嗯,小姐说得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儿幸亏姑爷及时赶到了,小姐没叫那群坏人劫走,否则……”

    “啊哟!”

    顺娘的话提醒了余莹。本来想睡觉的,想起一事儿完全睡不着了,忙叫顺娘赶紧给挽好头发,她要报官。

    她是侥幸得救了。听那些混蛋话里的意思,还不知抢劫拐卖了多少女子,一定得尽快解救啊!

    鲍知府今天直呼倒霉。

    解元妻子当街差点被人拐卖不说,且参与其中的还有他府衙的衙役。最关键还正好犯在巡抚公子的眼皮子底下!

    方元昱是谁?巡抚公子,御前二等侍卫。既能禀报他爹巡抚大人,又能接近皇上的,随便说句不好听的,他脑袋上就得悬着一把剑,鲍知府真是压力山大。

    为了考评成绩和乌纱帽的安稳,他希望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此余莹匆忙赶来说要替那些失踪女子报案,鲍知府是打心底里拒绝的。

    “余氏,这都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倘若他人女眷被劫掠拐卖,自有她的家人报案,这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鲍知府和颜悦色道:“本府知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和委屈,等查明了那几个劫匪一定按照律法严厉处置。你且回去休息吧。送客!”

    余莹不傻。

    知府再和颜悦色,那种推脱不想管的态度,她还能感觉出来。

    且知府不仅不想管其余女子失踪的事情,牢里的几个被抓官差也是咬死不招供。

    劫匪和官差都不承认勾结(承认他们就死定了),甚至不承认想劫走余莹,只说她忽然发癔症,乱洒伤人眼睛的粉末,他们是为了制止她发癔症才动手的。

    还是那句老话,古代没有监控和录音,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众口一词,的确真假难辨。

    两件事叠加在一起,余莹气笑了。

    “他不想管也得管!不就是要原告告状吗?现在秦南皓的妻子不还没找回来,上告的多了,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然而,秦南皓因为受惊呕吐,身体虚弱,闭门不见客。

    余莹就没见过这么虚弱的男人,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没法儿,干脆按照传闻中私奔女子的名单,一家家去拜访。有的怕人说这事儿,叫她吃了闭门羹,但终究还是有些父母心疼女儿,兄弟心疼姐妹,丈夫在意妻子的,听余莹说已经抓到四个劫匪,且知府鼓励大家举报(?),渐渐地,一家,两家,最后竟有十多家上府衙告状!

    那厢,原本审讯进入到僵局,裴素却发现匪徒胸膛都有四个特殊的香疤烙印,从而查出了其背后名为四支香的会堂组织。

    所谓四支香和武川县的鲤鱼会一样,都是民间组织。不过鲤鱼会劫富济贫却不违逆朝廷,四支香会日后却会造反,且现在也有不少不法的事情。

    这次无可奈何的就是知府大人了,事情彻底闹大,他必须调查清楚了。

    ~~

    傍晚。

    如果还有微信记录步数,余莹今天铁定朋友圈第一。

    如今她就想像小咸鱼一样瘫在床上睡觉。

    然而,良心叫她想起一件事。

    难道今天她不得隆重的感谢一下裴素吗?

    是谁,英雄无比闯入恶人群里拯救了她不说,还叫她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身轻如燕,在空中自由翱翔。

    所以,当裴素皱着眉头迈入家门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飞扑而来。

    “裴素,今天真是谢谢你!”

    裴素面色微变,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邢竹迅速挡在他面前,伸手阻止。

    “夫人且慢!”

    “?”

    “公子今天腰闪了,现在还贴着膏药呢,大夫说要行动小心。”

    余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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