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再折返回去,明昭微叹一口气,庆幸自个儿提前将江丞相的玉佩收好了,这才继续往里走去。
还未进殿,便引来了里边儿的目光。
崔妃掩帕一笑,瞧了一眼明昭,又同皇后道:“这不是巧了,方才还在说清宁,这会儿人就来了,看来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家。”
说罢,又转向明昭打趣道:“清宁来得这样快,可是听着我说你了?”
明昭淡淡一笑,先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向崔妃道:“不知崔娘娘在说我什么,说得这样开心?”
崔妃神色一顿,先看了看皇后,才接话道:“也无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你同宝珠年岁相近,我便同皇后娘娘探讨一番罢了。”
这一番欲言又止的神态,拿捏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明宝珠脆生生地附和道:“是呀皇姐,我与母妃担忧母后一人在这儿孤单得慌,便过来陪母后说说话,刚巧提到皇姐,皇姐便来了。”
皇后笑容浅浅,明昭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崔妃与明宝珠一唱一和了几句,也没得到二人的回应,顿觉尴尬,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待她二人出了去,明昭顿时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往皇后怀里一歪,抱怨道:“母后,她俩方才说我什么呢?”
声音黏黏糊糊,撒娇而犹不自知。
皇后推了推她,无奈道:“坐没坐相,这样像什么话!”
明昭权当没听见,又往皇后怀里拱了拱,抱着皇后不撒手:“母后好香。”
轻轻浅浅的蜜桃香纯澈清甜,萦绕在周身,明昭惬意得不得了,闭着眼昏昏欲睡。
皇后拿她没办法,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明昭哼哼两句,又绕回了方才那个问题:“母后,明宝珠她俩方才说我什么呢?”
皇后随口应道:“无非又是劝我早些给你相个驸马,听听便罢了。”
明昭想起方才明珩跟她说的那些流言,本想问上一句,又觉自个儿特意问一句反而有些欲盖弥彰,想了想还是作罢,只说道:“母后还要多留我两年呢,她们着这个急做什么。”
皇后闻言不由得一笑:“你这娇蛮任性的小孩子心性,只怕无人敢娶你。”
明昭听了这话,反倒来了精神,从皇后怀里直起身子道:“这倒好了,我还想一直陪着母后呢。”
皇后伸出食指往明昭额头上一点,手上一点儿也没留情,戳得她往后仰去:“你在宫里住一辈子不成?”
明昭抱了皇后的手,凑上来道:“母后,您瞧瞧我身边的这些人,父皇英姿伟岸,这都不用我多说了,哥哥十岁观百家,兵法策论无一不通晓。您再瞧瞧京中那些子弟,能有哪一个比得过哥哥去?”
明珩是储君,又天赋过人,自是耀眼。皇后听着她这些歪理,无奈道:“你要拿你哥哥来比,只怕当真嫁不出去了。”
明昭歪理得逞,笑得开心:“那就不嫁!”
二人笑呵呵说着,皇后忽地想到了一个人:“若这样说,还真有一个人选,只可惜年岁上差了太多,若他年轻个十岁,那当真是良配。”
明昭不信:“还有这样的人?能比得过哥哥去?”
皇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中泛起笑意,似是想起了当年的盛况:“江丞相年少时,担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忽然听到“江丞相”这个称呼,明昭下意识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玉佩,莫名有些心虚,磕磕巴巴反问了一句:“江、江丞相?”
皇后显然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打算撮合:“只可惜比你大了十余岁,不合适了。”
明昭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了旁的。
另一旁,崔妃带着明宝珠出了玉衡宫,立刻便换了脸色,显然是对方才明昭那番不接话的态度不满,让自个儿一肚子的说教话没能说出来,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把明宝珠打发走:“本宫要去紫薇殿,你自行回去罢。”
明宝珠对崔妃这说变就变的脸色早已见怪不怪,目送崔妃乘着步撵离开,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拐过两个弯,前边儿有个小太监立在路旁,明宝珠瞧着眼熟,认出是明琛身边的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小太监显然是得了吩咐,见了明宝珠,立刻迎了上去:“公主,大皇子让奴才在这儿等您。”
明宝珠甩了甩手,示意他赶紧带路。
小太监带着明宝珠七绕八绕,绕到一个路口,笑道:“再往前去就是了,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说罢便行了个礼,脚步匆匆地拐过一个弯儿,不见踪影了。
明宝珠知晓他向明琛通风报信去了,便带着侍女放慢脚步往小太监消失的那个方向走。
不多时,面前拐角处便传来了男子的谈笑声。
明宝珠定了定神,又扶了扶鬓间的珠钗,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这才让继续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拐角处,明琛便带着那帮公子哥出现在明宝珠眼前。
明宝珠顿时像受了惊吓般,怔怔地不知所措。
明琛也像是意料之外般,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公子哥,其中有一个反应快的,立刻上前一步赔礼道歉:“在下并非有意冲撞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说罢,上下打量明宝珠几眼,见她衣饰华贵,面容清秀,却梳着未出阁的发髻,想必肯定不是宫中哪位娘娘,胆子便不由得大了几分,继续问道:“不知姑娘是?”
明琛不准痕迹地瞧了一圈各人的神色,见几位世家子眼中都流露出一抹惊艳,不由得暗暗满意,上前一步拦下问话的那位公子,全然一副护着明宝珠的姿态:“这是宝珠公主,可莫要吓着人家。”
宝珠公主的名头这几人都听过,也知晓她和明琛都是养在崔妃膝下的皇子公主,顿时便收敛了几分,行过礼后便让出一条路,让明宝珠往前去。
在这样多人的注视下,明宝珠不知怎的有些紧张,脚下踩了块儿凹凸不平的地砖,顿时没站稳,身子往一旁倒去。
几个世家子顿时惊呼一声,皆道“小心!”,纷纷想上前去扶,奈何隔了一段距离,有心无力。
与明宝珠离得最近的人是江倾白,见她步伐不稳地往这边倒过来,江倾白下意识便伸手接了一下,明宝珠顺势一抓,两人便贴在了一起。
女子爱用的甜腻熏香迎面扑了上来,江倾白恍惚了一瞬,待瞧见明宝珠惊慌失措的面庞,才松开了手,后退一步赔礼道歉:“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明宝珠道了句“无碍”,又道了句“多谢”,而后通红着一张脸,带着侍女急匆匆走了。
待明宝珠走出好一段距离,江倾白的目光依旧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直到旁边有人揶揄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般地收回目光。
不知有谁说了一句:“上次我远远瞧见了那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齐家小姐,今日一件宝珠公主,才知萤火怎可与皓月做比。”
这话里有许多夸张的成分,不免有奉承明琛与崔妃的成分在,但听在江倾白耳中,只觉得十分有道理,当即便附和着点头。
见江倾白的神色,明琛心知这事儿算是成了,刚要调笑两句,就听得另一人说道:“宝珠公主温婉贤淑,比起方才那位……,江兄,我可真是同情你。”
明昭到底是公主,那人不敢明着议论,便揶揄了这么一句,对明昭的嘲讽之意甚是明显。
江倾白因着方才见的那一面,本就对明昭印象不好,现下再有明宝珠做对比,顿觉明昭真是差得远,听得四周好友议论,只觉得一阵厌烦,随口接了几句话,便不开口了。
明琛本想借机说几句明昭的不是,哪知有人帮他开了口,他也乐得听这几人诋毁,待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懒懒开口让几人收声,又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着人送出行宫,自个儿则顺着明宝珠方才离去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往前走了不远一段路,便见明宝珠在路旁等着,身后还跟着侍女与方才带他过来的那名小太监。
见明琛来了,几名宫人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明琛对明宝珠满意地点点头:“方才表现得不错,连我这个知晓计划的都以为你是当真跌了一跤。”
明宝珠掩唇一笑,神态颇有几分崔妃的影子,答话道:“刚巧也是有个坑在地上,不至于那么刻意。”
明琛背着手,唇边笑意掩都掩不住:“我看那江倾白对你也很为满意,想来过不了多久,你便能风风光光出嫁了。”
明宝珠想起方才江倾白俊俏的面容,面色不由得红了几分,颇有些羞涩,对明琛道:“多谢皇兄为宝珠张罗婚事。”
说罢又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番,还是疑惑道:“不过,有一事宝珠不明,既然皇兄的本意就是撮合宝珠与江公子,为何还要将那明昭牵扯进来呢?”
而后欲言又止道:“明昭自小受宠,若是父皇听信了这些,当真给明昭赐婚可如何是好?”
明琛立时皱了眉,很是不喜明宝珠这番质疑与试探,冷声道:“你我皆是崔妃膝下的子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会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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