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坐上主位,随手翻了几下案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黑火案查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此事下官暂时交由段、白两位司案在办理。”
“哦?”林涣手肘搁在桌案上,十指交叉托起下颚,目光变得凛冽起来,“杨守城的案子查得尽心尽力,怎么轮到黑火案的王泽和何天意就不查了?”
“下官还未来得及。”姚克瑁听出林涣语气不善,“前日刚要查黑火案时,城主便差人来将下官唤了去。”
“那昨日呢?前日来不及,昨日来得及吧?”
姚克瑁无言以对,沉默了。
“在我东临,神司府乃护国之责,好像跟案情无关吧?而你狱衙司的职责才是查案审案,有冤沉冤,有罪定罪。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平民百姓皆一视同仁。”林涣说罢冷笑一声,将一本薄薄的案册怒摔到姚克瑁身上,“本殿找了许久,就这一本纪录着黑火案。异人也是人,怎么就入不了你姚克瑁的眼呢!”
林涣知道世间难容异人,就因为惧怕他们强大的力量,连朝廷也不例外。
不过狱衙司再怎么与神司府不合,都不会对其不利,毕竟二者都在为东临效力。只是不太上心罢了。
“殿下息怒。”姚克瑁说罢跪下,拱手行礼道:“杨守城一案疑点颇多,下官确实疏忽了黑火案。不过昨日下官在与城主提及王泽时,发现城主神色似有闪躲,并不愿多说。”
林涣点了点头,“还有呢?”
姚克瑁看了一眼巫九,知道她心系昨日信上所说之事,便回道:“白司案告知了下官王泽的死因,而后下官也跟仵作核查过了。从伤口来看,确实指向了秦翎。但下官在意的不是坐实秦翎为凶手的罪证,而是王泽死在河阳城,所有案册也都是不可外泄的,那么远在献城的虞家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听此,巫九也想起一件事,“虞衡死后神司府秘不发丧,过了数日虞家才突然找上门来。”
“看来这三起案子有很大关联。”
“回殿下,是五起。”姚克瑁一一数来,“杨守城灭门案,黑火爆炸案,王泽被杀案,虞衡暴毙案,以及前夜杨府外的茶铺老板杜生遇刺身亡一案。”
林涣脸色一沉,不再言语。
良久,巫九开口说道:“我要见李辞。”
与此同时。
献城,狱衙司。
身着白衣的秦翎被绑上了刑房中的刑架,可她眼里尽是淡然,丝毫不惧。
“秦翎,东临献城人士。出自剑宗一脉,师承段天扬。八岁可御剑,十九岁入五方剑阵之境。剑为碧珠,长三尺,色青绿,剑身呈十字状,纵一寸横半寸,无剑柄。”与姚克瑁穿同样官服的男子,看着手中的人册一字一句地念道。
此人名叫夏糜,办案手段狠辣酷爱用刑。天下没有他审不出的案子,撬不开的嘴。由他过手的犯人大多都遭了不少罪,整个狱衙司的人都称他为在世阎王。也因此,很受朝廷重用,刚过而立之年便坐上了五品检案之位。
“三月十九日午时至酉时,你身在何处?”夏糜问道。
“神司府。”
“可有人作证?”
秦翎摇头,“无人。”
“那你可认识王泽?”夏糜又问道。
“河阳城的护城掌司?”
“不错。”看她的样子是认识了,于是夏糜直言道出,“他被一剑贯穿心脏而死,凶器正是你的碧珠剑。”
“王泽不是死于黑火?是被杀了?”秦翎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夏糜,然后否认道:“我没有杀王泽。”
“你没有杀王泽?”夏糜目光犀利,“那你杀了谁?”
秦翎闻言顿了顿,知道他想听什么,“无可奉告。”
“秦司尚。”夏糜从火盆里拿出烧得透红的烙铁,“你要是不配合的话,可得受点苦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刚落,夏糜便将这烙铁直接杵在了秦翎的脸颊上。霎时滋滋声起,泛起青烟,焦糊味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秦翎疼得满头大汗,可依然咬着牙不肯喊出声来。
“烙刑得脱衣,这里又都是男子。”夏糜笑得阴毒,将烙铁放回火盆里,“本检案还是得给秦司尚保全一下名节。”
“那可真要多谢夏大人了”
“秦司尚还不肯说吗?”夏糜说罢命人给秦翎上了拶刑,“你假扮杨守城之子杨墨去到杨府是为了找什么?王泽就是在那时见到了你的真容,所以你杀人灭口!”
“我为何要假扮杨墨?”秦翎反问道。
“秦司尚真有意思,王泽死时手中可握着夔门的金翅翎啊,你们夔门有什么阴谋怎么还来问本检案呢?”
“我没去过河阳城!我也不是夔门的人!我乃东临神司府青龙堂宿角司尚秦翎!你休得妄言!”秦翎情绪激动地辩驳道。而后闷哼一声,十指剧痛袭来。
在夏糜眼中,秦翎这无异于是因揭穿身份,想要以暴怒来震慑别人,从而相信她是清白的举动。
“剑宗一脉一人一剑,再无第二。本检案也不愿相信你会做出如此蠢事来,用碧珠杀王泽最终只会证明是你做的。”夏糜在她耳畔细细说着所有证据和推论,“可事出紧急,王泽实力不在你之下,你只能如此!你本想处理王泽的尸体,可是你更着急寻找你想要的东西,所以当误了时间!”
秦翎只觉得可笑,看着夏糜的眼神里全是不屑。
“天启阁的司吏在黑火爆炸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直到王泽到达才离开。可是他们没走远,你的灵力引起了他们的警惕,所以又折返了回来。”夏糜再次举起烙铁靠近秦翎另一侧脸颊,“故而你来不及找东西,也来不及处理尸体,只得匆匆逃离杨府。但是很可惜啊秦司尚,你的真容不巧被人瞧了去,画师也已将画像画了出来。”
“你既证据确凿,又何须再审。”秦翎疼的麻木了,不仅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烙铁散发的热气都感觉不到了。
“你得亲口承认,才能签字画押。”说罢,夏糜看似好心地提醒道:“你是夔门的人,又杀了朝廷官员,你想想神司府日后会如何?你若是还有些良心为同僚考虑考虑,就该好好配合本检案,而不是在这里狡辩。”
“当然,你愿意牵连神司府,本检案也是无所谓的。”
此话一出,犹如当头棒喝。秦翎苦笑着不再说话。
良久,缓缓开口,“我认。”
夏糜笑着点了点头,很满意秦翎的态度,“说吧,夔门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知。”
“没关系,不着急。知道秘密的人身在狱衙司,那总会有人浮水出面自投罗网的!”说罢将桌案上的结案书拿了过来,就着秦翎的血给她摁了指印,“从上交结案书到行刑,还有约莫三日的时间,本检案念你也曾是有功之人,可以帮你了却一些心愿。”
“我只愿夏大人说到做到。一切的事都乃秦翎一人所为,与神司府无关!”随后秦翎大笑起来,眼里不怨只恨,“不然,我就做鬼缠你生生世世!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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