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一下江月桥:“我发现你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还一副别人说不得骂不得的孱弱模样,可这心思倒是玲珑得很啊。”

    江月桥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骄傲:“我虽胆小,却也在平阳卖了三年的胭脂水粉,早就见惯了人心套路。”

    阿明挑了下眉,试探道:“那你就不怕这叶小姐是个坏人故意骗你?”

    江月桥摇摇头:“她若是有害人之心,大可不必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在被你踹到泥里就不顾形象地当街撒泼,可见她性格直爽,不是个有心眼的人。”

    江月桥顿了顿,话音一转,眉眼弯弯:“如果真的是我看走了眼,那不是还有你吗?”

    “我?”阿明一怔,不相信似的扯了扯嘴角,“这么信任我?我谢谢你啊。”

    江月桥一脸无辜地闪躲着目光:“我也不想,可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虽信不过你,但除了你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

    “漂亮妹妹!漂亮妹妹!!!”

    “我在!”江月桥被叶知秋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生怕对方喊破喉咙于是赶紧应了一声。

    换好衣裙又洗了个药浴的叶知秋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仿佛刚才瘫在泥里大哭小嚎的女孩子不是她一样。

    江月桥赶紧询问:“感觉怎么样?”

    叶知秋发自内心赞叹道:“好多了,这郎中医术不错。”

    话毕,她又疑惑地自言自语起来:“不过这医馆里怎么连个帮手都没有啊,我还以为空有其表呢。”

    叶知秋偏过头,堆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在望见江月桥身边的阿明时瞬间垮了下去:“你怎么还在啊?”

    阿明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走啊?我妹子还在这儿呢,我怕你把她拐走卖了!”

    叶知秋叉着腰往前走了一步,朝着阿明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看见了吗?我眼睛里有两个字。”

    阿明正过身来,对着叶知秋的瞳孔打理起自己的刘海:“嗯!我看见了‘帅气’!”

    叶知秋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是‘嫌弃’!”

    阿明不甘示弱:“那你看见我眼里的两个字了吗?”

    叶知秋斜着眼打量了一下阿明,看起来很不想接他的话。

    阿明哼了一声:“晦气!!!”

    “好了好了。”江月桥赶紧拉住阿明,微笑着对叶知秋道:“叶小姐,事不宜迟,我们说一下胭脂的事吧。”

    “好好好,那个,漂亮妹妹你叫我阿秋就行,你叫什么呀?”

    “叫我小桥就好。”

    “哪个字啊?”

    “石桥的桥。”

    阿明眼看着叶知秋哄着就把江月桥带跑了,顿时郁闷了起来,怎么?自己这么明显的一个帅哥,都没有一个疯丫头有吸引力?

    叶知秋微微侧过头,嘴角扬起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漂亮小桥她哥!还不跟上来啊?小心我把你妹妹拐跑!”

    阿明恼羞成怒地抱着两大包点心跟了上去:“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漂亮小桥她哥’了?!我连一声‘帅哥’都不配吗?!!!”

    叶知秋此刻终于正经了些:“小桥妹妹,你之前让我买石榴花?难道你之前做过?它做出来的颜色很与众不同吗?我看那颜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江月桥轻声细语解释起来:“我们从始至终制作出的胭脂都是用红蓝花作为主色,外加一些其他花汁调色。但实际上越想改变色彩,就越需要加过多的花汁。”

    “可每份口脂制作的原料都是有比例的,其他的花汁多了,红蓝花就要少些。但红蓝花越少,口脂在嘴唇上保留时间就会越短。”

    叶知秋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对对对!!!这是口脂颜色变化带来的通病!我们家一直为这事儿烦恼!”

    “我猜你们有想过用其他的原料代替红蓝花,可一时间找不到替代品,若是一样一样去找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制作口脂工作又无法停止中断,所以不得不依赖红蓝花。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叶知秋只会跟着点头。

    “你今天遇到我,我便把这个诀窍告诉你。”江月桥笑着神秘小声道。

    叶知秋见状立刻附耳过去。

    “把红蓝花换成石榴花。”

    叶知秋一惊,迅速起身:“原来不是用石榴花调色?!是要换红蓝花!”

    “我和阿娘在平阳生活,那里虽比不得扬州繁华,可每日都有大把的时间去琢磨新点子。”江月桥眼中浮现一抹怀念。

    “这也是我阿娘无意间发现,石榴花可以用作绢帛染色,而且只要几朵就可以染得很红很红,根本不输红蓝花。用它制作一盒胭脂只需要小小两朵,它的数量减少了,自然就可以让其他花汁加量调色啦!”

    望着眼前灵动的面孔,叶知秋半晌没回过神。

    她原本只是走投无路,又刚好碰上了给自己建议的江月桥,她肯相信对方也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却不成想自己真的碰上行家了!

    叶知秋念及此处,立刻紧张地冲身后的叶三叶七喊道:“快快快!快记上!一会儿咱们把附近花市的石榴花全买下来!”

    “不行!”江月桥立刻打断,“不能买花市的!”

    “啊?为什么?”叶知秋一听江月桥反驳,赶紧回头一脸认真地望过去以待解答。

    江月桥一字一句解释道:“最上色的石榴花一定要含苞待放的,那些被摘下来放在花市的石榴花,纵使保存再好,水分不足花色褪去,也终究是次品。”

    叶知秋满眼期待:“所以?”

    江月桥道出最后答案:“要刚摘下来的含苞石榴花。”

    “刚摘下的……”叶知秋呢喃一声,突然双眼放光,“快!现在立刻打道回府!赶紧回扬州!”

    叶三欲言又止:“小姐……”

    “哎呀,怕是来不及,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呐。”

    叶知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脚尖“哒哒哒”地点着地面,最后双手一拍,“你们两个,立刻回客栈写信,飞鸽传书!要多快有多快!让家里赶紧照小桥说的做!”

    叶七迟疑道:“那咱们先不回扬州了?”

    叶知秋摆摆手,一脸了然道:“我回去也赶不上制作过程,倒不如多玩几日,好点子回去了就行,反正爹娘还巴不得我晚些回去呢。”

    话毕,她对着呆愣的叶三叶七用力跺脚拍手道:“别发呆了!快快快!赶紧回去,跑!有多快跑多快!”

    叶三叶七犹豫着转身离开:“那你呢小姐?”

    叶知秋挥挥手:“我和小桥逛逛,晚一些就回去了。”

    望着远去的两个身影,叶知秋只觉得心情舒畅,她转过身,把手帕搭在江月桥的肩上,然后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小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江月桥微笑着垂下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叶知秋望着江月桥红透的耳朵眯了眯眼:“怎么了?干嘛突然害羞?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旁被冷落了多时的阿明将目光从刚刚浑身都好似散发着光芒的江月桥身上挪开,继而悠悠道来:“她有交流恐惧的病症。”

    “交流恐惧?!还有这种病症呐?”叶知秋挠了挠头,然后朝江月桥偏头道,“那你哥一定是有胡言乱语病症。”

    “喂!你才有胡言乱语病吧?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我身上?!”阿明心气不顺地喊了一嗓子。

    江月桥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像个桃子。

    她抬起头,却见叶知秋努着嘴,视线在自己和阿明之间来回穿梭,最后纳闷地来了一句:“你们两个真的是兄妹吗?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哎。反倒是更像……”

    阿明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善的意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像什么?”

    叶知秋手抵着下巴一脸坏笑:“像是偷跑出来的苦命鸳鸯~”

    “!!!”

    江月桥和阿明闻言一惊,二人下意识目光交接,却在一瞬间如同被火舌烫到一般迅速挪开眼神。

    “不是!你别乱说……”

    “对,我们俩只是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看着对面两个略有慌乱之意的人,叶知秋毫无兴趣地挥了挥手,“开个玩笑而已,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去!”

    路中央有运货的马车经过,阿明细心地将站在外侧的江月桥拉向内侧。

    这一幕自然而然落在了心细的叶知秋眼中,她意味悠长地瞄了一眼阿明紧攥油纸包的拳头和江月桥越来越低的脑袋瓜,不禁抬手顺了下耳边的发丝以掩饰躁动的内心。

    兄妹?骗鬼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知秋没有跟上来,江月桥停下脚步转过身提醒她:“阿秋姐不要发呆啦,快走吧。”

    “啊,来了!”叶知秋赶紧遮住自己含着探究意味的双眼,三两步跑到了江月桥身边。

    就在此刻,紧挨着她的街旁一家府邸大门突然被从内打开,一道身影被人架着扔了出来,那人像一颗石子般滚下台阶,刚好倒在叶知秋的脚上。

    江月桥被吓得头皮一麻,整个人差点儿跳起来。

    阿明身子一震,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拉住江月桥的手腕,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背,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后。

    还未弄清楚状况,随之而来的是门口拎着棍子的小厮劈头盖脸一通骂——

    “臭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小姐对你仁至义尽,你却三番两次前来骚扰!若再来纠缠,下次就不只是把你扔出府这么简单了!!!”

    三魂七魄差点儿吓飞的叶知秋白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三步开外抱作一团的两个人,惨兮兮地怒喊:“喂!我才是真被吓坏的那个人好吗?你们两个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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