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奇刚走进厨房就闻到了焦香,看看锅里的黄鱼排排站,正接受海盐的滋润,陶淘对架子上的一排瓶瓶罐罐如数家珍,调料就是厨师的心诀。陶奇轻轻拉扯她的头发,“别唱了别忙活了,我有个坏消息要讲给你听。”
“说吧。”陶淘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做事要有始有终,把未完成的煎鱼丢在锅里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邓志高说和你是同学。”
“废话,我们当然是同学,我和你也是同学。”陶淘给出一个讨人嫌的斜眼。
“你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吗,人家不承认呐。”陶奇讥讽地说。
陶淘面不改色,解释道:“这很正常啊,学校不让谈恋爱,再说人家比较内敛,肯定回答的含蓄啦!”
“是吗?”陶奇拉长了语调,像撞钟的回音一样悠长。
“嗯。”陶淘严肃的狠狠地点点头,她无比确定以及肯定。
“有证据吗?”陶奇不死心,继续追问。
“有完没完?”陶淘被惹急了,拿着铲子指着陶奇的鼻子说,“他犯罪了吗,你是警察吗?还证据证据,我就是凭第六感,怎么啦!”
陶淘生气了就会抿着嘴,脸颊顶的鼓鼓的,配上黑瞳的杏仁眼,活像一只河豚。陶奇拿食指戳戳她的脸,亲切地劝慰道:“消消气,再不翻面鱼就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陶淘赶紧将火调小些,把鱼翻过来,结果火候还是过了,颜色变得难看了。“都怪你让我分心,这样的失误要扣3分,色香味的色没有了。”
陶奇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人家说‘有情饮水饱’,有爱情在喝水就够了,这鱼肉失了色,不是还有你的色嘛,秀色可餐。”
陶淘猛地推开他,离他远远的,“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瞎用词,那是夸张,是饥渴男人的污言秽语。要不你每到吃饭时就瞪着眼看我,这样也节省了食物资源,行吧?”
陶奇果断摇头,“不行,你不是我的菜。”见陶淘又要生气,他抢先说,“弄好早点睡,已经很晚了。对了,他老家也有个同学,叫马月。”
“我知道,就是同学啊,志高说过了,你不要挑拨离间,我相信他。”陶淘一脸认真的回答,带着戳破他诡计的得意,陶奇暗自吐槽这个傻白甜姐姐。虽说没有更多的信息,但按照经验,一般徐家丽参与了就没这么简单。
志高刷牙时再次遇到了祝雷,这次他主动开口了:“怎么样,见识到厉害了吧,陶奇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他看起来十分得意,不知道是因为志高丢了脸开心还是为又找到一个同盟而高兴,或者是两者皆有。志高没有附和他的观点,晚自习放学后的复盘时间他尽量客观公正的分析了陶奇的话——他爱护陶淘,怕她吃亏。还有挑衅,或者说是警告:赢我一次是运气,他不服气。
陶奇说话的确让人不舒服,但是加入祝雷的梯队一起讨厌他,志高也不愿意。
“还好吧,有些人就那样,内心足够充盈,对外界不敏感,显得高冷自负,说起话来不关注别人感受,其实心肠不坏,可能他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他的本意。”
祝雷霎时停下了刷牙的动作,他云里雾里的懵了,亲眼看着陶奇当着班级不少人的面给他下不来台,而他的表现却如此宽容大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学霸们都偏爱那种不一般的交流方式?
“这算是‘爱屋及乌’?”祝雷绞尽脑汁思考出这么一个答案。
志高洗脸的动作也停下了,与满嘴泡沫的祝雷面面相觑,他的本意不是替陶奇开脱,而是解开他的偏见,不曾想被误解了。
“这么说,你肯定讨厌陶淘喽?”
本想给他难堪,结果反被将了军,祝雷连忙找补:“她姐弟俩是独立的个体嘛,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的意思是,你喜欢陶淘就不能和陶奇站一起,因为他老是欺负陶淘。”
“我没有和他站一起,只是实话实说,而且,你确定是欺负?”志高对他的“站队”执着感到厌倦,像小孩子一样。
“当然,”祝雷吐掉泡沫,眼神变得兴奋起来,“陶淘做菜很好吃,为什么我说不好吃,因为陶奇把她困在了厨房里,他是怎么做的,就是夸,不停地夸做得美味做得一流,同时进行的还有贬,不停地贬低她脑子笨,没心眼。好像她别的都做不好,除了做饭。久而久之,她就只发挥特长了。”
志高暗自发笑,不愧和陶淘是发小,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也挺在行。“做饭有什么不好吗,你怎么知道是她是被陶奇洗脑,说不定陶淘就是喜欢呢?”
祝雷不敢置信,怪不得他不说陶奇坏话,合着俩人一样的心思,当初他质问陶奇时,人家也是这么漫不经心地说:要是陶淘自己就是喜欢呢?
“喜欢也不行,那她不成保姆了吗,一想到她挨了陶奇的骂还要给他做好吃的我就来气!”祝雷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都升起怒火了,他是真的为陶淘打抱不平。
真是钻到牛角尖里了,志高无奈地又洗了一次脸,劝说道:“别搞对立,他俩是亲姐弟,是一家人,给家人做饭是幸福的事。”
“乖乖,怎么和他说的一模一样,”祝雷失笑,他烦躁地乱抓头皮,“我不说了,说了也白说,你骨子里和陶奇是一种人。”
志高其实有点敬佩祝雷,他只所以这样是不想陶淘受到一点委屈,一丁点伤害,因此小题大做,关心则乱。
他拍拍祝雷的肩膀,让他放松,“姐弟之间的打打闹闹不叫事,真的,我有经验,我姐有时也会骂我,我偶尔也会和她吵,很正常的。你是独生子,对吗?”
祝雷点点头,他半信半疑地说:“真的,正常?”
“真的,吵吵闹闹都是爱。今天的事你也在场,听不出来他是来为陶淘撑腰的?”志高为了解开他的心结,自揭伤疤。
祝雷回想了一下陶奇的话,好像是这样。他尴尬地冲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光顾态度,忽略了内容,没抓住重点。他对志高有了新的认识,果然是胸襟宽大。
“那你真的把陶淘只当同学?”祝雷也特别想知道志高的心意,以防陶淘自作多情,他和陶奇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志高不想多说,他脑子里已经够乱了,祝雷还要无休止地八卦,他搪塞道,“赶快收拾好睡觉,主任要来检查了。”
躺到床上,看着手边的水杯,千头万绪涌上心来,想平稳地度过这个高三,恐怕要斩断情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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