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巫九起了个早，本想独自一人再去杨府找找线索，却不料王玉跟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发黑，看着憔悴了许多。
“巫九，你要去那儿？”王玉问道。
“杨府。”
王玉点了点头，明白巫九此行的目的。然后靠着檐柱缓缓向下，坐在石阶上，“此事甚是蹊跷，虞家为何会调查王泽的死。真的只是想给秦司尚定罪吗？”
“何意？”
“掌司一职属河阳城主府，虽无品阶，但也算是朝廷官员了。如果虞家放出的证据能让秦司尚无法翻案，那就不仅仅是私仇，而是会牵连进整个神司府。”王玉凝眉深思，猜测分析着，“虞家断不会与神司府为敌，一定另有人在针对神司府。”
王玉这样一说，巫九心中有些明白了。
恐怕他们针对的不仅仅是神司府，而是整个东临。
不论背后的幕后主使是夔门还是其他势力，都为了一个目标，龙脉！
“你真相信秦司尚是清白的？”王玉浅笑问道，“万一她真有另一个身份，是窥门的人呢？别忘了我们在神司府中可是看到过金翅翎血印的，或许虞衡真是她所杀？”
闻言，巫九回想起初见秦翎时的意气风发和正义凛然，虽恼于她将巫一世和巫小同带进了宫中，但也能从这里能看出她一心为国着想，不会做不利于东临的事。
“既如此，便从王掌司之死查起吧。”王玉见巫九不说话，定然是不认同自己所言，“虞家没有寻到杀死虞衡的证据，才会利用王掌司之死来定罪秦司尚，所以虞衡的事可以缓缓。”
“怎么查都对秦翎不利。”巫九蹙眉，“王泽死于剑宗异人之手，许庸又说杨墨虽是男子，但有一副女子姿态。”
“杨墨在假扮秦司尚陷害她？”王玉觉得不太可能，“可杨墨死在了前院，是个普通人。”
“他浓妆艳抹，谁知道真正长什么样子。死的那个，无非是随手的一具尸体罢了。”巫九继续仔细回忆，倒是真想起一件事，不过这事好坏参半，“我见过秦翎出剑，剑身呈十字状，无剑柄。”
“要杀一个人又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身份，不可能用最能证明自己的方法行凶。”
“不错。秦翎为人严谨，真是她所做的话，一定不会漏出如此破绽。”巫九接过王玉的话说道，接着思虑片刻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李辞知道丁三正在什么地方，找到丁三正就可以问出那份名单的内容。这个杨墨很有可能在府中寻找名单，然后撞见了因黑火爆炸赶去杨府的王泽。”
“可是就算知道了名单内容，又怎么去证明王泽之死跟秦翎无关？除非你能找到你口中那个还未死的杨墨。”王玉问道。
“我不知道。”巫九的确没有把握，“可只有这个方向能查下去了。”
王玉也没有想出更好的突破口，只得顺着她的想法去考虑，“要见李辞只能去找姚大人。”
“好，我这就去。”
“等等！我随你一起。”不料王玉刚一起身，头就晕的不行，半步都没踏出便往前倒去，还好巫九眼疾手快地扶着了。
“你好好歇着吧。”巫九说道。
“亏得昨日纪海前辈手下留情，没有重伤我们，不然我恐怕都下不了床了。”王玉自嘲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从选召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调养过，所以才会这般虚弱。说到底还是自身不够强大，我得修行多久才能像你这样呢？”
“人生漫长，还有一辈子等着你，总会变强大的。”
巫九说完打算送王玉回房，却被王玉拒绝了，而后转身离开了五人暂住的别院。
姚克瑁为了查案方便，这些日子都住在府衙里。
可好巧不巧，巫九在出府门的时候碰上了太子林涣。
“好巧，这么有缘？”
巧吗？恐怕在此等很久了吧？
巫九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林涣跨步上前拦下巫九。他眼里藏有星辰大海，笑起来神采奕奕地好看极了。今日身穿的绛紫色云纹锦服更衬得他贵气十足，“用过早膳了吗？没有的话本殿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看你这么瘦，以后怎么给本殿生小太子？”
“不必了。”巫九拒绝。
正事要紧，尽管很想吃，还是算了吧。
“你觉得你单枪匹马地去府衙，姚克瑁会见你吗？”林涣双手抱胸，言语间全是为巫九考虑的体贴，“狱衙司和神司府素来不和，且你就是个小司士，难不成你还能绑了许庸，威逼利诱他带你去找姚克瑁？”
“你偷听？”巫九语气不太好。
“光明正大地听着呢！只是你太专注了，没发现本殿而已。”林涣说着稍稍弯了点腰，手臂搭在巫九肩头，“怎么样？要不要本殿带你去找姚克瑁？本殿面子可大着呢，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你确定不要好好利用利用？”
“秦翎在选召时本殿是见过的，也考验过她的品性，确实是个忠勇之人。”这话说得倒是有些一本正经了，像个太子该有的风范，“所以不能让这样的人蒙受不白之冤，寒了人心也便宜了那些暗中作祟的人。”
这个林涣虽然聒噪，但办正事还是挺利索。
屋中，姚克瑁正坐在书案前翻阅案册，偶有重要的地方或者疑点便提笔记录下来。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新长出来的胡茬挂在脸上，尽显疲态。手边的香炉里燃着醒神香，备在圆桌上的食物还一口未动，看样子是一宿未睡了。
这时敲门声起，门口的差吏轻声通报道：“姚大人，神司府的司士求见。”
“候着吧。”姚克瑁回道。
话音刚落，门哐当一下就被重重推开，差吏都来不及拦。
“大人恕罪，小的”
姚克瑁本有责备之意，但见到来人之后只挥手让差吏退下，然后亲自关上了房门。接着简单地整理一下仪容，躬身行礼道：“狱衙司检案姚克瑁，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造访有失远迎，还请责罚。”
“态度还不错哦？”林涣侧头对巫九轻声说道，随后再面向姚克瑁，“起来吧。”
“赶紧开窗，屋子里的味儿快熏死本殿了！”林涣用手在鼻尖处扇了扇，眉头紧皱。
“是。”姚克瑁应着，但又没有开窗的打算，只将那茶水倒进了香炉，灭掉了醒神香的火。毕竟林涣来此定是有话要问的，还是莫要叫旁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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