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从白昼中诞生,光与影交相辉映,人们扬起肮脏的头颅,期盼神明的救赎······
神始终微笑,玉指轻捻,一缕暗香拂过大地
救赎开始
白昼结束
狂欢的号角响彻天际——”
辛耳漫无目地的走在一片牡丹花丛上,身姿摇曳,她弯下腰,白玉雕刻般的面容露出怪诞的笑容,浅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血红的牡丹,花朵娇艳无比,却不及她万分之一。
“将军”一道喊声入耳。
浅眸中划过一丝狠厉与柔情,血红的长裙沾染着零星的血迹,细看她的面容,凌厉的眼角泛着淡淡红晕,白玉般的肌肤透着妖异的魅惑。
手中长剑微起,血珠顺着剑身溅到地面,砸出一朵朵血花。梁申神情复杂,他握紧手中的长剑,眉头紧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选择她。”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辛耳嗤笑,粉嫩的舌头餍足的舔着上唇,神情慵懒。她向前款款而行,珠圆玉润的脚趾在血红的牡丹从中若隐若现,褐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腰间,不堪一握的细腰在单薄的红纱中透着暧昧的气氛,气势逼人。
梁申却不敢大意,苍白的脸庞紧绷着,身姿挺拔。清冷的如同神袛,让人忍不住亵渎玩弄。
“不要轻敌,切记小心。”梁申冷静地吩咐道。
“是!冲啊——”
万人军队奔向包围圈内的女人,辛耳似乎颤抖了一下,瘦削的背脊微微弯曲复又直起,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味道。
长剑轻舞,刀光无情。
辛耳浑身是血,她站定,身前尸骸一片。眼中泛着点点血色,她露出偏执又狂傲的笑容,似是在嘲笑人们的无能。
她伤的很重,勉强能够站立,却仍旧不肯弯下身躯。褐色的长发滴着血,红裙早已破烂不堪,但她依旧高傲,依旧倔强。
“本来不必这样,辛耳,为什么?”似是不忍看到这般景象,梁申目光沉重,略带怜悯的神色直接将女人的怒火点燃。
“你懂什么!”辛耳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她狠厉地看着逐渐走近的梁申,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人们总是向往光明,惧怕黑暗。我却生长于这无际的黑暗之中,没有人救赎,没有人在乎。”
梁申微怔,握剑的手却没有半分犹豫,直刺对方心脏,站在女人身后的士兵找准时机将两根黑铁铸成的控制器穿透其双肩,辛耳本就摇摇欲坠的身躯,瞬间如断线的风筝般落下,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下,丝毫不顾身上传来的痛楚。
“我出生就失了母亲,所有人都说我是恶魔。父亲又是那般令人作呕的人!他占有我、强迫我,迫使我服从——我所厌恶的一切。我曾寄希望于哥哥,但那样一个自私、自我的人,永远不会看到我,我站在他们的身后,光明就这样被阻挡在眼前。
可我不甘心!
我反抗过,却没有用。我试着透露这一切的真相,却没人相信。所有人都在称赞他,夸耀他,崇拜他,可他对我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梁申震惊的看着辛耳,看着眼前的美目中浸满了仇恨。他的内心也极度的心疼和愧疚,这两种情绪在梁申的体内纠缠,就快要把他给吞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定然会全力相助!”
辛耳露出无奈又痛恨的神色,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毫无血色的双唇开了又闭,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他最热烈的崇拜者,你敬爱着他的一切,如果我告诉你,你只会疏远我不是吗?”
男人沉默无言。
“命运是我受到如此的不公,我想推翻它,就要凌驾于他之上。我为此密谋了无数个日月,可是他却死了!我一面感到畅快一面又觉得不甘。”
梁申心中涌起如针刺般的疼痛,他神情悲悯,纤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但手中的长剑仍旧纹丝不动。
“这并不是你害死万千无辜百姓的借口,辛耳。”
随着‘扑哧’一声,梁申用力拔出长剑,随着他的动作,辛耳口中涌入大股鲜血,身为御魇的寄居者,她丧失了奔赴死亡的权力,就算如此致命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与此同时,肩胛处却传来剧痛的感觉,黑铁抑制着御魇的能力,却又持续制造着伤害,两厢争夺,吃亏的总是宿主。
梁申默然,垂下握剑的手,忽视掉女人的怒视,他平复心情,让下属将辛耳关押。他无言地矗立了良久,在暗处对着辛耳庄重的行了军礼。
女子不应该因为性别而遭到不公平的对待,然而,民众也不必为私人欲念而丧失性命。梁申明白,这样的结果并不能抚平逝者亲属的哀痛,但他已经竭尽所能。
——
场面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奔跑着。小孩撕声裂肺的哭泣传入墨的耳中,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鼻梁上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眼睛下有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
“博士”来者恭敬地说道:“请让我为您带路。”
“走吧。”
沿途都是人间悲剧的画面,浓厚的乌云自天边飘来,阳光好似从未照射过这片土地。
墨跟着引路人进入军营中,看着正在被处以鞭刑的敌军将士,面上依旧平静。大片大片的金属房子进入视线内,跟周遭低矮简陋的平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博士,很高兴您能够接受这次邀请。”说话的人有着一身壮硕的肌肉,面容却十分凌厉并未显得臃肿愚笨,他声调偏高,让人忍不住觉得亲切。
显然墨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不咸不淡地点点头,面上依旧平平淡淡。齐肩的短发被精心烫染过,正红色的唇色衬出与众不同的气场。
这是一个强势、富有魅力的女性。李将军这样想,心底却不敢大意,这样的女人最难琢磨。
“带路吧。”
穿过一个个仓库和控制室,走廊上的人们大都神色匆匆,少有人会停下脚步注意到身边的人,到处都是硝烟和血液的气息,警惕是每个人都具备的本能。
“将军。”
“开门。”
“是。”
墨看着室内的景象微微眨眼,素来平静的脸庞显现出裂纹,不过她很快将诧异吞入腹中,没有人注意到。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仅仅有一张单人床以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却到处充斥着摄像头和监听器。里面坐着的男子吊儿郎当的曲着腿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不屑和探究的神色。
“喂,老头,这次怎么找了个女的?哈哈哈哈小妞长得不错啊!”男人说完这句话,还调笑的吹了声哨子,眼神不善地看着墨的大腿。
李将军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回头对墨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在经过墨的同意后,转身带上了门。
狭小的室内只剩下墨和那名男子二人,但他们都十分清楚,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可不止李将军一人。
“您好,索伊先生。我叫墨,是一名心理诱导师。”墨冷静的介绍着自己,他在索伊的面前坐下,抬眸观察者眼前的男子。
索伊有点迷茫了,他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自从两天前他的好兄弟以及队友被认定为叛军时他就满脑子雾水。可是不管怎么样,比起这些莫名其妙就定了他兄弟罪的高官们,当然要更相信自己的兄弟。
“我以为你会露出像之前的那些专家一样的鄙夷的目光,美丽的小姐。”
“我被军方受邀参与这场叛军打击活动,并对此感到十分荣幸,至于你,则是我的病人。”
索伊露出玩味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言语。
“来时我看了你的简介,你毕业于萨克第一军事学校,次年,便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现役部队。说实话,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叛徒进行包庇。”
墨抿了抿嘴唇,适时的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同时密切观察着索伊的一举一动。她看着索伊手背青筋尽数显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样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索伊不露声色的观察着墨,沉默片刻后,他声调玩味地开口“我以为你会知道原因,毕竟我是出自于老主城塞克28街的小混混,即使平步青云也改不了恶劣的本性。”
“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墨平静地说道,语调温柔平和“从你的队友以及校友对你的评价中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
索伊状似不屑地啧了一声,右手把玩着手铐,右眼下的泪痣在聚光灯下看的不真切,他低声嘟囔了几句,说得又快又急,墨并没有听清。
“人们的劣根性导致你不能用常理去思考不是吗?设想一下,当一个小孩从小浸染在欲望和贪婪的海洋中成长,即使成年后他披着诚实善良的外衣,他也依旧贪婪。”
“贪婪是坏事吗?”墨问道,深绿色的短发随着墨的前倾而落下几缕碎发,衬的墨的肤色白的吓人。
索伊支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片刻后,他抬眸,桃花眼内波光流转。
“我不知道。”
墨依旧端正地坐着,只是她上身微微前倾,眼中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贪婪并不全是坏事,他可以激励人们追求更高的自我不是吗?就像爱也并非全是美好,它同样滋生了嫉妒和怨恨。”
“如果用错的方法去追求想要的东西呢?贪婪还是好事吗?”
“你追求了什么吗?”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墨能听见监控发出的微弱的电流声以及索伊的呼吸声。他好像在权衡、在取舍,墨表示理解,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他们下一次的谈判了。
“墨小姐,你可以回去了。我想你不会在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么,明天见,美丽的女士。”
墨点点头,礼貌的说声再见后转身正欲离去。监控后面的官员们都一脸凝重,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拉锯战,而且他们不会赢得很轻松。
甚至有可能输,当然,没有人会说出来。
审讯室内,随着监控的微弱电流消失后,墨听见索伊回答了她的问题,那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回答。
“我没有想要追求的,只要活着就很满足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去,男人神色平静地回看他,审讯室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脸上,墨努力想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可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那其中只有一派的真诚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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