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几日后的清晨。
熬夜工作以至于只睡了不到四小时的筱原奈己把自己从柔软的被窝里扒拉起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电子闹钟的屏幕刚好跳到早上八点整,被生物钟强行敲醒的筱原奈己下意识从床上翻起来,才发现今天早上其实什么事也没。
icpo的工作在凌晨搞定了,匿名行动几天前就已经结束了,收尾的工作和她没关系,组织最近也没什么任务来着的……只有今晚上boss安排了一场会面,让她去见见传说中的雪莉。
可是筱原奈己已经醒了,她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眯着眼摸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摸了几下没摸着,倒抓到了床头柜上的毛绒绒。
顿了一下,她又打了个哈欠,穿着一身睡衣翻身下床,赤脚走进洗手间。
……可恶啊,头发打结了。
看清镜子里自己的那一刻,筱原奈己恨恨地磨了磨牙。
昨天吹头发的时候果然不应该偷懒…!!——这就是不吹干头发就睡觉的下场啊。
认命地拿起羊角梳,决定先把头发梳顺了再做其它打理。她细细端详打结的发旋,接着细致地梳理起来。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嗡嗡两声。
刚梳顺一边头发的筱原奈己:……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顶着一半整齐一半飞扬的狂野派发型走回床边,顺手接通电话。
大概是查苏格兰的事有进展了吧。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的语速飞快,只是越说越心虚,越说越没有底气,于是逐渐吞吞吐吐,磕磕绊绊起来。
“……只查到了绿川晓是假名是吗?”筱原奈己揉揉眉心,在下属支支吾吾不说话时,她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的视线移到床头柜上的台灯上——这是苏格兰挑的款式。薄纱质感的暖黄色灯罩盖在简单的黑台架上,简约而富有设计感。
“没关系,慢慢查,才过了几天而已。”照例安慰了这位容易自责的属下,筱原奈己挂断了通话。
手机的忙音响起,她舒了口气。
苏格兰——出于某种无法言明的直觉和第六感,筱原奈己在几天前开始着手查起他的过往经历和可能存在的真实身份。
如果苏格兰真是boss的人,那查出点对方的过往经历对她日后的部署多少会有帮助。
如果不是……
加以利用?威胁他办事?为icpo的介入谋取最大利益?还是多一个同伴?
筱原奈己隐隐觉得这上面的选项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心里那股隐秘的期望究竟是什么,她又说不明白。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电话薄,她摩挲了一下手指,转而换到另一个页面。
【伤怎么样了?——belvedere】
大概十几秒后,回信来了。
【大概要养半个月。——scotch】
【好好休息。——belvedere】
【多谢——scotch】
信息框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筱原奈己抿了抿唇,发现上一次的聊天气泡还停留在匿名任务之前——她原本想要继续打字的手滞了一瞬,关掉屏幕。
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转而走进卫生间,重新打理起另外半边长发。
——
那厢的负伤版诸伏景光在等待降谷零的过程中等来了许久不见的短信。
看到发信人是谁,他下意识柔了神情,才点开消息框。
还是那种一半关心,一半公事公办的口吻啊。
明明只是例行的询问,白底黑字的电子框却因为发信息的人而变得顺眼起来。
简短的消息交流只持续了四句话,诸伏景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停止不动的短信框,才把手机重新放回原位。
算算时间,zero该到了吧。
金发的公安果真掐着点出现,只是面色非常不好看。
看到眼下隐隐透出乌青的幼驯染,诸伏景光的那句本该脱口的早安转了一圈,换成另一句话:“通宵了?”
降谷零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嗯。”
他几个跨步走到诸伏景光边上的沙发坐下,抽出公文包里的电脑。
“在爆炸的楼里找到一具残留的男尸,没法比对指纹,dna下来后可以确定就是田中漆。”等待电脑加载的这段时间,降谷零揉揉眉心。
诸伏景光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谢了。”降谷零接过来,继续道:“另外的两个公安人员,一个被爆炸飞溅物伤到后背,问题不大,但还有一个事发时就处在爆炸火场内,目前还在抢救——情况并不乐观。”
“……”
诸伏景光默了一瞬。
降谷零面色严肃起来:“但是没有找到任何‘银发的女人’的消息——你该告诉我当时发生什么了吧。”
分别时匆匆,联系也简短,降谷零只收到诸伏景光让他帮忙留意特征是银发的女人的踪迹的信息,却不知道诸伏景光要查这做什么。
诸伏景光微微叹出一口气,如实把所有情况告诉金发黑皮的幼驯染。
“……”
“什么??”降谷零的瞳孔一瞬间瞪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诸伏景光:“稍安勿躁,zero。”
降谷零:“你这让我怎么稍安勿躁啊?那女人要是跑回组织报个信,你就危险了!!”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眉头紧蹙。
诸伏景光:“话虽如此,她就算上报了,也要过belvedere那一关才行。”
降谷零急了:“要是她在处理卧底方面的风格和琴酒一样呢——那女人看着冷血的很,说不定说都不说一声就动手了。”
诸伏景光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唯独这点我可以确定。”
他话锋一转:“我不会全指望她,如果真的出事了,就拿第二手准备吧。”
诸伏景光在匿名行动后的第二天就找理由从组织操控的医院转出,找了个极隐蔽的地方养伤,就是为了防止直接落到可能对他生疑的组织手里。
啧,本来以为那个组织成员被炸死了……
降谷零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一碰到和幼驯染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完全不着急,况且这已经是足以威胁诸伏景光生死的大事。
对比起来,诸伏景光本人淡定多了。
先不说那个银发的成员没有证据,他在组织里也没留什么明显的尾巴,雪树酒绝对不会允许琴酒像处决其它不确定身份的人一样直接处决掉他。
至于为什么这样笃定筱原奈己不会轻易这样做……只是感觉和了解罢了。
他正准备宽慰金发的幼驯染几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极其有存在感地震动起来。
看清来电人的降谷零:“belvedere?”
诸伏景光面上闪过一丝沉吟,感觉该来的东西终于来了。
他摁下通话键,顺便开了免提,熟悉的女声开门见山地问道:“在爆炸前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闻言,降谷零的拳头逐渐攥紧。
那个银发的组织成员果然没有死在爆炸里。
诸伏景光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回答道:“碰到了一个组织成员,然后就撞上了日本公安。”
雪树酒:“银头发的?”
诸伏景光:“银头发的。”
雪树酒:“不是琴酒吧。”
诸伏景光:“……不是。”
这种诡异的幽默大可不必出现。
女人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下一句竟然突兀地变了话题:“伤还好吗?”
诸伏景光轻笑出声:“不是不久前才回了您消息嘛,没有大碍。”
那边顿了两秒。
“…那你好好休息吧。”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紧接着就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诸伏景光迅速开口,救下这起即将被挂断的通话。
雪树酒的声音带了点疑惑:“嗯?”
“…能问问那个成员出了什么事吗?”斟酌了一下字句,确认万无一失,“和我有关?”
雪树酒似乎在看什么文件,电话那头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你说库拉索?”
“没什么事,琴酒的人把她从海里捞起来后,听到她嘴里念叨了一句苏格兰威士忌。”文件的翻页声停了,她在专心回话。
“她被爆炸波及,伤的不轻,没几个月大概醒不过来。找你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情况而已。”
诸伏景光很擅长找重点:“她不知道楼会爆炸?”
雪树酒小小的呵了一声:“那家伙是朗姆偷偷派进来的,根本不在行动的成员名单里。”
不用想都知道,琴酒必然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
“总之,”大概是有事要处理,她不给诸伏景光回话的机会,干脆利落地结束话题,“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比起黑麦,我还是更喜欢你一点——所以,赶紧养好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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