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想起了一切的百里瑾此时是痛苦的,他不明白娇娇为何要那么做?他对她不好吗?她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告诉他,他便是豁出命来都会为她做到, 可她为何却狠心的瞒着他算计他的命?
他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看出了百里瑾此时心绪难宁,顾溢之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裕王殿下是否有很多疑问想要寻求答案?”
百里瑾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往日清正开朗的裕王殿下终究还是被娇娇的背叛改变了, 现在的他不管看谁都觉得不安好心。
便是眼前这个可以算作救命恩人的男人, 百里瑾心中也充满了尖锐的戒备和隐隐的恶意。
顾溢之张了张口,突然就是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身后跟着伺候的婢女上前喂给他喝了一盏药汤, 又扶着他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弄好了一切后,这些人又井然有序的退离了这个房间。
房门被虚虚的关上了,房间中只剩下了百里瑾和顾溢之两人了。
“其实……”顾溢之神色怅然,似怀念,似自嘲, “三年前, 我曾经见过裕王殿下, 就在你同娇娇的婚宴上。”
三年前?百里瑾眉头皱了起来。
三年前他还是个皇子,是父皇颇为宠爱的一个儿子。能去他的婚宴参加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记得所有人。
毕竟,王爷娶妻,十里红妆,宾客如云。
“是这样吗?”百里瑾目光定定的看着顾溢之。
“自然不止如此!”顾溢之温润的目光中带上了克制的伤感, “我本是没有资格去参加的, 可谁让……娇娇是我的妹妹呢?是我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呢?”
妹妹?百里瑾惊讶的瞳孔震颤。
“你在说谎,娇娇她是独女,她根本就没有兄长。”
“到底是我在说谎还是裕王殿下你现在还在下意识逃避呢?”顾溢之不给百里瑾反驳的时间, “娇娇若真的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商女,那她为何要杀你?你现在当真没有察觉到娇娇的不对,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吗?”
“那又如何?”百里瑾发狠的握紧了双拳,“她终归是我的妻子。”
“我没说她不是!”顾溢之面色苍白,“我说这么多也不是想要你远离她,我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不要憎恨她!”
顾溢之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她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杀你也不是她所愿。十八年来,从没有人好好教导过她,她摸爬滚打的只知道凭借本能行事。因为……”
他定定的看着百里瑾:“娇娇她是……”
茶舍中,张迁神色迷离的被娇娇压在身下。
两人衣衫凌乱,一室旖旎。
良久,娇娇仰头意味不明的看着身下沉浸欲『念』的张迁。
她嗤笑一声,突然低头用手中玉簪划破张迁的肩膀。然后,俯身咬住伤口大力吮吸了起来。
腥热的鲜血入口,带着一股股无言的温凉。
当她停下来时,张迁面上神色隐隐苍白,那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这一场发泄带着无言的羞恼和羞辱,明明是张迁想要拿捏娇娇故意凑成的。但结束之后,凄惨的也是他自己。
明明是一件有损脸面的事情,他竟然也甘之如饴。
将散落的衣服缓缓穿上后,娇娇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张迁:“你还真是个贱骨头,拿捏着我的命脉,就是希望我这么对你吗?”
明明是故意羞辱的意味,张迁却一反重逢之后的态度没有反驳。
他赤着上半身倾身抱住了娇娇:“现在感觉如何?”
鲜血入喉之后娇娇确实是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反馈:“温温凉凉的很奇怪!”事关她的健康,她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同张迁呛声。
“你别怕。”张迁执起娇娇的左手虚虚的把住了她的脉搏,“你身体里的毒素潜伏了太久,一次两次是解不干净的。”
“那你想来几次?”娇娇抽回左手,突然出手用力捏住了张迁的下巴,她眉眼低垂,眼中浸满恶意,那是对待玩意的态度。
张迁无奈的抓住了娇娇的手腕:“娇娇,别这么尖锐。终究是你负我良多不是吗?重逢之后我因为心绪难平所以对你态度不好这我承认,可我自问除了这点我从未对不起你过。”
“所以……”娇娇红唇微动。
“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张迁轻轻捏了捏娇娇的手腕,“我忘记过去,你也忘掉重逢之后我对你的冷嘲。我们重新开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我想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娇娇甩开他,转身背对着他整理衣服。
“娇娇,从百里昭手中夺权没那么简单。”张迁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娇娇的动作倏尔就顿住了。
她转身,面上嘲弄的漫不经心隐去,留下的只有阴冷的戒备。
“别这么看我娇娇。”张迁抓起地上的衣服也穿了起来。
“我见过那个怪人同那批人合作,接手了怪人的势力后,我也亲自同那批人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哪怕他们隐藏的再好我还是查出了他们的底细,前朝遗族。”张迁怜惜的看着娇娇,“而能被那批人种上这种特制毒药的,便只能是他们推举出来的掌中傀儡。”
娇娇:“……”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大夏现在四海安稳,宇内升平。以前朝之身行谋反之事本就困难重重,更别说他们还在隐隐暗斗。这样的势力从来都是不会长久的,哪怕现在看起来再花团锦簇,也只是表面功夫。”
“所以你是想说,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做无用功?”娇娇有点恼羞成怒。
她气呼呼的看着张迁,抓起一旁的茶杯就对着张迁砸了过去。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些话就是在骂我蠢。”娇娇气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被他们控制在手中却蠢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的按照他们的意思一直往前。甚至命都能被他们随时收回。”
说到这里,娇娇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他们怎么那么坏?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他们想要大夏,我也想要大夏,难道不应该吗?为什么要针对我,将我当傻子哄呢?”
“我没说不应该。”张迁被她的哭声哭的心软。
说实话,弄清楚娇娇的身份,知道娇娇一直以来的目的时,张迁是有一种荒谬的恍惚感的。
是,他承认,娇娇很有魅力,也有一些小聪明。几乎不会有男人能逃得过她的特意引诱。
可是这些还不够,仅凭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地狱级的难度下成功通关拿下大夏。
他想过打消娇娇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可看她如此执着,他又不忍心了。
张迁蹲下来温柔的为娇娇擦眼泪,晶莹剔透的泪珠化作指尖湿意:“我帮你,我会帮你。哪怕困难重重。”
“真的吗?”娇娇声音软软,眼尾还有点红。
“当然。”张迁肯定的对她点头,“我继承了怪人的势力,也继承了怪人的一身本事。”
说到这里,张迁顿了顿。看的出来,他在挣扎,但他终究还是哑声道:“放弃那些前朝势力吧!那些人心思太多,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你。”
“可放弃他们我手中还有什么?”娇娇神色委屈,她像只小奶猫似的抓着张迁的大手抓了抓他的手背。
“你还有百里昭。”张迁按住娇娇不安分的小手。
“百里昭爱你,他忘不掉你。你只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女人,为他诞下孩子。然后……”他的神色阴冷了瞬间,“去父留子!”
娇娇呼吸一重。
“朝堂有我,还有裕王留下的势力,足以保佑你成功借着那个孩子掌权了。”
为百里昭生个孩子!
这是娇娇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个办法。
倒也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些前朝遗老一直告诉娇娇,只有真正的发动兵变斩杀了百里昭,才能最大限度的拿到所有的权力。
而这样凭借美色上位,就算做了太后女皇,也只会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说的多了,娇娇也就深信不疑了。
以至于她手中势力同前朝遗老牵扯颇深,也无意识的被他们把握了决策。
而现如今张迁这么一点拨,娇娇突然拨云见月!
对啊!她一直以来就是在做无用功。就算真的兵变夺权,她最有可能的还是被推出来当做替罪羊,而不是那些人骗她的让她来当皇帝。
所以既然能有这种捷径她为什么不走?
“张迁,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帮我?”娇娇急切的抓着张迁的大手寻求肯定答案。
张迁点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呜!张迁,你真好!”娇娇感动的揽住了张迁的脖颈,窝进了他的怀中。
再次感受到娇娇发自内心的亲近,张迁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哪怕心知肚明她是因为他有用才会这样,可他还是欲罢不能。
够了,暂时够了。
日后时间还长,总有一天她会彻底的离不开他的。
帝王寝宫被焚是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情。
几乎所有人的上书都是要求百里昭严惩罪魁祸首。
百里昭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一堆奏折,缓缓执起御笔批了个准字。
暗牢中,李晴兰神色憔悴而苍白,她哀怨的看着前来颁旨的李安:“这可是陛下的意思?他当真想要我死?”
李安将鸩酒白绫和匕首放到了李晴兰面前:“兰嫔娘娘,陛下也是没有办法。朝堂诸公都在逼迫,陛下若是执意保您,难保不会闹的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李晴兰吃吃的笑了。
她竟然这么重要吗?真是太可笑了。
说到底,不过是希望借她的死彻底洗脱裕王妃的嫌疑罢了。
毕竟皇帝的宠妃都为此付出了生命,便是有再多疑点,那些已经被百里昭弄怕的大臣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吧!
可以百里昭对朝堂的掌控是当真不能救她吗?
那也不是!
不过是不上心不重要罢了,哪怕她再爱他,终究比不过他心头真正的白月光。
“我明白了。”李晴兰缓缓执起鸩酒,在喝下之前她看向李安,“为我给陛下带句话。就告诉他,晴兰先走一步,只祝陛下,得偿所愿,同所爱之人白头偕老。”
说完,李晴兰就一口饮尽杯中鸩酒。
那鸩酒毒性极强,不到几息,李晴兰就眼睁睁的在李安面前彻底咽了气。
李安叹息一声,缓缓蹲下身帮助李晴兰合上了双眼。
“你也是可怜,但你若不死,裕王妃的声誉终究是要受到影响。所以为了裕王妃好,只能委屈你了。”说完,李安就甩着拂尘吩咐外面的人处理李晴兰的尸体,“带下去好好安葬了吧!到底也曾经是陛下的宠妃。”
“是!”
回到御书房后,百里昭神色冷淡道:“事情处理好了?”
李安点头:“兰嫔娘娘已经仙逝。”
“嗯!”百里昭长舒了一口气,“她可还有说什么?”
“她祝陛下得偿所愿,同所爱之人白头偕老。”
“呵!”百里昭轻笑了一声,“还算聪明。既然这样,便吩咐下去,特准她随葬皇陵,也算是朕成全她最后一点念想。”
“陛下仁慈!”李安拍马屁。
“行了。”百里昭放下御笔揉了揉手腕,“娇娇那边如何了?”
“王妃娘娘回了裕王府后便一直深居简出。”
“深居简出?”百里昭心疼不已,“委屈她了,曾经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现如今却被困在小小的王府中。”
说到这里,百里昭起身:“准备一下,朕今天晚上去要去看她。”
“是!”李安恭敬应喏。
回府之后,娇娇立刻洗了个澡。
白天的这场情『事』虽然起于威胁,但不得不说过程还算有趣。
原来,居高临下的将男人当做玩物肆意揉弄是这么有意思吗?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到张迁身上时,娇娇自身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快『感』。
洗完澡穿好寝衣后,娇娇坐到铜镜前缓缓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娇娇起身刚要出去查看,便看到百里昭一身月白锦衣推门走了进来。
“陛下。”娇娇惊讶的看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怎么突然来了?】
“娇娇。”百里昭上前接过娇娇手中的巾帕,自顾自的开始为娇娇擦拭长发,“怎么不让婢女伺候?”
娇娇坦然的享受了他的殷勤,“懒得让她们进来。”
“可你自己又擦不干净,又想像以前那样,头发湿漉漉的就睡觉吗?”
【谁擦不干净了?以前也不过是故意罢了,不然哪里有你们这群臭男人献殷勤的机会?】
原来如此?百里昭无奈。
不过他也没生气,经过寝宫被烧事件后,他就对娇娇无限包容。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罢了,目的也只是想要他爱她,这样一想,百里昭甚至品出了一丝甜蜜。
将娇娇湿漉漉的头发绞干后,百里昭上前抱住了娇娇。
娇娇回头斜了他一眼,却是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的怀中没有挣脱。
“娇娇,我今日,赐死了兰嫔!”他凑到娇娇耳边低声道。
娇娇动作一顿:“赐死?”她喃喃。
“是!”百里昭倾身用侧脸贴上了娇娇柔嫩的小脸,“我用兰嫔抵了你火烧宫殿的事情,前朝后宫都需要有个交代。而有什么能比帝王宠妃更能取信于人的呢?她死了,你就彻底安全了。”
“可你当真舍得吗?”娇娇回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百里昭。
【宠爱了将近三年的女人,说杀就杀了。不愧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多变的心思可真可怕啊!】
“娇娇!”百里昭轻轻捏住娇娇的下巴,“我从未对兰嫔有过感情,对我来说她只是个思念你的物件。所以我不会舍不得。”
【你以为我会信?朝夕相处三年,便是物件也该有感情了,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原来如此!”娇娇点头。
百里昭无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让娇娇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只能选择先跳过这个话题,他带着娇娇坐到了床榻上,温香软玉在怀,下颚抵住了娇娇的发顶:“娇娇,重建的寝宫,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想要个什么样子的布局?”
娇娇眼睑微垂:“做什么问我,那是你住的地方,你照着原来的建不就行了?”
“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吗?”百里昭恨恨的掐紧了娇娇细软的腰肢。
他低头轻轻含住了娇娇的锁骨,声音含糊不清:“你总是要同我一起住进去的,既然要重建,那必然是要过问你的态度了。”
【说的也对,按照张迁说的,总归以后也是我的地盘,按照我的心意建造,也能让我住的舒适。】
张迁?百里昭呼吸一重。
若是记得没错,张迁正是去年他亲自点的状元郎。
为人雅正平和,很有才能。
这次迎接裕王灵柩回京,也是派的他去的。
可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出现在娇娇的心声中,还是这样一句古怪的话?
百里昭抬头定定的看着娇娇,娇娇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半晌,他突然咽下了差点出口的质问。
算了,今夜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来打扰他们两个呢?
总归不过是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状元郎罢了,什么时候不能处置?
“你还没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地方?”百里昭声音微哑。
刚刚百里昭的态度太奇怪了,不,应该说,同之前她们突然冷战之前的态度很像。
娇娇心头微顿,思绪掠过,却又抓不住一丝头绪。
她压住心头翻涌的种种,有一下没一下的说起了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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