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客渐次辞别,宴也将散了,就连吕潔也瞧着剩无几人,托自己年纪大熬不住嘱咐庄及作陪就先回去了。宫璇玑见吕潔去了也欲离开,不想林珏意犹未尽,拉着她又多逗留了些时辰。
有巫老夫人寿宴礼度有数、有序得体,吕尚因而在族内族外众人前露了脸,显示了才干,颇得威望。吕凉正为此自得,出了族长府门也不要车,自牵了马便扬长而去。回到府中仍然满心欢喜,见人便赏,独在自己的院里又闹了一个多时辰才要恍惚睡去,房门却被人拍得山响,吕凉方起的睡意瞬间全无,立时心头火气,也没披衣耷拉着靴子就猛地拉开门怒喝道:“何事?敢打扰老子好梦,活够了!”
门外吕凉的一名近身护卫严重着神情带着一人跪在台矶下,双手颤抖着奉上一封信。
吕凉瞧他二人神色阴沉,也察觉出蹊跷,走上前一把拿过信拆开来,细看之下身体骤然一震猝地一口血喷在了纸上,仰天就倒了下去。
护卫忙上前搀扶住,吕凉半晌方缓过这口气,又悲又愤,口里一言一语地说个不清,身体不受力却还在硬撑着直指大门愤激喊道:“你!去把宫璇玑那个臭娘们,给老子带来!”
护卫一丝犹豫,一面用力支着吕凉,一面为难道:“宫璇玑乃一阁之主,直属老夫人”
吕凉闻言奋起一掌打过去,大骂道:“不去老子就先砍了你!”
吕凉此刻已被情绪冲昏了头脑,那护卫被打翻在地,又立马爬起来整身跪道:“属下遵命!”说罢正了神情退出去叫人。
待其走后,吕凉双手死死攥着信纸,双目一翻,没了意识。那张信也脱手落了下来,大致的字都被血迹掩盖了,只留下了“吕芳”、“无音阁”两处尚可依稀辨认的。
林珏送宫璇玑回无音阁已是夜中,彼时阁中已无客,只有几个尚在值夜的小丫头。宫璇玑方从车里出来就远远望见胡蝶焦急地等待着,无音阁本该关闭的大门也半掩着,宫璇玑些许疑惑下了车,胡蝶见着也匆匆跑将过来,还未及开口忽然街角处传来隆隆的整齐脚步声,紧接着一行人列队而来,各各持刀佩剑迅速地将马车围了起来,为首者正是为吕凉传信的近身护卫。
方明立从车上跃下,拔剑护住林珏等人,喝道:“大胆,敢拦截林二公子的车架。”
那护卫并不理会方明,径直走向宫璇玑,还算得恭敬,拱手先礼道:“我等奉吕公之令,请宫阁主过府一趟。”
林珏闻言禁不住“嗤”的一声,笑道:“吕凉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说着故意上前一步一把揽住宫璇玑,又开口,“此刻请宫,阁主过府,合适吗?”
宫璇玑虽不尽知所发生的事,但从胡蝶的神情里也大致猜到了几分,又见林珏此番刻意之举,便侧目示意胡蝶不要言语,抬手推开林珏,对那护卫道:“不必,我同你去就是了。”
胡蝶知晓一切,心里自然也就懂得,宫璇玑但入吕府吕凉绝不会放过她,眼看着宫璇玑神情自若地一步一步走向吕凉的人,恍然间就明白了,遂故意提高了声音唤道:“姐姐!”
宫璇玑闻声脸色一变立刻回过头斥住她说下去,胡蝶却只是会意地笑了。
林珏本要拦着宫璇玑不许她随那护卫离开,忽听到胡蝶开了口,不由得住了手轻轻笑了笑。
那护卫原也有所忌惮宫璇玑的身份,不愿轻易带走她,只是碍于服从命令,吕凉鲁莽起来下手没轻没重,若是一时不妨真的伤及过了,到那时还没个证据,且不提将来吕老夫人是否会问罪,单她与林珏众所周知的关系,怕是也要祸及己身,而此时胡蝶的出声算是个提醒,总有个能动之人的,他记得上次随吕凉闯无音阁时就是那女子挡住了吕凉,正是个便宜的人选,于是便借着林珏的话顺下去说道:“二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吕公尚有不清迫切之事,需得无音阁去相解释着,宫阁主不便,我等也是要有个交代的。”说罢向身后的其他人一挥手,道,“将宫阁主身边的那名女子,带走!”
话音刚落,一直立在胡蝶身后离她最近的吕府中的人断然近前挟制住了胡蝶,胡蝶倒是神色漠然,任由他们了。
吕凉的人未经允许擅自拿了无音阁的人,宫璇玑立时就恼了,起身就要去救人,却被林珏在侧一把拉住,宫璇玑不解抬起头,林珏转变了方才一直嬉笑的神情阴沉着面色,低声贴近宫璇玑的耳边道:“这无音阁我只要你一人,你可以入庄氏府却不能进吕氏门,庄及不会动你但吕凉会,倘若真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说着侧了目光看向无音阁。
林珏的话带着威胁之意,宫璇玑听得出,也想明白了,此次事件虽尚不得知,可林珏定然参与其中,拉无音阁下水却又舍不出自己,想来就是庄及的主意了。宫璇玑望着胡蝶逐渐模糊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眼阁里隐在门后懵懂观察的女孩们,终是忍痛咽了下去,猛地甩开林珏的手,也不再正眼看他,忍气冷言道:“璇玑明白。只是……”说着一顿,又坚定了语气,“胡蝶性命如有差池,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林珏听了此话怔了怔,默然摸了摸被宫璇玑打痛的地方。
小丫头见宫璇玑回来就前去关门,不料林珏一手抵住门板,笑道:“莫要忘了我!”说着也不顾,自己推了门进来。
宫璇玑回身戏谑着语气道:“林公子这么晚还有这样的兴致,那便请楼上稍候,待小女子先去沐浴。”
林珏听了立端正神情,道:“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宫璇玑也冷漠了,道:“你我之间,还有其他吗?”
林珏闻言冷笑一声,道:“也对。”说罢走上前一手拦腰抱起宫璇玑,笑道,“哪里需要洗,姑娘香得很。”说罢环着宫璇玑径直上了楼。
有巫族长府里,一个小丫头匆匆穿门夺路,直奔老夫人院去,吕潔因没得空闲几日,加之近来身体不好神思倦怠,下了宴便睡了,霍言将那个小丫头拦在外,问她何事,小丫头不直言,霍言察其形色有异心里有了计算,立身吕潔门外,坚守不让任何人进去。
庄及隐在柱子后面看着,禁不住不屑一笑。
一旁的阿黛道:“族长锁了这一日的府门,刚开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庄及叹息道:“可惜她才智无双,耗尽了心力也有这些个愚蠢不自知的手下。”
阿黛闻言缓缓转过头看向庄及,庄及一顿方明白过来微微笑了笑,却没言语,阿黛别开了目光。
庄及看着那和霍言对立的小丫头又恍然轻笑道:“我想送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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