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个吃的怎么又被人欺负了?!我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你是不是?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望着眼前阿明带着愠色的面容,江月桥张了张嘴:“不……不是,你误会了……”

    “小姐!!!”

    江月桥被叶三叶七的喊声干扰,这才想起叶知秋,只见对方一脸惊恐、身子扭曲地坐在地上,双臂还悬在半空中僵着。

    而后,江月桥的眼神也逐渐惊恐起来。

    他们刚刚站的位置是一家正在修缮的酒楼前,街边是一地的原材料,有细沙,有砖头,还有和好的稀泥……

    而叶知秋刚好很幸运地坐到了那滩稀泥上……

    “啊啊啊啊啊——”

    叶知秋突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再次尖叫起来。

    周围有人驻足围观,叶三叶七赶紧去拽叶知秋的胳膊,结果被对方狠狠甩开。

    叶知秋睁开眼,瞪着眼珠子朝阿明恶狠狠地怒吼起来:“喂!!!哪儿窜出来的臭小子!!!你有毛病啊你?!!”

    阿明嗤笑一声,抱着胳膊一脸冷意怼了回去:“我是她兄长!你半路劫人又抢东西,还好意思说我有毛病?我告诉你,我狠起来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一律捆起来扔河里!”

    叶知秋气红了脸,手指关节咔咔直响,她瘫在一堆泥里撒起泼来:“你骗鬼呢?!就你这牛头马面的模样还敢说是这漂亮妹妹的兄长?你刚说谁劫人抢东西啊?你才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阿明一听有人攻击他的相貌顿时不淡定了:“我牛头马面?!小爷我可是全荆州第一帅!你长没长眼啊你这疯丫头!”

    “我说的就是你!窜天猴!”

    叶知秋环绕一周,见身边没有可用的武器,最后失心疯了一般,竟完全放弃了抵抗,直接掏了两大坨身下的泥巴,朝着阿明就甩了过去。

    完全没找到机会插话的江月桥顿时忘了阻止这一场面,只能跟着阿明左躲右闪。

    一时之间人潮惊慌,大家都乱成了一锅粥,远远望去只有攒动的人头和乱飞的泥巴。

    终于,阿明闪了几下迅速找到机会,于人堆里寻了个空隙,一脚将叶知秋踹倒,然后反绞住她两只满是泥泞的胳膊:“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当我吃素的是不是?!”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

    叶知秋此刻已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脏兮兮地被阿明摁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两条腿胡乱蹬起来,原本白皙的脸蛋与地面充分接触后变成了脏兮兮的煤球。

    “快放手!她没有欺负我而是在问我问题!”江月桥一紧张,竟是出口成章。

    “啊?”阿明听见这话立刻回头,眼里的狠意还未消失殆尽。

    江月桥赶紧上前拉开阿明:“这是扬州叶家的小姐!”

    叶知秋被救了命,劫后余生般放松了下半身平趴在了地上。回过神的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顿时眼圈一红,龇牙咧嘴地大哭起来。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叶三和叶七发觉事态有变,终于跑过去扶起叶知秋。

    灰尘泪水糊了一脸的叶知秋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起来——

    “呜呜呜我的胳膊好痛啊!是不是断了?!”

    “他刚才还踢我的腿,我的腿好像也瘸了!”

    “我好可怜啊,被我爹赶出来不说还被人在大街上打,我不活了啊啊啊啊!”

    江月桥慌了神,绕着圈环视了两遍才看见了斜对面的医馆:“快!快带叶小姐去医馆检查一下!”

    阿明揪了揪江月桥的衣袖,有些不服气似的:“我没用力,她什么事儿也没有。”

    江月桥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没用力,可男孩子的力气原本就比女孩子大,你把人家一下子扔进泥里,还踹人家,当小姐的身子本就贵重,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

    “我那不是……”

    阿明刚要为自己辩驳,下一瞬却被江月桥打断。

    少女眼含笑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被人欺负,虽然这么做不太对,但我总归是要谢谢你的。”

    阿明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总觉得应该是先由自己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好啊”,然后这时,对方或许会因误解他而尴尬地道歉,或许会拉不下脸,然后蛮不讲理地扭头跑开生闷气。

    世上之人大多都是口是心非的,纵使知晓对方好意,可若面对的是一颗拧巴的心或扭转成与心思毫不相符合的、另一种意味的语气,便要针锋相对,推拉纠结,直至一方低头,或是从此天各一方。

    而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一直结结巴巴的小姑娘竟肯对此毫无掩饰坦然面对,她甚至无一丝分辩之心,还能真诚地对自己道谢。

    “怎么了?”江月桥被阿明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为何……”

    阿明刚准备提出心中疑问,却被不远处叶三叶七抬着的叶知秋打断了。

    虽然一身乱七八糟,还哭得歇斯底里,叶知秋仍意识清晰地朝江月桥伸出手:“呜呜呜我要漂亮妹妹!你别走!”

    “叶小姐你别怕,我不走。”江月桥一听叶知秋在喊自己,立刻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阿明瞬间黑了脸:“……”

    “啊啊啊轻点儿!”

    “我的胳膊!你这郎中行不行啊?”

    痛呼与尖叫时不时从街边的医馆传出。

    叶三和叶七蹲在病榻边,给榻上哼哼唧唧的叶知秋又是擦汗又是喂水。

    江月桥弯着腰站在叶知秋脑袋旁的位置,紧张地用手里的小扇子为叶知秋扇着风:“郎中先生,怎么样?严重吗?”

    白胡子的郎中看着叶知秋一脸快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差点儿笑出声,他慈祥地微笑道:“放心,只是扭到了而已,不碍事儿。一会儿拿罐药膏,涂两天就好了。”

    江月桥一颗心终于落了地:“那就好,谢谢您。”

    “你看,我就说没事儿,你还不信。”阿明不屑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你再说一遍……哎呦!”叶知秋瞪着一双眼就要起身,下一瞬又因牵扯到疼痛之处而不甘地重新躺下。

    江月桥起身走了出去,用手里的扇子使劲对着阿明扇了一下,仿佛赌气似的:“还说?要是不小心真把人家这细胳膊细腿的弄伤了,我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能赔得起。”

    阿明一听这话顿时被逗笑了:“有我在,我能让你卖自己赔钱?”

    江月桥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可刚想仔细回味一下,却又瞬间恢复如常。

    阿明“啧”了一声:“你怎么回事儿啊?又脸红。”

    江月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蛋,却瞥见阿明眼中闪过的一丝戏谑。

    这是在故意逗她玩?!

    不过下一瞬玩笑话就变成了事实,江月桥支支吾吾地在阿明震惊的眼神下就往外走:“我,我出去一下……”

    “漂亮妹妹你去哪儿啊?!!!你别走!别扔下我不管呜呜呜……”

    叶知秋委屈的大嗓门瞬间驱散了怪异而尴尬的氛围。

    江月桥轻轻柔柔的嗓音飘了进来:“我不走,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等江月桥回来时,叶知秋已经下榻了,此刻她正死亡凝视着坐在斜对面啃着点心的阿明,对方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叶小姐,您把衣裳换了吧。”江月桥生怕再起冲突,赶紧快步挡住阿明的身影,将手里的衣裳递了过去。

    叶知秋一见江月桥顿时喜笑颜开:“那好,漂亮妹妹你先别走啊!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见叶知秋往后屋走去,江月桥才转头看向正在碾药的郎中:“郎中先生,一共多少钱?”

    郎中言简意赅:“药钱加上药浴一共五十六文。”

    江月桥顿时头大了一圈,她捏着手里的钱袋子一颗心千疮百孔。她不敢给叶知秋买太便宜的衣裳,那一件衣裙就花了一百二十文……

    她万般不舍地交了钱,又扭头略带幽怨地瞥了一眼阿明。

    对方仍翘着二郎腿往嘴里塞着点心。

    江月桥咬牙嘀咕道:“就知道吃,吃死你……”

    “又说我坏话,小小年纪学嚼舌根的大妈,这可不行啊!”阿明起身将身边的点心胡乱包了起来,然后拉住了江月桥的胳膊就要往出走。

    “做什么去?”江月桥此刻心里还有些闷闷的不开心。

    “回客栈啊!”阿明面对着江月桥的疑问一脸不解,片刻他反应了过来,呵呵了两声,“你不会还真的想等那个疯丫头吧?”

    江月桥理所应当回答:“可我已经答应她了。”

    阿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月桥:“你此行目的是什么?你答应帮她忙能给你带来什么?去扬州和帮这疯丫头孰轻孰重?”

    江月桥抿了抿唇,扯开被阿明拉着的手腕,低头轻声道:“我知道去扬州更重要,也知晓路程遥远。可叶小姐是扬州来的啊……”

    阿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道:“你可别说什么‘扬州是我家,扬州的人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这一套。”

    江月桥小声反驳道:“不是的,我是想就算扬州这么大,但两个人若都在此地,便总有一天会遇见。”

    “如若我今日说话不算话,他日我们二人再次相遇,不知会何等尴尬。多一个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朋友,且她是叶家女儿,万一将来我真的有求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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