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陈澄的房间有一整面墙都是单向可视玻璃,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从里面看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卡维尔站在窗前,看见里面有个棕发异瞳的年轻人,他坐在简陋的单人床边上,身体前倾,胳膊搭在大腿上,双手交握,垂着头,表情紧张而沮丧,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似乎在担心什么。
蓝依在旁低声道:“我已经查过了,他没有接触过任何机密,唯一做过的事是和陆先生见面,并给了他任务,不过保险起见,需要让冯七再审一审他吗?”
“不必,去把门打开,我想和他聊一聊。”
蓝依利索的拿出钥匙,打开了监牢的金属门,卡维尔走了进去。
他并没有在里面呆太久,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蓝依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再透过玻璃往里看,只见陈澄脸上的焦虑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呆呆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卡维尔神色淡淡的问道:“楚枫那边有消息吗?”
蓝依:“按照大人的吩咐,他已经拿到了您想要的东西,我派人去接应了,最迟明天晚上就能送到您的手上。”
卡维尔笑了笑,“做的不错。”
现在所有的暗线都已经布下,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了。
卡维尔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当然不会轻易原谅曾欺骗过他的叛徒,就算是他所偏爱的陆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只不过身体上的折磨太过粗暴,陆鸣又是脆弱的人类,真要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损伤,到时候后悔的还是自己。所以卡维尔更希望能从精神上摧毁对方,让他逃跑的意志全盘崩溃。他会像毒蜘蛛玩弄网中脆弱的蝴蝶一般,一点儿一点儿的将猎物蚕食殆尽……
陆鸣这一晚睡得很不好,前半夜噩梦连连,总是梦到三年前的酷刑,后半夜又三番五次的惊醒,早上五点多,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彻底睡不着了。
经过这样一宿不太舒服的睡眠,身上各个部位的酸痛如同潮水一般泛了上来,腰酸背痛,好像他睡的不是柔软舒适的高档大床,而是公园的硬木板长椅。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后腰,慢吞吞的掀开被子爬起来,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他的头发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顶翘着几缕不服管教的黑发,身上的真丝睡衣也蹭的皱皱巴巴,眼睛半睁着,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颓废的低气压中。
陆鸣习惯性地想泡杯咖啡喝,醒醒神。他本能地往厨房方向走了几步,看到的却是衣帽间的玻璃推拉门。
陆鸣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站在地板上,愣了几秒,才猛然想起来这里不是他的公寓,而是卡维尔的卧室。
房间里没有别人,卡维尔还没回来,陆鸣像一只灵巧的野猫似的,无声无息的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房门。他能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这说明有人在门外守着。
硬闯肯定是不行,陆鸣现在身上没有武器,他如同困兽一般烦躁的走了几圈,最后把目标定在沙发旁的书柜上,准备找点儿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他的目光飞快掠过那些看起来很深奥的书籍,虽然有些书很厚,还有个硬书皮,但似乎并不能拿来当板砖用。
陆鸣拉开抽屉,看见里面放着一支金色的钢笔。
钢笔做工精致,笔身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比起文具它更像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卡维尔平时用的每一件东西都华丽精美,价值高昂到难以想象,孤儿院出身的陆鸣完全不能理解,镶嵌着宝石的钢笔和文具店两块钱一根的签字笔有什么区别吗,不都能写字?
不过现在它们明显是有区别的,陆鸣伸手把钢笔拿起来,拔开笔帽,露出里面锋利的精钢笔尖。这可是杀伤力堪比匕首的东西,陆鸣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将钢笔反握在掌心中,隐藏了起来。
擒贼先擒王,陆鸣倒是没自负到觉得自己能杀掉魔王,再说要是真杀了他,自己也没法活着走出蔷薇公馆,他只要能挟持卡维尔就够了,有这样的人质在手,至少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卡维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他一进来,就看见陆鸣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边,遥远的灰蓝色天际刚刚漏出一线天光,隐绰的云影掠过,黎明即起,天将破晓。
陆鸣赤着脚站在那里,敞开的领口从瘦削的肩膀上滑落,长长的衣袖垂下来遮住了手背。他肩背的轮廓很好看,清瘦但有力量,窗外熹微的晨光照进来,透过薄薄的白色丝绸布料,隐约勾勒出他腰肢的弧线。
卡维尔不由得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门口,就那样一言不发的、专注的望着他。
陆鸣是那种很容易勾起强者欲望的男人,他虽然做了五年的卧底,不知道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多少次,但在感情方面却还是一张白纸,被亲吻时的反应青涩又笨拙,只知道睁大眼睛胡乱的躲避。
毕竟他十九岁就来到自己身边,脾气虽然强硬,但社会经验不足,很容易上当受骗。
而现在他形影单只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起来就像一只迷路的小动物。
卡维尔那颗冰冷坚硬的心里忽然有个地方软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甚至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继续报复他。但魔王决定好的事情向来没有反悔的,如果不严惩,就无法立威,也无法将这个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卡维尔稳住心神,眼里的情绪很快便平复下去了。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的向陆鸣走了过去。
陆鸣通过玻璃窗上的倒影观察着卡维尔的举动,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钢笔,身体紧绷了起来。过长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卡维尔的视角又比他高一些,应该看不到他拿着东西。
他在心中默数着对方的脚步,很快卡维尔走到他身后,抬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黑发,“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他似乎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语气轻松,“我记得你以前不爱早起,有一次还在会议上迟到了,你还是第一个因为睡过头而缺席的人。”
陆鸣困惑的皱起眉,他有迟到过吗?没什么印象。卡维尔不可能记得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吧,尤其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应该只是随口编的。
陆鸣没有深想,他回过头,故意看向天花板的一角,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卡维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就在这个瞬间,说时迟那时快,陆鸣反手握着钢笔,猛地抬起胳膊,朝着卡维尔的脖子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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