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泷漉想对两人视若无睹, 但赵琎钰脸色灰暗,明显这几日没过好,她要是连话都不听他说一句, 就怕他当众哭出来。
“去雅间说吧。”
秦泷漉走在前面带路, 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看向老神在在的赵禁庭。
“既是赵七公子有话跟我说, 那赵郎将就在外面稍等一会。”
虽然赵禁庭没有冲她挤眉弄眼, 但他光是跟她处在一个地方,她就有危险感, 害怕他会突然发疯做些什么。
“好。”
赵禁庭答应的干脆,没再往前走。
他那么听话秦泷漉反而不适应,关门的时候又瞅了他一眼, 就见他黑眸微垂,无声朝她做了一个嘴型。
要是她没理解错的话, 赵禁庭薄唇开合, 说的是:乖。
这是在表达他很乖听了她的话, 还是在警告她要乖一点, 别跟赵琎钰有任何逾矩行为?
秦泷漉想了想应该两种都是,而后一种偏重。
“秦姑娘。”
进屋后赵琎钰没有立刻说话, 是沉默了很长一会才叫秦泷漉。
“赵七公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琎钰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想说, 晓得了侯府的意思,他就十分想见秦泷漉一面, 想看看这决定是侯府的意思, 还是秦泷漉的意思。
如今见到了秦泷漉, 不用多问他就明白是秦泷漉的意思。
他以为两厢情愿,实际上还是他一人想的太多。
既都没开始的事情,他总不可能苦苦哀求什么, 赵琎钰挤出一抹苦笑:“祝秦姑娘往后安好。”
“赵公子也是。”
“秦姑娘是不是我的爱慕特别肤浅?”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泷漉怔了一下:“为什么那么说?”
“前些年我同四哥一样把你当做妹妹,对你产生爱慕是那次你在长公主生辰宴上献舞。”
那次秦泷漉跳的是嫦娥,一袭银线白裙,接助软缎时而升空,时而在地面舞动如花,宛如月下仙子。
那日不止是他动了心,相信去寿宴的公子哥们,目光都在秦泷漉身上。
“我会对秦姑娘你产生爱慕,的确是在那场宴会上,但那只是个起端,并不是因为秦姑娘你貌美,才动了求娶的心思。”
开始只是惊艳,印象中的圆墩墩的小妹妹竟然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后面日日脑海里浮现秦泷漉的模样,他不停找机会接触秦泷漉。
他确定自己是在接触中才慢慢喜欢上了秦泷漉,产生了想娶她的念头。
就算他和秦泷漉没成,他也不想秦泷漉误会他是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他从头到尾都是真心的。
秦泷漉懂赵琎钰的意思,不过赵琎钰就算是因为她的模样喜欢她,她也觉得无所谓,人人都爱美,她长得恰好和了赵琎钰的审美,所以他对她产生爱慕,这没什么问题。
就像是她,相比跟男子相处,她更喜欢跟姑娘玩,但她还是会跟公子少爷们打交道,原因不就是觉着他们长得顺眼,让她看着舒服。
不过赵琎钰既然都特意说了,秦泷漉就没说自己的观点,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赵七公子的认真。”
“那为何?”
赵琎钰急切的往前两步,不甘心还是绷不住流露了出来,“秦姑娘既然知道我的真心,那为什么侯府大夫人还拒了我娘?”
因为长公主,镇国公夫人不是很满意秦泷漉,怕秦泷漉跟长公主是一个性子,把镇国公府搅合的风风雨雨。
是赵琎钰一直磨,镇国公夫人没办法才同意去帮他试探。
赵琎钰就怕他娘是嘴上同意心里还是不乐意,让安泊侯府的人看出来,所以这件事才没成。
“若是看出真心我就要点头同意的话,我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定下婚事。”
秦泷漉知道赵琎钰是弄错了意思,干脆明白地说道:“赵七公子应该晓得,我是不想高嫁的,之前满意云枫澜,就是因为他出身寒门。”
感觉赵琎钰要开口鼻,秦泷漉加快了速度:“而因为他之后,我觉得对方是谁更重要,高门和寒门并没有关系。”
赵琎钰本来听上半句,心里还一喜,想告诉秦泷漉镇国公府不一样,虽然门第高但没那么多规矩,长辈都是好相与的人,但是听到她的后一句,他就沮丧了起来。
高门和寒门没有关系,所以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是对的那个人。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
秦泷漉送赵琎钰离开,回雅间坐了几个喘气的工夫,就听见了门被再次推开的声响。
抬头一看果真是赵禁庭。
“那么乖?”
看到秦泷漉老老实实的坐在雅间,赵禁庭神情惊讶,似乎觉着她应该跑了才对。
秦泷漉一噎,对哦,她既然猜到赵禁庭会转过头来找她,她等在这里做什么,她应该早早离开,让赵禁庭扑个空才对。
赵禁庭坐在秦泷漉身边的凳子,欣赏着她苦恼皱眉:“今个那么乖,想要什么奖励,连同前几日的奖励一起算给你。”
“赵禁庭,你是得脸了啊!”
见赵禁庭说得越来越理所当然,秦泷漉翻了个白眼站起,她本来就不喜欢赵琎钰,拒绝他是正常不过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倒是挺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什么叫她乖给她奖励。
她才不是乖,就算她猜到了赵禁庭会转身回来找她,她也不必要跑啊,她又不是作奸犯科,为什么赵禁庭喜欢她,她不是趾高气昂的那个,反倒成了过街老鼠要躲躲藏藏。
“这就气了。”
赵禁庭拉住秦泷漉的手腕,把她拉回了凳上,笑道:“不是得脸,而是不要脸了,小鹿,为了你我脸都不要了。”
“算我求求你,你还是要点脸吧。”
发现赵禁庭把她拉下来,握在她手腕上的手还紧紧握着,秦泷漉摆脱不开他的手,气得踹了他一脚。
而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腿都没收开,无所谓让她再踹一脚。
“啊啊啊!赵禁庭!”
秦泷漉人生就没那么憋屈过,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那么不要脸,而且这个人还是赵禁庭。
面对秦泷漉的崩溃,赵禁庭笑出了声,含笑的嗓音充满愉悦:“怎么?”
还能怎么,就是要点脸要点脸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把我当妹妹看,就是因为见色起意,你就是贪图我好看,不是正经喜欢我!”
秦泷漉是没法子对付赵禁庭的厚脸皮了,所以只能用赵琎钰的话来堵他。
她不介意赵琎钰因色爱慕她,但是赵禁庭做什么都是错,他要是因为贪图她好看,那他就是混球是不要脸是大色狼。
“我若是说在你还圆胖的时候喜欢你,你怕又会说我畜生,你年纪那么小我也看的上眼。”
“……”赵禁庭还真是把她性子都摸透了。
面对秦泷漉的指责,赵禁庭神情自在,以前他一直觉得坦白,会让人所有人不自在,所以强憋着远离秦泷漉,而现在坦白之后,他发现没什么不自在。
秦泷漉龇牙咧嘴的反抗,就跟小奶猫撒娇似的,相比她冷脸对他,这样好了不是零星半点。
“喜欢是一直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带你一个小丫头跑来窜去,察觉你已经成了个姑娘,的确是你身材抽条之后,你还记不记得,你挺着胸膛给我看,说你的肉现在都乖乖往该长的地方长了。”
“……”她怎么可能做过那么蠢的事,说过那么蠢的话。
“说来稀奇,我没有通房,也没去过烟花柳巷,但那夜我却做了一个极完整的,关于男女之间的梦。”
“这个是能说的吗?”饶是觉得什么都能聊的秦泷漉脸上也浮现绯红,觉着赵禁庭坦白过分,连做男女之间的梦都告诉她。
而且这个梦的主角明显还是他和她。
“为何不能说?”赵禁庭挑眉,“赵琎钰能对你诉衷情,我就不能?”
“你在外面偷听?”
“以我的耳力不需要偷听,这薄木门挡不住我。”
也就是确定自个能听到屋里的动静,他才乖乖的在外面等待,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放心秦泷漉跟赵琎钰独自在屋里待着。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不晓得?”
“我都赖皮成这样了,在你心中我还是君子不成?”
赵禁庭振振有词到秦泷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瞪着眼看他:“别这样了,禁庭哥哥,你换个人喜欢好不好,长得漂亮的姑娘那么多,我就想当你的妹妹,往后你想让我离你远一点,我就离你远一点,我一定不像是之前不懂事,一直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你闹腾。”
早晓得情况会变成这个模样,她当初就老实点,不该因为不高兴赵禁庭对她不够热情,跟他闹来闹去,把他闹出火不想揍她只想吃她。
“我还没说完,是如何对你上的心。”
赵禁庭摸了摸秦泷漉的头,被她推开就改摸她的脸。
说起来他们两人就是天生一对,她喜欢被人抚摸触碰,而他就喜欢揉捏她的肌肤,柔软温热,只有她能给他这种美好的触感。
“做了那个梦,我便想着要远离你,我晓得你的性子,你不愿被困住,就是往后成亲有了夫婿,你也只愿意对他用三分感情,这跟你有没有开窍没有关系,而是你听了我娘说太多,加上你本身瞧见的那些事,我若是你哥哥你就会把我当做亲人,真心为我操心,我若硬要当你的夫婿,你只会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男女感情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会一点点收回对我的感情。”
他太清楚秦泷漉的想法,所以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就想着在火苗烧起来前退回原位,正好那时候他爹有意上战场,他便跟他爹一同去了。
走了之后他连秦泷漉的信件都少回,虽然常想起她,但都不是梦中的那种心思,他本来觉得一切已经退回了原位,直到从战场回来再见到她。
“那时候你因为担心我,到处去了解战场的事情,偶尔遇到了一桩老兵伤人,听大夫说有些士兵下了战场后,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无法摆脱杀过人的梦魇,稍微被刺激一下就会觉得痛苦。”
秦泷漉听了这桩事后,自然而然的就把这种痛苦按在了他身上,想着他一个世家公子,要不停的杀人看到尸体,担心的哭了半个月。
“看着你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一边抽泣着一边抱着我小声哄我,我就晓得走了几年一切也没回到原位,我的心依然在你身上。”
那种感觉比他做那个梦时强烈的多,做梦他只觉得自己是到了年纪,身体想女人了,但秦泷漉为他哭的时候,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涌动的情绪,灼热的血液,因为秦泷漉每一寸发麻的筋骨。
触到赵禁庭眼中满溢的感情,秦泷漉半晌没说出话。
面对赵琎钰的诉衷情,她没什么感觉,但赵禁庭是不一样的,对待在乎的人,他的真心总是比旁人重许多,让人舍不得糟蹋。
“那时候我还小……”
秦泷漉小声的辩解,她那段时间天天提心吊胆,每天都在做噩梦,所以知道了很多士兵下了战场后,人会一辈子走不出阴影,她才哭的那么厉害。
但明显赵禁庭走出的很好,完全不用她担心。
“鹿儿,我不会逼你现在与我成亲,但你别排斥我,就把我当做普通男人,我宁愿成为你选择名单中的一员,也不愿意被你排除名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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