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区——
史塔西坐在议会圆桌的中央,抱臂听着各位议员的争论。其中最为热烈的话题便是关于梁申元帅的处理。虽说政府早在几年前便宣布了梁申死亡的申明,但是这些高官议员们还是很恐慌,他们并没有找到梁申的尸首,没有人能够确信梁申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既然我们已经宣布了梁申元帅已死亡的讯息,就我个人而言,我们不应该更改申明,否则会使政府失去信用。”
“如果他没有死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如果这样,我们就不承认。”
史塔西揉了揉皱起的眉心,觉得这真是一群废物。他习惯性地回过头,奥斯曼就站在史塔西的身后,面色平静。
“今天先这样吧。”史塔西说道。
各位议员们彼此互相看不顺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恨不得把对方吃了,所有人都冷着一张脸从会议室中鱼贯而出。
史塔西疲惫地躺到在座椅上,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片刻后就感受到肩上传来令人眷恋的温暖。
奥斯曼双手揉着史塔西的肩膀,沉默不语。他的头发被剃的更短,由于高强度的训练而显得十分健壮的身躯衬的史塔西越发显得娇小。
史塔西右手抚上奥斯曼的手,他仰躺在奥斯曼的怀中,面上流露着自己都未有发现的眷恋。
“你真的想一辈子当我的侍卫吗?”
“是的,我的陛下。”
奥斯曼垂下头,褐色的眼眸紧盯着史塔西漂亮的侧颜。史塔西仰起头,露出白皙纤细的颈脖,奥斯曼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史塔西抬起手,芊芊玉指掠过奥斯曼的下颚,被坚硬的胡渣刺的瑟缩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收手。
“如果你想,我断不会亏待了你。”
史塔西说着,因为连日的工作泛起的疲态,在此刻显现出别样的美感。他一面说着一面微微喘息着,细腻白皙的脸庞泛起点点红晕。细碎的长发盘在脑后,只余有一根木簪点缀其间。
奥斯曼并没有言语,他将史塔西发髻上的木簪子抽出,瀑布似的长发垂在座椅靠背上。史塔西诧异地看向他,左耳上银色的耳坠闪烁着柔光。奥斯曼从背后环抱着史塔西,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史塔西挑挑眉,在男人的唇角落下轻柔的吻,而当奥斯曼想要侵入他时,史塔西调笑着错开脸,神情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娇媚。
“丹”奥斯曼短促而有力地说着,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深沉。史塔西自知这事是自己挑起的,也只得迎上前去,两个人的身影在会议室里颤动着,时不时溢出一两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室内一片旖旎,不管两人是否真心,皆在此刻享受了彼此的爱意,不知在往后相见的时候,回首过去,会不会有人叹息后悔。
——
“下面,我们将公布今年的录取人员。他们分别是······”公事公办的机械音回响在宽阔的校内,秦越叼着烟头沉默地蹲在地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索伊也无法,他虽然知道了秦越为何考完试就如此消沉,但他并不了解内情。况且,他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的头绪。
“越哥,别这样,大不了我们回28街去,反正明年还可以继续的啊······好吧,这他妈的连我都气不过。”索伊抹了一把脸,神色郁猝。
秦越抬起头,直视着明亮的太阳,将挂在嘴边的烟头拿下来别在耳后,又理了理凌乱的衬衣,随即起身。
“越哥?哎!你去哪!”
“去看看录取人员,这儿太远老子的耳朵不太好使。”
索伊呆在原地,他还以为秦越已经被挫败了信心,没想到人家真的只是在闭目养神。其实,索伊有所不知的是,秦越确是有些迷茫,但并非为了内心的恐惧。
这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事情结束的那一刻之前,他也一定不会说服自己跨过去。令秦越真正迷茫的是梁申,他从未想过梁申会成为自己的心魔。秦越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三年内的一切,现在,却必须被迫去接受事实——
他从未忘记梁申,甚至于现在所做的,皆是受梁申的影响。
索伊眼睁睁地看着秦越往录取查询处相反的方向走去,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彼时,黄昏的日光温暖舒适,一切或美好或丑陋的事物都被绣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绒边,索伊看着秦越有些落寞的背影也同样被镶上了一圈绒边时,有点伤感又有点想笑。看着好似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的秦越,索伊叹息着踱步往查询处走去。
‘历届优秀学员展览’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被刻在了校内历史最悠久的校史室的牌匾上,秦越双手插在兜中,一脸玩味的微笑。原本显得有几分凌厉的侧脸浸在阳光中,竟意外的显现出青涩的气息。一旁来来往往的学员都好奇的偷偷张望着这个年轻人,几名女学员更是明目张胆的打量着,眼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秦越回头对那几名女学员微笑,接着大踏步走进了校史室。各色古典装饰显得十分庄重,而最显眼的方属正对着门口的优秀学员的画像。
最近的一张,便是梁申。
秦越走近,他俯身看着照片上的梁申,上面的梁申有着秦越从未看到过的青涩却富有朝气的笑容。秦越伸出手,抚摸着照片上的梁申,并细细读着一旁的介绍。
“梁申,于奥斯曼一世在任期间毕业于萨克第一军事学校。在校期间,多次获得射击比赛一等奖······现就任第一军团突击队队长。”
秦越读到这,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了根烟。“且慢,小伙子,校史室内不能抽烟。”一看似六七十岁年纪的老头,体格却健康结实,笑起来颇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那老头用拐杖拨开了秦越想要点烟的手,并利落地夺下烟叼在自己嘴中,却并未点火。老头身穿一身绣着彩云祥文的真丝对扣短衫,下身一条缀金边的黑绸长裤,足蹬一双四方口的铜钱花纹布鞋,银色的短发依旧浓密,脸上轮廓硬朗,想来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
“在干嘛呢!呦,盯着这位同学的照片干什么呢。”
秦越尴尬的收回手,眼神闪烁不定,他沉着脸站在梁申的照片旁边,与身后微笑的梁申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头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走到照片前,从前襟上取下挂在上面的老花镜,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老头笑了,细密的眼纹显现出来,显得有几分慈祥。
“这个啊,可是我最看重的小伙子,你可不知道吧,他现在可是奥斯曼帝国的元帅!啧,可威风了······只不过,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到是怪想的。”
秦越仍旧沉默地立在一旁,既不开口解释,也没有询问什么。老头默默回忆了一会儿,瞬即反应过来,他挥舞着拐杖将秦越赶了出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说说这孩子都多久没来了,有这么忙吗······”
老头孤寂的背影佝偻着,干瘦的身躯虽然健康但略显迟钝。他转身进入校史室,掩上了门。
索伊大老远就看到秦越一个人站在校史室门口,他冲上前,神色中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我们被录取了!越哥,录取了!”
太阳终于还是落入了西边的群山之中,秦越站在落日的边界线前,身躯一半没入阴影一半沐浴在阳光下。
好似即将遁入空洞的活佛。
——
梁申悠悠转醒,他已经不常做梦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怎么睡着过。往日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做出正确的决定,他们在向他哭诉、埋怨、诅咒,人群的面孔逐渐扭曲,他精心为自己编织的美梦顷刻间破灭。
至少比从前要美好,不是吗?他时常这样问自己,只要不去管、不去想——潇洒自在的过完余下一生。
他做不到。
现在还不能——
“将军”门外的侍从恭敬地说道。
梁申闭目不语,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将身躯放松陷进一片有羽毛叠加成的梦。
‘该醒了’梁申这样想‘真是让人忍不住沉沦’他起身换下身上的睡衣,这让他不禁想到那个猫一样的男孩,他得承认,他差一点——或者说很可能已经陷入了那双碧色的眼眸中,星辰和河流在其间流淌翻腾,如同百灵鸟的声音从粉嫩的唇中吐出,让人忍不住怜惜。
繁忙的将军大人少见地抽出空闲时间回忆着往昔,只是少年的身影太淡,都看不清白皙面庞上的五官。
“将军,该起床了。”侍从说。
“你先准备吧。”
“是。”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已经很久了,梁申微微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这几年里,他游荡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悲剧——如戏剧般滑稽可笑。
他深深的思考,奥斯曼帝国带来的是解脱还是又一轮的惩罚,梁申不知道答案,如今没有人知道答案。
“将军,我认为是时候回归主星了。”
梁申淡笑不语,威严骤起,这句话搅起一室的波澜。很多时候李总管都不太清楚将军在想什么,但他总是富有涵养、富有智慧。
“辛耳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她的痕迹。”
“回去的事先不急,辛耳很重要。”
“是。”李总管小心翼翼的退下,梁申在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御魇吗?有意思啊’
萨克帝国第一军事学校——
秦越抬起头,挺拔的鼻梁如同一道山峰矗立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昔日白嫩的皮肤早就在艰苦的训练中磨砺的粗糙,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流星般划过,瞬间了无痕迹。
“怎么了?”索伊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秦越摇摇头,微微抿了嘴唇,眼底暗流翻涌。索伊早就习惯了兄弟的冷漠态度,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沙砾,伸手将秦越勾在怀里。说实话,这本是一个很男人的举动,只不过——索伊比秦越矮了五公分,就显得滑稽可笑了。
“啧,有事”秦越语气不耐。
索伊不高兴地皱着眉,嘴中还念念有词,“是不是兄弟啊!没事不能搭一下肩膀吗!至于吗你!”
秦越给了索伊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耸了下肩把咸猪蹄弄下去。虽然脸上带着玩味不羁的笑容,却没达眼底。来这儿也有小半年了,却并没有接触军队的机会,不,应该说,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难道他的方向错了?
索伊把手插在裤兜里,当初五颜六色的鸡窝头早已剃成平头,颜色也在一次次的冲洗中变回了原来的褐色。他百无聊赖地看向远处,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一轮金黄从西方落下。白昼与黑夜交替,光明与黑暗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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