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昭焕这一世第一次自己一人在外过年,虽说平平无奇倒也不是并无收获。
府里下人们的年饭很是丰盛,白夫人的赏赐颇为丰厚,尤其是钗环首饰居多。
昭焕知道,距离及笈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去处也会越来越清晰。
就在年后,白夫人交待一番,将针线房交由昭焕来管理。
她说:
“纸上谈兵最是无用,不如针线上的活计交给你,做好自然有赏。”
昭焕明白,就算做的差些,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衣衫都是下人们来穿。
至于夫人的嘛,肯定还是织蝶阁那边来做,她只要按照夫人的需要提供画样子。
而且有事情来练手,总比闲着胡思乱想要好。既然接管了针线房,昭焕毫不客气的将房内原有分工重新分排。
针线房内人数不多,六个嫲嫲并八个丫头,总共十二人。
昭焕给出三日时间让嫲嫲和丫头们各自准备一件绣品,才将嫲嫲和丫头们叫来一一问话,结合她们的绣品询问强项和偏好。
针线活其实最是无聊,慢工出细活一点不假,做起来枯燥乏累,成果却直接能看出好坏,过程中丝毫马虎不得。
昭焕就是希望她们做活计的同时不仅能得心应手更能身心愉悦。
有碧茕前车之鉴,嫲嫲和丫头们意外的十分配合。
聊了一圈下来,昭焕将针脚细腻的三个嫲嫲分去做男下人的衣物,另外三个嫲嫲分做下人们的被褥,剩下八个丫头,分作两两一组,分别负责丫环们的衣衫,提升青艾为二等丫环,提升一位姓张的嫲嫲协助她管理。
别问为啥提升这位张嫲嫲,因为她之前一直给付嫲嫲做活儿,昭焕懂得投桃报李,付嫲嫲很是满意。
“当年张嫲嫲与我一同被卖进府,那时同为三等丫头的我们互相扶持,情谊自是不同。”
付嫲嫲送来她亲手做的梅花松酥酪,感谢昭焕对张嫲嫲的照拂。
“她是个可怜的,当家的走的早,只得一个女儿嫁的远,后来又寻我进府来伺候。如今年岁到底大了,眼神儿差的针线活儿做的不如往年多了。”
“我瞧青艾那丫头十分机灵贴心,自从当了张嫲嫲的徒弟,二人亲热的同亲母女一般,付嫲嫲放心就是。”
“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福气远在后头呢!”
送走付嫲嫲昭焕包了几块梅花酥酪去找青艾。
时来运转要属青艾最是欢喜。
昭焕接管针线房之后,将她提审二等丫环,还牵线让她拜张嫲嫲为师学艺。
至此针线房内非但无人打骂欺辱,谁见她都要喊一声:青艾姑娘!
青艾年纪虽小在针线实有天赋,张嫲嫲倾囊传授,青艾孜孜不倦。
刚好完成张嫲嫲布置的绣品,青艾轻呼一口气,昭焕拿来细细看过,不由赞叹:
“你这绣的也太好了吧!”
青艾红润的脸蛋儿微微涨红,羞怯道:
“差的远呢!”
“瞧这蟋蟀的须子,仿佛随时要动一样!”
“焕儿姐,你瞧我绣成这样,会有人买么?”
“应该会的。”
青艾眼里满是希冀的光:
“我一定好好跟着师父学,多多出活儿,多多挣钱!”
“傻姑娘,挣那么多的钱干嘛?”
“反正钱多人不怪嘛!”
“哪里学来的歪话,倒是不假。”
昭焕笑着递给青艾一块点心:
“呐!梅花酥酪,再想吃啊,要明年咯!”
说着瞥见一旁竹簸箩里的好些绣品,心里一动!
自白二管事离府,白思齐便是新上任的白二管事。
新官上任,自是要提拔自己人,其中一个叫肖晋的,便是他的得意手下。
肖晋过年刚好十三,恰逢男孩变声期,嗓音与乡下的老公鸡打鸣一般难听,偏他常常要在二房迎来送往,此时正嘶哑着声音与楚德万的亲随柱子唠闲磕儿。
“白二管事也是心大,将你这么个破锣嗓子充门面,不怕招人笑话。”
柱子舒服的坐靠在一张红木大椅上,眯缝着眼睛道。
肖晋似是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谄笑道:
“又不是年节,府里往来都是自家人,干爹才安排小的守在此处,倒是让柱子哥见笑了!”
见柱子不再言语,肖晋拨弄几下地上炉内的炭火燃的旺些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想着过去帮干爹清货,抬腿刚迈进二门,便见对面回廊上俏生生站立的清丽身影在朝自己招手。
“昭焕姑娘。”
肖晋乐颠颠儿的过去,对着昭焕一通点头哈腰。
昭焕侧开身子躲开肖晋的不规整的礼,笑眯着眼睛将手提的竹篓递给他,道:
“这里是些小食,给肖管事解解闷儿吃着玩。”
肖晋乐的跟得了什么黄金珠宝般,满脸堆笑道:
“哎哟哟哟!小的哪敢接姑娘的赏”
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对,赶忙道:
“谢谢姑娘的赏”
还是觉得话说的不对,改口道:
“姑娘太客气了,小的小的”
昭焕捂嘴轻笑点头道:
“我明白,肖管事快别客气!”
肖晋面对着如此善解人意的漂亮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若被他们知道平时待人接物很老道的自己,每次见到昭焕姑娘便手足无措嘴巴打瓢,还不得被笑掉大牙?!
“肖管事,前日托您的事情,可有的办?”
“办得!办得!”
肖管事点头如捣蒜,说到自己的常项倒是口齿伶俐许多:
“就像姑娘说的,配着月素裙腰带的绣品小件儿,蝶织阁果真只收不做。是以,小的将姑娘的绣品拿出给他们看,您猜怎么着?”
见昭焕双眼发亮直盯着自己,肖晋得意的不由卖起了关子,但昭焕并未接话,只好尴尬的干咳低声道:
“那边人说了,有多少送多少,他们全收。”
昭焕俯身一礼,郑重道:
“如此,全依仗肖管事了,收息一层,归您。只是”
肖晋一改之前谄媚笑意正色道: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肖某保证。”
说完抱拳一礼,似是在立军令状!
当晚,肖晋拿出小食,左右看看鼻子嗅嗅,丢入嘴里瞬间满口沁凉酸甜生津,隐隐作痛的嗓子顿时轻松不少。
难怪啊!难怪!
肖晋拿着梅干对着月亮嘻嘻傻笑,这差事儿倒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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