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真的有点本事在。”

    云伊儿看了工师府递过来的公文,闻言神色松快不少,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她满意地点点头,想起走之前还呆在寝殿酣睡的茶茶忽然眸中一乐,又问,“这几天贺宥容可是还在工师府呆着?茶茶似乎很是喜欢他,他若是清闲,倒是可以让他帮朕养养猫儿。”

    绾玉噎住一瞬。

    分明是陛下您想去找他吧。她忍不住腹诽一句。

    “呃,只怕是贺宥容养不了猫了。”

    她缓了缓僵硬的脸色,这才忐忑望向脸上满是兴奋的少女。

    “第一批改良窑建成之后,贺宥容被陶坊领班同其他人一起派去南询城附近的山中探查土壤,以寻适合的新陶土。

    听说探土队的人近来早出晚归的,时常几日居住在山里不回城,他眼下还不知在不在城中呢。”

    云伊儿一听,原本愉悦的笑意顿时消下去,脸上低闷起来。

    “罢了罢了,去传话吧。”

    她郁闷地趴在亭台上摆摆手,眼见对方似乎还想再劝慰自己几句,连忙抬手打住,口中别别扭扭地带上了性子。

    “绾玉你不要理朕,朕很烦闷。就让朕在这里愁死这帮贵族的事算了。”

    ——

    云伊儿秋猎大选的消息在各大贵族中暗中传开下去时,已是过了两三日。

    夜色深沉,贺宥容随着采土队的人们从城外走回。

    南询城外制陶所用的高岭土稀缺到超出他的预估,他这几日翻山越岭和其他人找了许久,仍未有所收获。

    他正熟门熟路地从山岭上回到苦隶庭。贺宥容在此地并没有多少熟人,一路避开人群走进竹屋,正打算和衣好好休息一晚时,忽然听得外面声响大作,似是有不少官兵闯进来。

    他立刻翻身从塌上坐起,快步走至窗边细听片刻,眸色骤紧。

    庭中隐隐传来刀枪碰撞之声,他躲在竹窗后凝神看着,发现确是源自官兵之后身子立刻绷直。

    这些时日来苦隶庭并未有人惹出什么事,怎会忽然多出来如此多的庭外官兵前来此地?

    他听着竹楼外路过的官兵脚步声渐远,确认附近官兵并非是冲自己而来后,悄然开门。

    贺宥容一路躲着不断从屋中拽出战俘苦隶的带刀官兵,走至庭中一片站满苦隶的空地处,踱步去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暗中看着。

    身着赭甲的官兵已将这片空地围拢,一个个身姿挺拔面容带恶,像是提起畜生般将还未走到空地上的一些老弱苦隶踹进来,见有人要跑抬脚便踢。

    “安静点,都安静点!”

    苦隶庭管事的同样站在这片空地上,见有人被打得哀嚎恶狠狠斥道,“呸,大人们给你的福分你们还不知道谢恩,活该一辈子只能当这种下贱玩意儿。”

    贺宥容见一众赭甲官兵身上所穿衣物与宫中有异,不像是皇室手下的人,眉头不由得微拧。

    非皇室官兵肆意进入关押重地,竟也无人来管,这闹得是什么名堂。

    他眸光扫到站在人群里眼神微亮的阿芦,悄无声息行过去,侧身低声问,“这些是哪里的人?”

    “啊,你什么时候来了。”对方被他潜行的身手吓得一愣,随即扭头看向官兵中一位站在石台上面绘褐鸟纹,编发带冠的高大女子,压低声音语带欣喜地解释。

    “瞧那位大人,那是北山灵戈部少家主手下的护卫长。

    今年陛下秋猎,不仅仅是文武百官,连各大贵族也皆要随同。他们这是来苦隶庭选随同的下人来了。”

    ——

    “北山灵戈部?”

    贺宥容听后,眉梢一挑低声反问起这个名字。

    “嘘,你小点声啊。”阿芦抬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管事和护卫长,连忙挥手示意他凑过来。

    他顾不得男子一脸嫌顾的神色,抬手盖在嘴边小声开口,“你没听说过啊?那可是除去圣后一脉之外,最接近皇室的贵族了。”

    那边灵戈部的护卫长正侧首对着管事严肃交代着什么,贺宥容瞥过一眼后不动声色地收敛眸色,又察觉到阿芦动了动唇。

    “北山是近几百年方才归属于我们的小部族,虽是人丁稀少,但善于制铁捕猎冶贩山盐,也一跃成了这百年来名声不弱于其他老派的强族。”

    贺宥容正在想事,阿芦见他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哎一声拍拍他的小臂示意回神,又满怀期待地望向石台上的护卫长,低低补充说着。

    “可不知何故,他们族中的夫郎近年来一直没有诞下女婴。若是继续如此下去,下一任家主之位恐是要落在如今的少主身上了…哎呀,男子统领族群,想想还真是稀奇。

    总之,我们若是有朝一日能跟了他们,那肯定是少不了好处的。”

    贺宥容听完这一番话后,原本就紧绷的脸色反而沉得更深了。

    他和阿芦缩于层层苦隶中,男子墨眸望向人群上方,沉默片刻,自言自语地低哑喃喃。

    “若是此族当真能抗衡皇室,手下家仆奴隶定是不少…又何苦来这苦隶庭选人?”

    阿芦顿时怔住,他张了张口想要辩驳什么,最终却发不出话来。

    石台上的护卫长碰巧于此刻开了口,她手中拄着长刀向下一顿,刃铁与青石相击,嗡鸣炸开成一阵阵嚣音于空中荡远,传至台下瑟缩着乱作一团的苦隶们耳边。

    顷刻间场中骤静,连着管事在内的所有人悉数弯下腰身朝她拜去,只听得高大的护卫长震声开口。

    “陛下秋猎在即,北山各部皆悉数陪同。如今灵戈部带来的家奴仆役人手不够,少家主曾岚特派我来此地挨个挑选人手。

    等下都来排队查身,你们若是猎场上做得好了,少主仁厚自然会降恩于此。到时候有人能消了奴籍,换个自由身说不定也未可知。”

    她说罢,看着石台底下悉数神色欣喜微动的苦隶,又轻蔑不屑地开口。

    “不过我们少家主也说了,这是要去南岭的鸮鸣山秋猎。一路上路途遥远,挑选的杂役苦力不论男女都需得身强力壮,能抗粗活耐得住长途跋涉。

    什么病残体弱的家伙,我劝你们等下也别想着靠这个机会乱搞心思,通通都滚一边去,也省得一路上饿死累死。”

    她此话一出,下面不少骨瘦嶙峋的苦隶顿时沮丧了一大半。

    “原来陛下秋猎是设在南岭啊…那么远的路,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

    阿芦听完这一席话后,神色黯淡下去认命地叹了口气,又偏头看着脸色沉晦的贺宥容。

    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去问,“贺宥容,若是有机会,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贺宥容微不可察地摇头,目光依旧盯着人群外围成一圈的官兵,“不去。”

    “哎?为什么。”阿芦疑惑地小声问,“你条件应是适合,况且这是能消去奴籍的机会,别的战俘可都争着要呢。”

    贺宥容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望向石台上手拄长刀的高大女子,眸色逐渐深沉。

    夜云阶层森严,奴籍需得皇室贵族亲笔写下书辞禀明陛下,方能消去,是为了奖赏立下重功的贱民才设立的规矩。

    灵戈部的人如今抛出这么大一个甜头,只为了在监管战俘的苦隶庭中选拔随从的下等苦力,愈发让他觉得秋猎一事必定另有蹊跷。

    此事恐是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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