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没能撑到来到警察局的时候。

    她在半路就昏倒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她艰难地转动着脑袋,在看到对床坐着一个打着石膏的小男孩的时候才定住。

    小男孩叫道:“妈妈妈妈,那个阿姨醒了!”

    小破孩,叫姐姐!

    要不是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温善真的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地纠正他。

    随即,她才想起正经事。

    她现在……算是逃出来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女人已经呵斥着小男孩让他乖乖别动,然后出门找医生了。

    半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匆匆走进来,温善定睛看去,发现那不是顾医生。

    陌生面孔,没见过。

    她松了一口气。

    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大致情况,然后问她:“这位病人,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有没有家属的联系方式?”

    温善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她想到了父母的死亡证明。

    但随后她就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有事的,肯定是那个沈敬宇搞出来的假证,反正人眼识别能力很弱,看不出证件真假很正常。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发声,每个词语都像是被砂纸打磨得毛了边一样。

    “好吧,你先别激动。”医生看向那个女人,“能帮我一下吗?”

    女人点点头,她倒来了一点温水,喂温善喝下。

    温善咳嗽了两声,等到喉咙终于不那么难受了,才哑着声音道:“我叫温善,我的父亲叫温国让,他的手机号码是156……”

    医生点点头,他走出去,把记下的号码告诉护士站,然后折返回来看她:“已经打通了,他们说会来接你。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医院的吗?”

    温善听到这个答案稍稍安心了一些。

    果然,她就知道父母没事。

    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随后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切道:“我要报警,请您帮我报警!”

    “好的,我明白了。”医生安抚她道,“我会联系警方的,你之前拿着刀浑身是血……”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

    “幸好有好心人送你到医院来,帮你垫付了医药费……”

    听到这里,温善的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他看了她一眼:“不是,是一位好心的女士。”

    温善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沈敬宇。

    说话间,警察到了。

    两位警察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小,他们过来简单地了解情况:“这位女士,你好。”

    温善点了点头:“你们好。”

    其中一位警察说:“听这里的医生说,你当时被送过来的时候,脖子上被划了一刀,请问你是受到了什么袭击吗?”

    温善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割的。”

    两个警察沉默了一下,年纪小的语气委婉地劝说:“所以,是你的生活遭受到了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有困难的话,可以和我们说说。”

    “不是,我是被人绑架囚禁的。”温善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到两个警察都瞬间坐直了身体。

    于是她简单地把这些天和沈敬宇待在一起生活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警察听完,沉默了。

    半晌,他们问:“请问你知道那个绑架你的犯罪嫌疑人目前居住在哪个小区吗?”

    温善摇了摇头,她嗫嚅道:“我本来一开始就想去报警的,结果半路晕倒了。”

    其中一位警察点点头,他站起身去和医生了解情况,回来的时候说:“医院给你做了基本的一些抽血检查,没有发现大的问题,所以他想知道你近期是否服用过药物?”

    温善摇了摇头,又忍不住追问:“什么样的药物会导致头晕呢?”

    警察重新把医生叫回来了。

    医生推着眼睛说:“是这样的,很多药物都会引起头晕这样的症状。感冒药、安眠药、一些精神类的药物也会致人头晕。就譬如美利曲辛,还有……”

    美利曲辛。

    温善是第二次听到它的名字。

    第一次听到是在李医生的嘴里。

    她说她要依靠这种药来维持精神稳定。

    温善把这话跟医生说了。

    医生有些诧异地扬起眉毛:“所以,温小姐是否患有抑郁症、躁郁症或者焦虑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温善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但是绑架我的人可能会在认定我需要服药的情况给我乱吃药也说不定。”

    “我想也是。”医生放松地笑了笑,“我看你这么坚强,也觉得你不会这么想不开。”

    温善扯着嘴角,也跟着笑了笑。

    其中一位警察稍稍打断了他们:“这位医生,你知不知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医生点了点头:“那个女士留了手机号码。”

    他领着他去了护士站,把号码给了。

    等他再度回来的时候,警察对温善说:“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等我们先去具体的地址了解情况之后再说,你先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进警察局做一下笔录。”

    温善点点头,可等她报完手机号码才卡了壳:“我的手机号码……我的手机不见了,估计是被他没收了。”

    “那没关系,反正你人还在这,到时候停了那张卡,重新办一张就好了。”

    警察安抚了她一下,随后起身离开。

    到现在的这个时候,温善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靠着竖起来的病床,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安安心心地躺在病床上,等着父母来接。

    父母所在的城市离她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奇怪的是,明明父母也在那个城市,念的大学也在那个城市,甚至那个城市要比她目前所在的地方还要发达一些。

    可温善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远离家乡,来这个二线城市打拼了。

    不管了,才不去想这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她想,反正等会儿爸妈就来接她回家了。

    到时候,她就搬过去,在离家近的地方找一份工作,租一个房子,省得孤身一人在外地碰上神经病。

    她安心地等着人来接她,没过多久,一个护士果然领着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过来了。

    “温善,你的家属来了。”

    温善愣了一下。

    她看着跟在护士身后的那个青年,长手长脚的,穿着一身的潮牌,发型也很潮。

    但她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很陌生。

    于是她忍不住看向了护士:“护士,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不是我的家属,我不认识他。”

    护士闻言也愣住了,她看了看温善,又看了看青年,联想到警察今天才到医院来,她立刻警惕地看向了青年。

    “这位先生……?”

    青年看上去表情一脸的无奈:“姐,你在搞什么啊?”

    姐?什么姐?

    温善惊疑不定地想,她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弟弟?

    等等!

    温善猛地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了那个青年。

    他和沈敬宇给她看的全家福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弟弟!

    不,不对,沈敬宇编造的一切都是谎言才对。

    毕竟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假的,所谓的末世也是假的,那么这个弟弟也应该是假的才对!

    莫非他是沈敬宇派来的?

    为了冒充她的弟弟好再一次地把她带走?

    “不……不……”温善尖叫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沈敬宇派来的!”

    护士的目光更加狐疑了,她的目光不确定地在这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

    青年更无奈了,但为了不让护士报警把他抓起来。

    他只好掏出身份证先给护士看,护士看完了再给温善看。

    “你看,我叫温良,是你的亲弟弟。”

    紧接着他又摸出了手机,飞快地翻起了相册。

    “你看,我们一起照的全家福,爸,妈,你,我……对了,你还记得咱爸妈吗?”

    温善打断了他:“那是我爸妈!”

    她死死地盯住了温良:“我知道了,这些照片都是你们p出来的,就是为了骗我相信,然后再接着带我走,是不是!”

    温良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怪事,记得爸妈,唯独把我忘了。”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向温善。

    “姐,谁是沈敬宇啊?”

    温善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她惊恐地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快要缩成一个小点。

    “好吧,好吧。”温良嘀咕道,“还得让爸妈来接,真是,明明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折腾。”

    但他也不再强求要带走温善,而是走出病房,打电话去了。

    独留温善一人惊魂未定。

    她抓着被子瑟瑟发抖,看到护士要出去又叫住了她:“您能留下来帮帮我吗?”

    护士抱歉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隔壁床的女人。

    女人吃了一下午的瓜大约早就跃跃欲试,她根本不管哭闹着要吃炸鸡的儿子,热情地直接凑到温善身边:“护士你放心,我来照顾她,那个臭男人想靠近她,门都没有,他想都不要想!”

    护士被她略微逗笑了一下,随后就急匆匆地回去工作了,临走之前,她把门给带上了。

    温良还站在外面,没有进来。

    女人给她递了一个苹果:“吃不吃?可甜了!”

    温善谢绝了她的好意,于是女人就削起了苹果,削完了,递了一片到她手上。

    “好歹吃点,你看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于是温善接过了那片苹果。

    说实话,女人大概以前不常削苹果,这个苹果坑坑洼洼的,厚薄也不均匀。

    没来由的,她突然想起了沈敬宇,他很会削苹果,甚至能削出一盘苹果花。

    想到他,温善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低下头,抛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专心地啃起了苹果。

    又是很长一段的时间过去。

    这期间,女人用剩下的半个苹果堵住了儿子的嘴,随后一心一意地陪在温善床边看起了海绵宝宝。

    她的ipad里只有海绵宝宝和小猪佩奇。

    看到海绵宝宝进监狱的那一集的时候,她的父母终于来了。

    陆秀英看到她,眼眶就红了,她扑过来,揉着她的脑袋:“没事吧,孩子?”

    温善看到妈妈,终于确定了自己不再活在谎言之中。

    谁都可能是假的,但妈妈不会是假的。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嚎啕大哭。

    爸爸就在旁边站着:“你饿不饿,乖囡,我们等会儿出去吃炖汤?”

    温善抽噎着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乖囡。

    印象中,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了的,她也记不得了。

    她抬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去看爸爸,这么一看就吓了一跳。

    之前的那个陌生青年就站在爸爸边上,也在瞧着她。

    温善吓了一跳,几乎是厉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信不信我立马就报警!”

    父母也跟着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呀,他是你的弟弟呀,你不记得了吗?”

    “对啊,他叫温良,你叫温善,你们是亲姐弟呀!”

    温善懵了。

    她转头,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弟弟。

    “……他是我弟弟?”

    父母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温善再度去打量那个陌生青年。

    陌生的,崭新的,她从大脑里挖不出一丝关于他的信息。

    可是父母又是那样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他真的是她弟弟吗?

    温善有些茫然。

    “算啦,她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没准过几天就想起来了。”

    最后,还是温良无所谓地开了口。

    “医生不是说了不要刺激她,要静养吗?”

    一提到这个,父母连连点头。

    “是,是,要静养,我们回家。”

    于是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拉着一头雾水的温善办理了出院手续。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有个护士叫住了她:“哎,温小姐,正好你还没走,刚好,警察局的电话打过来了。”

    温善有些茫然,她走了过去,接了电话:“喂?”

    “温小姐,你好,我们这里可能遇到了一些问题。”电话那头的警察说,“我们发现那个送你过来的女士给的地址——也就是水上花园小区——这里并没有住着一个叫沈敬宇的人。但那位女士坚持没有给错地址,你就是在那个小区的电梯前晕倒的。所以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核对一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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