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楚客做事一向大开大合,一定下定决心做某事,必定坚定而站在咖啡馆外酝酿一番后,才郑重其事的走进咖啡馆。

    他踩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地来到张子元所在的桌前,竭尽全力忽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拼命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道:“同学,我能请你出来一下吗?”

    张子元和房优霓正说到兴头上,冷不防听见头顶传来一道粗哑的男声,于是疑惑的抬起头,只见一位陌生俊朗的少年正绷着脸看着自己。

    杭楚客看见张子元疑惑的抬起头看向自己,一时激动差点咬到舌头,脸色开始发烫,不过由于他够黑,所以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张子元不认识他,但还是礼貌的问道:“呃……,同学,我们认识吗?”

    张子元不认识杭楚客,房优霓可认识。都是年纪差不多雍州城土生土长的土著,爹妈又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平时没什么交集,但她可对杭楚客“纨绔子弟”的名声早有耳闻,这会看他主动接近张子元,心里直觉没好事。

    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杭楚客,你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在店里说,非得要出去说?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

    杭楚客一看眼前出来这么个搅局的,差点就要绷不住了,但转念一想不能在她面前失了风度,于是只能微微一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怎么会?我只是有比较私密的事想单独和张同学说,这事外人在场我不好说出口。”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是十分奇妙的,虽然她和张子元才相识不到两个月,但彼此的感情早已一日千里,如胶似漆,这会儿听他说自己是“外人”,登时气的不行,刚想起身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被张子元一把拉住。

    房优霓疑惑的看向张子元,然而张子元只是对她摇了摇头,接着看向杭楚客,道:“这位同学,你确定没有骗我,而是真有重要的事必须和我单独谈吗?我可是最讨厌别人骗我。”

    杭楚客一听心上人主动和他说话了,忙不迭的点了点,“是!真的!”

    张子元闻言笑了笑,而后安抚房优霓一番后,便跟着杭楚客出了咖啡馆。

    女生的第六感已经隐隐告诉她对方要说什么了,而她也乐的配合。

    网球场这边。

    庄以临本就不敌向克承,还要一心二用时刻关注在咖啡馆的张子元,战况自然是惨不忍睹。

    他的心思原本就不在打球上,故而一点也不在意输赢,然而他不在意,向克承可在意的很!他都要赢球赢麻木了好不好?

    尤其在看到张子元跟着杭楚客出去的时候,庄以临更是一个没注意,没把控好力道,直接把球往向克承身上招呼过去,向克承也没想到对方来这一招,冷不防被庄以临这一球狠狠砸到地上。

    向克承捂着被砸的生疼的胸口,躺在地上对看直愣愣看向外面的庄以临喊道:“以临!你发什么疯?不专心也就罢了,还把球往我身上砸?!你吃错药了你!”

    说罢,捂着胸口无力的躺在地上“哎哟……哎呦……”的叫唤起来。平时挺内敛挺洁癖的一个人,现在这么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可见是真被砸狠了。

    然而庄以临并没有管他的“死活”,依旧蹙着眉目光沉沉的看向张子元离去的方向,握着球拍的手也不觉渐渐用力……

    咖啡馆外,杭楚客和张子元静静的走在绿茵上。风雨操场的绿化做的很好,建筑外面除了人行小道外,都是翠绿色的草地,另外还有几棵以供遮阳的大树。

    草地上也有几个男生在打羽毛球,估计是更喜欢外面新鲜空气和温暖的阳光,所以没选择去室内打。偶尔还会遇见几对情侣在草地上漫步,张子元倒没什么,杭楚客可就害羞的不行,每碰见一对,就要拿眼偷偷瞄向张子元。

    说是有话要和张子元说,真到了紧要关头,杭楚客才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子元也不催他,就这么和他在草地上溜达了十来分钟。

    杭楚客悄悄看着阳光下,张子元红润白皙的脸庞,和那头在阳光映照下如丝绸般光泽柔顺的棕色长发,第一次觉得这岁月温柔沉静的让他不忍打扰。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子元驻足,抬眼,稍稍歪着头看向他。

    再走就要走出视线了。

    杭楚客被她这么一提醒,脸色又开始变得暗红,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激荡,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喉咙竟不觉有些发痒,于是他只得清了清嗓子,然后转身面向张子元,俯身,紧张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张同学,不,子元,我喜欢你。”

    张子元闻言,并没有多惊讶,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其实不管男女,周围有没有人在喜欢你、偷偷关注你,只要悄悄用心感知一下就知道。

    但为了不打击对方的自尊心,张子元还是装出一副颇为惊喜的模样。

    杭楚客经过这么多天对张子元细致入微的观察,对方的一个微表情都能轻易牵动他的神经,所以也看出了张子元惊喜外表下十分平静的内心。于是心中不觉大失所望,沮丧的神色压都压不住,眸中更是隐隐含着泪花。

    他以为拒绝就是最坏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竟如此的平淡,平淡的让他心里极度失衡,让他感觉自己原先的小心翼翼就是个笑话,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

    张子元看杭楚客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浮夸太虚假了?于是赶忙出言安慰,“同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杭楚客看着对方涨红的脸,手忙脚乱想尽办法解释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让她为难,于是竭力忽视自己疼得快窒息的心,做出一个他自认为极具风度的笑容,“没事儿,同学,我来玩笑呢。”

    看着张子元狐疑的神情,杭楚客指了指前方正直直看向他们二人的庄以临,道:“看到了吗?他是我叔叔,我和他打赌打输了,作为惩罚我需要向你表白。”

    说罢,转过头看向张子元,歉然一笑,道:“你不会介意吧?”

    然而张子元此刻已经呆了,她万万没想到杭楚客随手一指竟然指向了庄以临。

    庄以临皱着眉,目光沉沉的看向对面正在纠缠的二人,薄唇抿的紧紧的,浑身气压极低,看不出是喜是怒。

    “啊?哦!不,不介意。”张子元忙回过神,脸色尴尬的笑回道。

    “那就好。”杭楚客大方一笑,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下手上的腕表,“那什么,我和我叔叔约好了,还有事呢,就先过去了。”

    杭楚客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抚慰一下自己已经碎成渣的少男心,他怕再多停留一刻,他真的会绷不住直接在张子元面前哭出来。

    里子已经没了,面子绝不能再丢。

    张子元闻言,下意识想开口问他庄以临真是他叔叔?但想了一下,要万一不是,拆穿了岂不是更让他没面子,因此只得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

    杭楚客立马转过头往场内庄以临方向走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鼻涕眼泪齐下的无声痛哭起来。为了不让身后的张子元发现端倪,杭楚客拼命压抑住自己因哭泣而抖动的双肩,更是用右手食指抵在唇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张子元仔细看一定能发现不对劲,但奈何此刻张子元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庄以临身上,看着庄以临严肃低沉看向她,她欣喜之余竟有些慌张?

    为什么?明明是他在欲擒故纵,他才是理亏的那方好不好!

    庄以临看着杭楚客哭的跟什么似的,鼻涕眼泪不尽,蹙起的眉头不觉舒展开来,脸色也缓和不少。

    看来是被拒绝了啊。

    这次“表白”事件过后,杭楚客再也没来(2)班串过门,就算是路上遇见张子元也是躲的远远的,人也忧郁斯文了好些日子,每天也不在外瞎玩胡闹了,放学就回家把自己锁房里。

    杭父杭母看儿子这段日子这么听话,还以为儿子终于长大了,心里欣慰的不行。以为是肖阳这个好学生的带动作用,登时对肖阳感激的不行,特地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到肖家感谢了一番,然后当着肖阳爸妈的面狠狠夸赞了肖阳一通,肖阳这么自恋的人听了都脸红的不行。

    房优霓不是大嘴巴的人,张子元也只推说杭楚客找她是别的事,肖阳也是后来才听杭楚客主动说起这事,故而肖阳一开始还很纳闷,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

    主动问杭楚客他也不说,想套话却发现杭楚客这次嘴巴紧的不行。

    这下子可就勾起了肖阳的八卦之魂,以他这么多年对杭楚客的了解和近期杭楚客的各种反常表现,这小子估计是表白失败受情伤了。

    作为损友,肖阳很是看了杭楚客几天笑话,更不知死活的嘲笑了他一通。要换平时,肖阳这么嘲笑他,杭楚客直接就上手修理他了。然而这次不管肖阳怎么在言语上刺激他,杭楚客都是一副哀默之心大于死的模样。

    完了,看来这次是真伤到心了。

    肖阳虽然平时和杭楚客打打闹闹惯了,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要换他,失败就失败,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张子元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怎么就这么让他念念不忘?

    于是苦口婆心的劝了杭楚客良久,但杭楚客依旧是那副清心寡欲,心如死灰的模样。

    这下子可把肖阳急得不行,时若反常必有妖,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就此颓废下去。

    既然杭楚客那边行不通,那他就只能剑走偏锋在张子元这块下手了。

    肖阳寻了个机会,请张子元到咖啡馆喝了杯奶茶。

    都是同班同学,张子元对肖阳印象也不错,是个很幽默上进的男孩,所以也就答应了。

    “呃,张同学,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和杭楚客是好朋友。”肖阳习惯性的推了推的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子元闻言,立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于是也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

    “楚客他这几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劝劝他,开导他一下。”

    张子元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用勺子搅了搅杯中的奶茶,良久,才道:“可倒是可以,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他并不想让我知道呢?”

    将心比心,如果是张子元自己表白被拒绝,她肯定离对方远远的,被当面拒绝已经够丢人了,要是还让被表白的对象看到自己失意的模样,那岂非更丢人?

    然而肖阳闻言只是笑了笑,“张同学,我也不是让你当面去劝他。楚客一向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你要真当面劝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这不,快到重阳节了吗?学校到时会在宪阳山组织一个登山活动,我会和负责人打好招呼,让你们分在一个组,到时你不用说什么,只要让他和你待一段时间就好。”

    肖阳怕张子元不同意,忙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一个小组有四个人,你也可以带上自己的朋友,不会让你和楚客单独相处的。”

    张子元听罢,想了会儿,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不仅可以出去玩还可以借此解开一个误会。她对杭楚客并不反感,听肖阳说杭楚客这些天因为她过的不开心她也挺愧疚的,这下子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何乐不为?

    “好呀!可以,我答应你。”张子元笑呵呵的答道。

    肖阳听张子元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忙长舒了口气,可算解决了。

    张子元看肖阳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由得感叹道:“你和杭同学关系真好,这么为他着想。”

    肖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掩饰性的咳了咳,“谁为他着想了?我只是想提醒他别忘了要给我的辞……”

    看着张子元疑惑的眼神,肖阳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好险!差点就把自己用“辞海”作报酬的事说出来了。

    “呃,是吧?嘿嘿……,我也觉得,他有我这个朋友简直三生有幸,嘿嘿……”说罢,用“嘿嘿嘿”的傻笑掩饰起来。

    看的张子元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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