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泷漉真相信孙氏的话, 把孙氏脸上的心疼当一回事,那她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闲着没事犯蠢。
她曾经给过孙氏机会。
之前孙氏用怜悯的神情看众人的时候, 她就等着孙氏开口提醒她几句,但现实就是孙氏怜悯归怜悯,人就跟梦中一样,万事不关, 稳坐钓鱼台, 明显就是等着一切都按着梦中的发展, 好坐享其成。
如今孙氏主动来告诉她这些, 她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孙氏这是发现一切跟她梦中不一样,忍不住心慌,所以就想找个盟友。
只是她没想到孙氏竟然觉得她会把梦中的结果当真, 因为梦里面那个“她”哭倒在孙氏跟前, 就觉得她会跟梦中一样。
孙氏来跟她坦白,估摸着还幻想了她会感恩戴德,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敬重爱戴。
真就是做春秋大梦。
“夫人是说梦到了我往后会受苦?”
秦泷漉圆眸眨动, 不解地看着孙氏,“夫人不止做了这个梦, 还觉得这个梦是真的,而且我也做了同样的梦?”
说到后面秦泷漉的语调带着不高兴,明显是觉得孙氏来触她霉头,诅咒她以后会倒霉受苦。
对于坦诚, 孙氏犹豫了许久。
知道未来剧情是她最大的金手指,这件事哪怕是对秦祖安她都打算瞒一辈子。
可面对秦泷漉的不同,比起让秦泷漉把她当做敌人, 她更愿意主动示好,让秦泷漉知道她没有恶意。
她本以为主动坦诚自己最大的秘密,秦泷漉就会卸下心房,两人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她万万没想到秦泷漉竟然会跟她装傻。
竟然装作没做过预知梦。
如果秦泷漉没做过梦,云枫澜和周致景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跟长公主保持那么好的关系,还疏离了赵禁庭。
“我没想到你会不信任我,我以为我就是不把我当做母亲,也是当做可以信任的长辈……”
孙氏眼眶泛起了红,能做出这副姿态,除却硬挤,还因为她慌了。
如果秦泷漉不跟她坦诚,那她就是判断失误,秦泷漉并不是重生,而是跟她一样的穿书者。
要真是这样,她最大的底牌就已经被秦泷漉知道,同为穿书者,秦泷漉明显是对她这个“主角”带着恶意。
想着孙氏就不禁后悔,她真是被如姨娘和秦双叶气疯了,才想着来找秦泷漉,想要依靠秦泷漉治那母女。
“夫人,你是我的长辈,我当然信任你,只是夫人你不晓得,我自小就爱做梦,梦到的都是些鬼怪抓人,厨房常熬我的安神汤,我并没有像是夫人所说,梦到什么以后……”
秦泷漉顿了顿,好奇地看向孙氏,“不知道夫人梦到了关于我的什么以后,我是因为什么会受苦?”
会因为什么受苦?
自然是因为既蠢又恶,还水性杨花,见到男人就移不开眼,最后自作自受被男人糟蹋的得了烂病。
既然秦泷漉打算否认到底,孙氏再不甘心也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追问下去。
孙氏强挤出了一抹笑:“不过是个梦而已,是我晕头了,把梦当做真事,大姑娘众星捧月,人生只会一帆风顺,往后怎么可能受什么苦。”
秦泷漉跟着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灿烂无邪的多。
“夫人那么说我就安心了。”秦泷漉抬起茶盅抿了口茶水,瞥见孙氏脸上神情变换,猜她估计是在思索怎么套话。
孙氏还想套话,秦泷漉却没耐心奉陪了。
“夫人若是没事,我想休息了,路上颠簸我的腰这会还在疼。”
说完,秦泷漉就主动站起,送客的意思明显,孙氏脸上臊红,觉得秦泷漉根本没把她当做长辈。
实际上就是今个秦双叶的那些话,让她明白了这秦府许多人都没把她当做一回事。
她光想着按着剧情所有人都是围着她转,谁想到不过是秦祖安一天不在她屋里过夜,秦双叶一个庶女也敢嘲讽她。
她心里很乱,哪怕今日见到了如姨娘扶腰,她都还在想这是不是秦祖安故意气她,让如姨娘在她面前做戏,实际上他跟如姨娘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心里又晓得让男人守贞太难,再说如姨娘不是省油的灯,秦祖安昨晚很可能已经背叛了她。
她以为找到了今生的挚爱,却没想到这才多久,秦祖安就跟其他的古代男人一样,开始睡姨娘。
揪着心口的衣裳,孙氏真不晓得现在该怎么做了,若是秦祖安找她,她一定要对他发脾气,让他晓得夫妻吵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要是秦祖安不找她怎么办?
如果秦祖安今日下了值回府,又去了如姨娘哪里怎么办?
书里面只说她什么都不做就能获得一切,却没有告诉她,如果旁人都不把她当一回事,她能做什么。
“灏哥儿去侯府已经几日了,大姑娘今日回来,怎么不把灏哥儿一同接回来?”
孙氏心中一团乱麻,看着秦泷漉淡然自在的送客模样,冷不丁开口想试探一下秦泷漉。
在剧情里秦灏会因为意外坠马死去,秦灏会被安泊侯的人接走,比起是安大老爷的主意,她更觉得是秦泷漉想用这个方法让秦灏避开这劫。
只是现在离剧情里秦灏意外身亡还有几年,也不知道秦泷漉具体是怎么想的。
而且她感觉得到秦祖安这段时间的烦闷,有一部分原因是秦灏被安泊侯府接走。
“灏哥儿是舅舅提出接走,我怎么能说接回府邸就接回府邸。”
“但灏哥儿是秦家的嫡长子,总不好一直住在旁人家。”
“外祖家怎么是旁人家?”
“那也是外家……”
“夫人不若跟去跟我舅舅说这事,我一个姑娘哪能干涉长辈的事。”
秦泷漉笑眯眯的把事推了出去,如果孙氏真敢上侯府的门,她就给孙氏竖大拇指。
这些日子她也算熟悉孙氏的性子了,孙氏虽然看谁都觉得低她一等,但真面对那些身份上比她高贵的人,她又摆不出什么谱。
秦泷漉想的没错,孙氏的确没胆子去侯府。
她刚入门时,秦祖安想带她去安泊侯拜见,侯府直接拒了,根本没有见她的意思。
那时候不会见,现在就更不会见。
从秦泷漉院子里出来,孙氏除了后悔就是后悔,她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秦泷漉却什么都没说,相比起来她完全就是吃了大亏。
而在秦泷漉这里根本没把孙氏来访这事当做一回事。
因为早就猜到了孙氏可能跟她一样梦到过未来,所以孙氏的话对她来说既不新鲜,也不是秘密。
只是秦泷漉本以为孙氏碰了一次壁,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毕竟当天秦祖安就去了她的院子,就是被她赶走也是去了书房没去如姨娘那。
这举动给足了孙氏面子,足以让孙氏振奋精神。
但孙氏该是开始居安思危了,虽然有了秦祖安的回头,她还是跟以往不同,她开始主动了解府中的事务,接手了秦府跟其他府邸的人情往来,看着像是要正经做个秦府夫人。
而她为了避免秦府有人烦她,又问侯府要了些人,加上出了周致景的事,舅舅给她的人,这些侍卫跟下人把她的院子守了个铁桶,这些人只听她的命令,对秦祖安都不客气。
看这情形她觉得舅舅他们大概猜到了一些事实,她既然要借助外祖家的关系查,事情瞒不住他们很正常,再说她本来就不想瞒,
“夫人改变可真不小,奴婢以为她就是那么个淡然的性子,没想到她也会因为杂事朝下人发火,说什么那下人是如姨娘的人,是如姨娘派来给她使绊子的。”
孙氏这话是私下跟她的婢女说,只是不晓得是那婢女口风不紧,还是说的时候教其他人听到,反正这话是传开了,传的像是孙氏在大庭广众骂如姨娘。
为此如姨娘还去孙氏院里哭了一场。
“这家哪是那么好管的。”
秦泷漉听着孙氏最近的动静,觉着孙氏大概是因为有了危机感,所以想抓住了点实在的东西,比如秦府内宅的权力。
可这权力哪有那么好抓。如果孙氏是刚进门的时候就想的清楚明白,她为了家里的和睦,说不定会帮一帮孙氏,但如今她可懒得管这些事,反倒想看看孙氏和如姨娘闹起来是个什么结果,秦祖安到底是真如梦中一般喜欢孙氏,还只是想塑造自己深情正直的好男人形象,才专注对孙氏这个正室夫人用心。
“姑娘,夫人最近与镇国公府女眷见了一面,奴婢看她的意思,是想为姑娘操持婚事。”
孙氏这次没见到镇国公夫人,但她有这个心迟早能见到,就怕孙氏这举动不是好意,而是想做什么破坏。
“没事,我已经与舅妈说过,让她拒了镇国公夫人。”
说着这个秦泷漉就头疼,因为赵禁庭的发疯,她在山庄的后几天都避赵琎钰。
本来她是不想避。
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赵禁庭不许,她就真的顺他的意。
但她不避根本不行,在山庄的时候,赵禁庭根本不管场合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幸好当时赵琎钰在看别的地方没注意到,才没把事情闹大。
反正她是明白赵禁庭的意思了,赵禁庭现在就是以前有多顾忌现在就有多放得开,他根本无所谓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还在意着她会发火,才勉强憋着。
但他这个憋着是有界线的,她乖乖听话不跟其他男人来往,他就正常不发疯,如果她对跟赵琎钰婚事的态度暧昧不明,他就要让所有人脸上难看。
两兄弟喜欢同一个姑娘,放在市井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八卦,放在他们这些家世背景人的身上更是能从年头说到年末。
秦泷漉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也怕赵禁庭这个疯子,所以特意托了她大舅妈去婉转拒了赵琎钰。
“哎……”
秦泷漉重重叹了口气,她本来以为回秦家,她会每天烦恼秦祖安,思考着如何搜寻证据解开秦祖安的真面目,但谁想到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烦恼如何摆脱赵禁庭。
她真是太想念赵禁庭憋着的那段时间了,她那时候怎么作,怎么闹,赵禁庭都是容忍承受的态度,如今她哪敢跟赵禁庭作啊,他那眼睛如狼似虎,每次看她只透露出一个信息,他要把她吃了。
哪还有曾经高岭之花的模样。
算是怕什么来了什么,秦泷漉正因为拒了赵琎钰婚事想到了赵禁庭,才过了几个时辰她就收到了赵禁庭的信。
他用的是长公主的名义,信件畅通无阻的到了她的手里,而她一拆信封,看到上面龙蛇飞动的字就知道这信跟长公主没关系。
赵禁庭消息倒是挺快,她都不知道她舅母见镇国公夫人了没有,他就已经晓得了,他在信上夸奖了她的听话,然后对她表达了思念,说想见她一面。
还说如果她对秦祖安有怀疑,就干脆搬到长公主府,或是安泊侯府。
她搬是要搬,但不是现在,原本她是纠结着要去长公主那儿住,还是去侯府。
但看赵禁庭的态度,她要是去长公主府就是羊入虎口。
看了一遍信,秦泷漉就直接引了烛火把信纸给烧了,她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去见他。
秦泷漉烧了信纸,本来还有点恐恐不安,怕赵禁庭看她不搭理他生气,不管不顾的冲到秦家来。
几日过去发现赵禁庭没动静她才放下了心。
只是赵疯子想见人,哪会见不到,没几天秦泷漉出门查店,就遇到了垂头丧气的赵琎钰,和他身后的……嘴角微挑的赵禁庭。
秦泷漉很想装眼瞎,但赵琎钰一看到她就可怜巴巴的叫了她,根本容不得她视而不见。
“秦姑娘,我有话想问问你,就是简单的几句话,问清楚我便再也不打扰你。”
赵琎钰之前有多雀跃,现在就有多沮丧,他本以为秦泷漉对他也有意,这门婚事十拿九稳,谁想到传来的却是坏消息。
秦泷漉不介意回答赵琎钰的问题,只是……秦泷漉看向一旁的赵禁庭:“赵郎将今个不当值?”
“今日休沐。”赵禁庭对于秦泷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状态很满意,轻笑了声,“闲着没事就陪小七过来一趟。”
赵琎钰点头,他独自见秦泷漉,怕秦泷漉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所以才特意叫了赵禁庭作陪。
瞅见赵琎钰懵懂无知的模样,秦泷漉真的很想为他叹一口气,他来跟她诉衷情,却请赵禁庭作陪,这不就是请鬼拿药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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