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路上,陈耀祖不时就偷看秋暝一眼,在他说要教自己捉鬼驱邪的时候,陈耀祖是不信的,但一想到他半夜敢去偷死人钱,说不定真有几分这方面的本事。

    所以他这一路都在纠结。

    秋暝知道陈耀祖在看他,“怎么?不信啊?”

    陈耀祖喏喏的说:“也不是不信,就是被骗怕了。”

    最开始他去过清明观,但观主看他又穷又没背景,连见都没见就将他哄走了。他一气之下出走到别的地方,结果人生地不熟被人骗去当苦力,好不容易逃出来,遇上上一个“师傅”,拿出了自己有所的钱财当拜师礼,结果还是个骗子。

    秋暝听完他的经历,感叹道:“你也真够倒霉的。”

    陈耀祖也这么觉得,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秋大哥,你是骗子吗?”

    秋暝不答反问,“你还有什么可骗的?”

    陈耀祖想了想,认真道:“就只剩下这条命了。”

    “放心吧,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真会捉鬼?”

    “嗯算是吧。”应该说只要是鬼,都该他管。

    陈耀祖见他回答得犹豫,心想他估计也是个半吊子。

    秋暝本打算去朱家村看看的,可走了半天路到了目的地,却远远看见之前那几个衙役也在,看起来还会呆很久的样子。

    眼看天色已晚,两人又回到之前的破道观休息。

    陈耀祖拿出之前买的馒头,分了一半递给他,“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还是将就吃点吧。”

    他现在在人界,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不仅会让人怀疑,而且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扛不住。

    “多谢。”

    “谢啥,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呢。”

    是夜,几乎和昨晚相同的时间,秋暝又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

    “鬼王大人保佑,那些个杀千刀的!害我夫郎,害我儿的恶人,死后下地狱,受剥皮抽筋之刑,尝烈火焚烧,下油锅煎炸之苦,永世不得轮回”

    他这次并不再犹豫,起身就往乱葬岗走去。

    还是那个土坑,一个脏得几乎分辨不出男女的人正趴在地上烧着香烛纸钱,口中喃喃自语,声音急切阴森,偶尔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听着让人背脊发凉。

    秋暝瞧着土坑里忽明忽暗的火光,迎着飘来的香纸灰烬一步步走过去。

    妇人突然停下低语,缓缓抬头,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土坑头,他居高临下的负手而立,俯视着她,眼中满是冰冷和审视。

    夜风吹过乱葬岗,呜呜呜的仿佛有夜鬼咆哮。

    妇人脏污的头发腻成条耷拉在她枯瘦的脸庞,她透过发丝仰望高高在上的那人,没有因为他突然出现而感到害怕,只呆傻的望着。

    最后一点火光在她浑浊的眸中燃尽,而后就听黑暗中她发出一声似笑似哭的笑声。

    秋暝一看就知道她已经不正常,但她执着的祈愿说不定就是让她疯魔的原因,既然她诚心供奉,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他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见四周燃起几支火把,吴天带着白天的队伍将他和妇人围在了中间。

    刘强举着火把将秋暝照了个透彻,兴奋的说道:“吴头儿果然慧眼如炬,白日就见你面生,竟还敢跟着我们到朱家村,你以为爷几个是吃素的?没发现你?!”

    李三儿跳进土坑,抓着妇人的肩膀一把将她拖了出来,吴天用手拂开她面上的头发,仔细看了几眼。

    “果然是朱老四的娘子朱王氏!”

    他话一出,周围的衙役都露出惊喜的笑容,纷纷说道:“终于找到了!”

    朱王氏听他提到自己郎君,眼中有瞬间迷茫,而后又扑过去抓着吴天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可有看见我的夫郎和儿子?他们、他们在哪儿?!”

    李三儿揪着她的后领拖了回去,“看样子还真是疯了。”

    朱王氏见没人理她,又自语道:“他们死了!他们死了!被那些畜生害死了!”

    吴天有些不耐烦,这大晚上的,这么多人熬着才捉到两个疑犯,可不能再拖时间了。

    “将她嘴堵上,带回衙门再说!”

    “是!”

    李三儿拿出绳子将她双手绑住,又拿出布团要塞她嘴里,哪知她又开始发疯,踉跄着冲到秋暝身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里全是祈求和泪光,“让他们下地狱!下地狱!”

    吴天亲自拿过布团封住她的嘴。

    刘强也将秋暝的双手反绑起来,其间他甚至都没反抗一下,很是配合。绑好后,刘强用力推了他一把,呵斥道:“快走!”

    他推得很用力,秋暝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很淡,淡得似乎根本没将这一切放在眼里,这一眼也很轻,轻得仿佛只是在看地上的尘埃。

    刘强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震,竟诺诺的不敢再大声说话。

    吴天觉察到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刘强摇了摇头,“没事。”

    一群人刚走出乱葬岗,一命衙役又压着一人追了上来,“吴头儿,这还有一个,刚想跑,被我抓住了。”

    秋暝瞥了一眼,原来是陈耀祖。

    陈耀祖都快哭出来了,他只不过是好奇秋暝半夜上哪儿去偷死人钱,还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制止他,没想到跟到乱葬岗,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秋暝被衙役抓了起来。

    他本想冲出去救人,但又想到两人只算是萍水相逢,而且这么多衙役还带着刀,自己肯定打不过,若他真偷死人钱,被抓也是活该。

    想到这里,他便心安理得的打算偷偷离开,却没想到有个衙役火眼金睛,直接将他逮了个正着。

    他哭丧着脸喊道:“冤枉啊,我只是路过。”

    吴天举着火把走到他面前,嗤笑道:“大晚上不睡觉路过乱葬岗?白天就瞧你俩走在一起,如今大难临头就自个儿跑了?”

    陈耀祖委屈的解释,“可、可我没偷死人钱财啊!”

    吴天心头一怔,眉心一敛,又细细看了他两眼,而后说道:“这可不是偷不偷死人钱的事儿。”

    “那是什么”陈耀祖诺诺道,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吴天冷笑一声,对左右说道:“带走!”

    “是!”

    这算是赵县令最近最开心的一天了,因为朱家村的案子终于抓到了两个“疑犯”。

    “恭喜大人!”吴主簿在一旁也很高兴。

    赵县令笑呵呵的挥了挥手,端起茶盏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口,“吴天,这次你可立了大功!”

    吴天表情平淡,“属下不敢邀功,而且经过连夜审问,两人都不承认与案子有关。”

    赵县令脸一下就垮了,“可用刑了?”

    “并未。”

    赵县令急了,“怎么不用刑呢?那谁会招啊?”

    “白巡察身边的护卫统领在一旁看着,属下不敢擅自用刑。”

    “啊?大晚上的他去凑什么热闹?”赵县令一甩袖子站起身来,“那朱王氏呢?”

    “已经让大夫看了,确实是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然就乱嚎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疯了又怎么了?疯了才会干出匪夷所思的事。依本官看,定是那朱王氏失了夫郎儿子,却固执的认为是朱家其余人害的,可她一介妇人能力不足,于是便找到这两名恶徒,将朱家村其余十口暗害!”

    吴主簿想了想,“大人这番推论也不无可能。”

    赵县令也颇为自信,“那两人是何身份?”

    “一人名叫陈耀祖,佑县人,不过长辈都死的早,如今就剩他一个人,早些时候常在外地闯荡,近期才回的佑县。另外一个叫秋暝的,身上没有任何身份凭证,脸生的很,不像是咱这边的人,而且”

    见他犹豫,赵县令急道:“而且什么?”

    吴天继续回道:“而且经过盘问,他自说是方外人,常常游走在乡野,这次是听说了朱家村案子有鬼祟,才到的佑县,他还说可以帮咱们瞧瞧尸体,不收钱。”

    “放肆!”赵县令怒火中烧,“连青玄子都没办法,他一个乡野小道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就是他的托词。”

    吴主簿连忙安抚,“大人息怒。”

    赵县令哪能平静下来,之前没有线索还好,如今有了两个看似和案子相关的人,必然是不想放过的。

    “将人给我带到议事堂。”

    吴天应是。

    天底下的牢房就没一个干净的地方。

    秋暝忍了身上的这身脏衣服,但却忍不了这蟑螂老鼠乱串的牢房,所以自从被抓进来以后,他一直都是皱着眉站着的。

    好在没过多久,又有衙役将两人提了出去。

    见到身穿官服的赵县令,陈耀祖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秋暝没想到他膝盖这么软,简直没眼看。

    吴主簿见他一身破烂却气度不凡,相貌更是英俊,先入为主的就觉着他不像凶手,但这也是他个人的想法。

    “大胆,见到大人为何不跪!”

    秋暝扯了扯嘴角,幽幽说道:“我是方外人,只拜鬼神。”

    他虽然是胡扯,但因姜国崇敬天师,还真对方外人格外优待。

    赵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自己是就是了?”

    “县令不信?不如让我试试?”

    “你”

    赵县令刚一开口,吴主簿却抢在了前头,“怎么试?”

    “让我去看看尸体,如果真是鬼祟作怪,我立马就帮你们抓了。”说完一笑,自信道:“我可会抓鬼了~”

    赵县令瞧他目无尊卑,气得拍案而起,指着他斥道:“什么鬼祟作怪?我看就是你干的!”

    “可不许胡说啊~”秋暝面对他的怒火依旧淡然,“没有证据就定罪,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你!”赵县令哑口无言。

    吴主簿忙打岔,“吴天,你不是认识一位很会驱鬼的仙师吗?不如请来同这位秋郎君比比法,这样真假自可分辨。”

    吴天:“这”

    赵县令像是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方法,冲吴天喊道:“吴天,快去将人请来,我就不信这人真是方外高人!”

    吴主簿又问秋暝,“秋郎君怎么说?”

    秋暝一点不怵,“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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