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九点，睡这么早？”时慕宁坐在车上，手里夹着烟搭在车窗外，一脸闲散，还不忘调侃一句，声音都带着笑意，“这个点，学霸不是应该还在图书馆学习吗？”
鹿呦就不喜欢别人老拿她成绩说事儿，“你有事吗？”
时慕宁笑一声，是混着金属质地的低沉感，“没事不能找你？”
“主要是我要睡了。”
“啧，好吧。”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鹿呦以为他确实是闲的发慌给他打电话，要跟他说挂了的时候，开口了，“我在你学校门口呢。”
鹿呦以为他来办事儿的，“那你回去路上开车慢点。”
时慕宁被噎了个实在，这姑娘脑回路真是挺清奇的，他这会儿是真觉得好笑了，“鹿呦，你还真是……”
别扭又矫情，可老子就他妈吃这套。
想了半天，只说，“行了，你睡吧，明天有时间吗？”
“干嘛？”鹿呦问。
“请朋友吃饭不行？”接着补一句，“请你吃饭。”
鹿呦想了想，“为什么请我吃饭？”
“不说了麻，请朋友吃饭，我觉得我们算朋友了，不算吗？”时慕宁特意把朋友两个字咬的重音，像是意有所指。
“算吗？”鹿呦反问。
“我觉得算。”
“我觉得不太算。”
“怎么不算？”
“就是不算啊。”鹿呦觉得他有点病。
时慕宁笑出声，“算来算去的你还挺好玩是吧？”
鹿呦噗嗤笑出声，确实很好玩儿。
最后两人还是约了一起吃饭，但隔天鹿呦课多，还要参加科研项目的小组讨论，便定在了第三天。
这一来二去的，俩人关系好像还真是近了一点。基本上时慕宁隔个两三天都会找她，鹿呦不敢往深了多想，觉得可能是那两个字：朋友。
但鹿呦确实不闲着，大部分时间上完课都得去打工，周末在奶茶店还得全天上班，学习累、挣钱也累。
时慕宁摸准了鹿呦在外兼职的时间，周三、周四、周五晚上，周六周天全天都在，所以这一两个星期他跑的最勤的地方是港大校外的奶茶店，都来了三四次了，和店里的其他服务员关系打的比鹿呦还好，坐在店里也不干什么，就陪着，等她下班。
第三次时慕宁来的时候，鹿呦觉得不对劲了，直接问他，“你又来干嘛？”
“没地儿去，来这坐坐。”还补充一句，“跟你没关系，你忙你的。”
他坐在店里，很招桃花，学校里的学生进进出出的，周末有一次就被认出来了，他在网上的照片不少，只要仔细看还是能认出真人。但这年头长得帅的也挺多的，他一句“谁是时慕宁？我不认识，可能就是像吧，我是个平凡人”就带过去了。
其实从他去两年拿钱压势头之后就挺少会在网上有讨论度了。
周五，鹿呦准时到店里换好衣服，扎好头发，开始干活。店里另一个兼职的小姑娘就凑过来跟她打听，“呦呦，那大帅哥什么时候来？”
“嗯？”鹿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我哪知道。”
“他在追你吗？”小姑娘叫小渔，特别热情，人也好，见人脸上就能开出八百多花来，“他好帅，你们好配啊。”
鹿呦轻笑一声，她哪知道啊，他做的事情远远不是一句“朋友”能搪塞的了，但是她不想，时慕宁这种人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接触的，所以得找个时间跟他聊聊。
“他没有追我，他是我一个朋友，最近他……失恋了，找我……哭诉的。”鹿呦随便编了个理由。
“啊？”小渔惊讶，“他还能失恋，所以他是被甩了？”
鹿呦尴尬的笑几声，但扛不住小渔这万分期待的眼神，只好点了两下头。
本来想在编几句圆个慌，把时慕宁塑造的好一点，但没来得及，就有人进了店。
小渔马上招待，“欢迎光临米嘻。”
男生站在收银台前，点了一杯低糖珍珠奶茶，鹿呦点头，做完一杯奶茶递给他，“你的奶茶，请拿好。”
男生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道，“学姐你好，我能要你个微信吗？”
鹿呦遇到过挺多要微信的，但她基本都会拒绝，店里其他人也就笑笑，从鹿呦在这上班起被要微信的次数两个手掌数不过来的，也见怪不怪。
“不好意思啊，我就不给了吧。”
男生没放弃，“为什么？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了，我经常来你们店里就是因为你，我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鹿呦开口，“嗯……”
话刚出口，门外就有一个声音传进来，“人家不给就算了。”
里面没再忙的几个都看出去，鹿呦倒是听出是谁了。
时慕宁慢悠悠的走进来，入冬气候也开始冷了，他在一身灰色运动装外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妥妥的运动型帅哥，店里马上像是被一道光给点着了似的。
那男生也不算矮，一米八几的个，但在时慕宁面前还是挺落下风的。
“人家有男朋友，你起什么劲儿啊。”时慕宁这话是看着鹿呦说的，悠哉哉的表情，还一副欠到死的语气。
鹿呦没说话，只要没人再来烦她，这理由也不是不行。
男生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熟，别问，问多了怕打击到你。”时慕宁说。
男生也聪明，见势头压不过就走了。
“呦呦，你有男朋友？”小渔惊讶道。
其他工作人员叹口气，这局势很明了了啊，忍不住感叹，“小渔你真是……”
另一个笑着打趣，“要不说她是个傻白甜呢。”
“是不是啊呦呦？”小渔笑的咯咯响。
“是啊。”时慕宁嘴角勾着一记笑，跟小渔郑重其事的扯，“我很了解她。”
“啊？那我嗑的cp就这样be了，我一直以为你在追她，我刚刚还问呦呦，但她说……”
“好了，小渔，工作了。”鹿呦立马把小渔的话给截断，她心里可慌了，刚刚那话要是被抖出来，她就完了。
“啊？怎么了？”小渔一脸茫然。
鹿呦连忙把小姑娘推到一边的工作区，掺杂着慌里慌张的动作和话音，“上班了上班了，别聊了，还有，我没有男朋友，他瞎说的。”
鹿呦回到收银台，时慕宁还站那，“说我坏话了？”
鹿呦看他一眼，有点心虚，“没，请你去坐着行吗？后面有人要点单。”
时慕宁眼皮懒洋洋的撩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哼笑一声，慢慢的挪开身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上班四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宿舍十一点关门，鹿呦想还有一个小时，他得跟时慕宁聊聊。
店里一次是四个服务员，基本从上班到结束都没什么时间闲着，九点四十关门还得打扫卫生二十分钟，挺幸苦的。
时慕宁坐在椅子上看着。
鹿呦在收银台整理桌上的物件，额前碎发大量的打在脸颊上，嘴唇有些白，眼底显着淡淡的青，转头的时候，拉出好看的肩颈线，动作麻利的让人有点儿心疼，举手投足还是看得出倦气。
一切完事，十点大伙准时出店，在门口走散。
这块儿是大学城，除了港大，电影学院、医科大都在这，设施自然繁华齐全很多，旁边超市、餐食店还开着，里面是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坐在那聊天、吃饭、喝酒，很悠闲。
一阵风吹过来，鹿呦的碎发糊了一脸，她拢了拢衣领，抬手理了几下头发，发圈有点松，不小心就把头发弄散了，黑色的小发圈掉在地上。
她弯腰要捡，时慕宁先她一步摸到了脚跟的发圈，直起身拿在手里，朝鹿呦说，“你披头发也挺好看的。”
“我不是要好看，风大，散着就吹乱了。”鹿呦要去拿他手里的发圈。
“不给。”时慕宁把手抬高，脸上露着闲散的笑。
鹿呦累的要死，没力气和他争，不就是扎不扎头发的问题，她懒得纠结，索性不闹了，“幼稚。”
时慕宁低笑一声，把发圈外套衣兜里。
鹿呦注意到了。
“我能跟你聊聊吗？”鹿呦想了一下，还是开口。
“行，去我车上吧，外面太冷了。”
鹿呦犹豫了，这是能随便上别人车的吗？
时慕宁看她那样子，有点好笑，“又不是没坐过我车，不是，鹿呦，我发现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不少啊。”
意有所指，明显的意有所指！
鹿呦狡辩到，“我……什么啊，走啊，去车上。”
车门关上，与外界的冷气隔绝，时慕宁开了暖气，一小会儿车里就暖烘烘的，四肢百骸都放松了，鹿呦轻轻舒了一口气。
车子停在商场对面，这一块算是彻夜通明的地方，灯光不算暗，在车里完全能看清对方的脸。
时慕宁偏头看一眼鹿呦，比起刚刚隔着几米的看她，到这会儿缩减为不到半尺的距离，她脸上的疲态看的更清楚，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微微有些红。
慢慢的接触中，他只知道鹿呦在兼职，本来以为只是大学生图个乐而已，毕竟鹿呦看着真不像是没钱人家能养出来的。但这一两周下来，他觉得她不是在玩，她真的是在很认真的赚钱，甚至是在养活自己。
有些问题可能不该问，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太礼貌，自尊心强一点恐怕还会难过一阵，但说到底，他还是想了解她，或许他可以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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