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和碧茕空出的位置自然有人填补,县衙府内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再无人提及。
他们仿若第一滴掉在地上的雨,瞬间干涸不见踪迹。
牛毛细雨飘飘扬扬伴随着阵阵北风,一场秋雨一场寒,颇有刺骨凉意。
前日得知,二叔楚德万成了县衙府内典买办的总管,难怪二门外的小厮见到自己格外客气。
昭焕波澜不惊,意料中的事情,不过比预计时间长了不少,看来二叔还是比较小心的。
倒是担心阿娘知晓后,会不会与之前的事情联想在一起,不要被气着才好。
既然签了契书,自是不许随便外出与家人见面的,只能等着家人来访,那还要得到主家恩典准许才行。
昭焕按捺下忧虑,等下次阿娘来看自己便再与她说个清楚。
立冬这天,二叔托人带来口信,道,小妹和安安被杜淮接到杜老身边教养。
原因何为饶是昭焕再如何玲珑心思,也料想不到了。因为这与上一世的走向完全大变样。不过转念一想小妹自小讨喜,安安自小体弱,能跟着杜老自是他们的福气。
现下家里边只剩阿娘与茹姨作伴,倒是清冷许多了。
“焕儿姐在愁什么?”
青艾听着昭焕第五次叹气,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没啥”
昭焕笑的苦涩。
“不想笑就别笑。”
碧萝轻蹙眉头:
“也不知你到底为何,抽条儿光抽个头儿,不长肉。瞧瞧你的小脸儿,只剩巴掌大了!”
昭焕抚摸自己的脸颊,再次抽条儿后,自己确实又高又瘦了些。
“我倒是羡慕焕儿姐呢!”
青艾一脸向往:
“多好看呐!”
然后又懊恼的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不像我”
“如何像你?刚整整一小锅的红焖下水,都被你这个小吃货给吃光了!末了没吃够,还多舀了一勺子粟米拌汤吃你要是不胖那些被你吃掉的饭菜可得叫屈了!”
碧萝伸手捏着青艾的小脸蛋儿打趣道。
“那是焕儿姐做的下水比肉还香哩!”
青艾没有成功躲掉碧萝的“魔爪”。
“合着是我的错了?”
昭焕毫不示弱,直接捏住了青艾的另一边脸蛋儿,惹的青艾哇哇大叫:
“脸成面团儿了!”
姐妹三个笑作一团,倒是暂时缓解了昭焕忧虑。
自上次菊花宴后,县令夫人的衣裙受到乡绅夫人们的追捧。
蝶织阁的老板十分机警讨巧,带着许多江南的好料子登门,求得白夫人菊花宴衣裙的画样子。
反正炫耀过了,风头出了,面子里子都得到了。白夫人不仅很是大方的提供了画样子,还命昭焕再设计几款待自己过目后一并提供给蝶织阁,更是收获无私慷慨的美名,实是赚得大了!
待昭焕设计的衣裙风靡起来时,衣裙竟也得了一个好名字:月素裙。
当然这一切昭焕并未知晓,只当是后提供的画样子白夫人自己留用。
是以,当大年初一昭焕有幸陪伴白夫人去大安寺上香时,惊奇的发现妇人小姐们的十分统一的穿着自己设计的衣裙。
昭焕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心道白夫人如此心机谋算,只嫁个县令真是委屈了。不过,委屈也只是现下吧,等白大人回来怕是连升两级咯!
碧萝意外的发现昭焕跪拜菩萨的姿势十分标准熟练,奇道:
“妹妹之前常来大安寺?”
前世的昭焕是信佛的,今世第一次见到菩萨便毫无隐藏直接拜了下去,听碧萝如此疑问,暗怪自己不小心,解释道:
“之前随二婶来过,怕对菩萨不敬,特意跟着寺里的师父学的。”
碧萝了然,不禁感慨:
“妹妹有佛缘,怪不得”
说完又对着佛像念叨着什么,拜了又拜才站起身,道:
“付嫲嫲说,她要陪着夫人去和海安大师做超度,且有一会儿呢!我们不方便进去伺候,可以随意逛逛。妹妹可想去?”
“那感情好!”
昭焕欢喜的笑眯了眼睛。
真还是个孩子啊!
碧萝莞尔,拉起昭焕的手:
“那我们就附近走走。”
大年初一虽是冷冬却风和日丽,好天气预示着好年景。
昭焕与碧萝身披柳叶青色棉袍不敢走远,只手拉着手挨个儿参观其他供奉各路菩萨的偏殿。
路旁时不时的有小贩在叫卖些祈福的香囊挂件儿,说着吉祥祝福的话,许多人都围着看。
想起无法跟来的青艾,昭焕与碧萝商量不如也挑选一件,给青艾带回去沾染佛光总是好的。
正挑选在兴头上,只觉有人从后面拥挤过来,昭焕不防立即躲开,直接松开挽着碧萝的手臂。
碧萝吓了一跳赶忙看向昭焕,见昭焕跳着朝自己招手,瞪了挤散自己的众人一眼,绕到小贩身后一把抓住昭焕道:
“吓我一跳!妹妹没挤着吧?”
“我没事。姐姐呢?”
“我也没事儿。”
说完看着人群聚集越来越多,道:
“估计是夫人那边散了,我们走吧!匆忙间就选这个送青艾吧?”
二人正说着,见不远处穿着自家衣衫的小厮,应是来寻她俩,于是赶忙迎了过去。
忽觉有人拉自己,昭焕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一身黑灰色短衣束脚棉衣棉裤,头上戴着鹿皮绒的帽子,脏兮兮的小脸蛋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碧萝见昭焕停住看了过来:
“来讨赏的吧?妹妹给他两个铜板就行,我们该回去了。”
叫花子?看着不像。
昭焕蹲下来对着小男孩温和的笑道:
“怎么了小弟弟?”
“你果然是好人。还你,对不起!”
说完不等昭焕答话左躲右闪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昭焕愣神半刻,再看着手里,正是自己装着零钱的荷包!
所以刚才她是被偷了荷包,然后又被人家送了回来?!
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昭焕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碧萝搂着她的肩膀,自责道:
“怪我光顾着看热闹没注意,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偷儿多么!”
昭焕兀自沉思,其实真偷走了荷包倒是没什么,里面就十几个铜板而已。真正匪夷所思的是,结那个男孩儿说她果然是好人,看来是认识自己,而且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他,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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