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淡淡的过着,小钱子时常在我面前学嘴博我开心:“恬良娣昨夜又是胎动不适,第三次从菀贵嫔那里截走了皇上。”我吃了一块苹果,淡笑着道:“恬良娣一向是娇痴的人儿,如今怀有身孕,身子不爽也是常有的。”喜儿在一边接嘴道:“她有孕辛苦,小主难道就不幸苦么?也没见小主像她那样痴缠着皇上。”
我蹙了眉,轻轻打了她一下:“小主们的事情,可不许你浑说。”喜儿并不怕,仍是笑嘻嘻的道:“奴婢也就在小主面前说说嘴,在外面可是不敢置言半句的。”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小机灵鬼儿。”
小顺子进来禀道:“小主,惠容华来了。”我一怔,立刻笑道:“眉姐姐来了?快请进来。喜儿去泡杯热茶来。”
我起身迎到大门挽住眉庄的手,笑道:“姐姐怎么来了?太后命我静养,一直闷在楼里,可把我闷坏了。”眉庄嗔笑道:“多少人巴不得像你这样闷在宫殿里,骗你抱怨多。”我低头笑。眉庄又道:“知道你闷,我才特特求了皇上过来看你。”我拉着她的手轻摇,“好姐姐。”
才坐下,眉庄就拉着我的手道:“你一向敏感多思,如今又有了身孕,我一直担心你胡思乱想耽误了安胎,如今看你红光满面的,我也安心了。”我笑了笑,拉着小钱子献宝道:“原也是闷着无聊,只是有孕后我就十分贪睡,醒后又有这个嘴碎的猴儿说些段子逗乐,也不觉的日子难捱。”
小钱子机灵的行礼道:“奴才小钱子给容华小主请安。”眉庄示意彩月打赏,向我道:“瞧着眼生,似乎不是一开始伺候你的吧?”我闻言,知她为我担心小钱子的底细,于是道:“是我封贵人的时候过来伺候的。小顺子看他勤快,曾让他伺候过周源。后来是见我无聊,他又有些多话,周源便打发他来为我说笑话解闷。”
眉庄听了,是经过小顺子和周源两道把关的,也就放心的止了这个话题:“我瞧喜儿刚才有些委屈,可是你作弄她了?”喜儿抿嘴偷笑,我瞪了她一眼:“看有人为你说话,可把你美得。”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向眉庄道:“方才是说恬良娣呢,喜儿说了几句,我就嗔了她一顿。偏姐姐爱怜她,又瞧见了,要为了她来说我。”喜儿赶紧向眉庄见礼道:“容华小主千万要代奴婢向我家小主求情啊。”
眉庄见我们主仆和乐,也笑着对喜儿道:“你放心。”轻轻在我手上拍了一下,当做惩罚:“喜儿一向是个直快的啄木鸟儿嘴,你怎的才知道?”喜儿脚一跺,不依的道:“容华小主也来取笑奴婢。奴婢去看看小主的糕可蒸好了。”哒哒的直奔出去。
我和眉庄看她这样笑成一团。笑了一阵,眉庄道:“恬良娣也不是个聪明的,她紧要之事是要把皇嗣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一心扑在皇上身上又有什么用?”小钱子一边听见,连忙向我行礼道:“奴才外间还有些事儿,奴才先行告退。”我点点头:“去吧。”眉庄一边看着道:“是个懂眼色的。”
我随意笑道:“恬良娣原先就因为张狂引得皇上不喜,如今看来,她还没有汲取教训。”眉庄点头,正色对我道:“陵容别怪我说话直,恬良娣的那个做派你千万不要学。”我一愣,笑道:“姐姐为我好,我岂不知道?怀有身孕已是极打眼的事,又去巴着皇上,才是脑子拧不清楚。何况我又身弱,静静的产下孩儿才是正事。”
眉庄舒心的道:“你明白这个理儿就好。”我心思转了一转,道:“姐姐快别说我了,你和皇上如何了?”眉庄敛了笑容,道:“也就是那样。”我迟疑着小心翼翼问道:“姐姐心里还是怨着皇上?”
眉庄看了我一眼,道:“有何不能和你说的,我心里的确是怨恨着他的。我被人冤枉,他竟查也不查,直接就定了我的罪。身为枕边人,教我如何不寒心?”我细细劝慰道:“姐姐自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姐姐想过没有,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一辈子都得圈在这朱红的四方墙里。姐姐心里怨恨,等到他日,皇上那点子愧疚消失,姐姐如何自处?”
眉庄落寞的道:“不过孤寂老死宫中罢了。”我听得心里不好受:“姐姐好糊涂的心思!冤屈的大仇姐姐难道不报了么?!”眉庄咬牙道:“切肤之恨如何敢忘?!”有仇恨就好,我循循劝道:“后宫女子一生荣辱都系于帝王一念之间,妹妹话说的不堪一点,都是悬系与帝王床榻之上。华妃势大,姐姐这样远着皇上,如何与她抗衡?”
眉庄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里还有疙瘩,如今见了皇上,就十分恶心,如何愿意侍奉他?陵容也别总是劝皇上到我那里去了,我不好受,他也不见得快活。长期以往,别连累了你。如今我日日去姬宁宫侍奉太后,也算是另有出路了。”
我看她心意已定,不好继续劝说,只道:“姐姐一时想不开,妹妹也不好尽劝。只是等妹妹认为时机到了,还是要劝皇上去姐姐那里的。”看眉庄张口欲言,连忙打断道:“姐姐对皇上有心结,妹妹却是不忍姐姐孤老,总要姐姐有个孩儿傍身才能安心。”
又转了话题聊些别的,待到午膳时分,眉庄告辞回去。
安静了几日,又有大事发生。淳良媛放风筝时,不小心落水溺死。我听闻消息,一阵唏嘘。淳良媛天真娇憨,心思纯净,是这后宫里唯一一个干净的人儿。黑暗里容不得一抹光,如今她去了,对她未必不是好事。只怕甄嬛要伤心了吧。
月末,西南战事告终,大军班师回朝。按战功,汝南王享亲王双俸,华妃父慕容迥加封一等嘉毅候,兄慕容世松为靖平伯、慕容世柏为绥平伯,母黄氏封正二品平原府夫人,例比四妃之母。华妃册从一品晳华夫人。甄衍奉旨与薛氏成婚。
协理六宫之权,从一品夫人、战功赫赫的娘家,华妃如今只差一个孩子了。可惜,她永远也不会有孩子。欢宜香,华妃眼中皇帝对她深深的夫妻情爱,背后却是晦暗难测的帝王心术。然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干,我只需舒心的过日子,等待十一月的临盆。
甄衍婚后,携带新婚妻子进宫拜见身为贵嫔的妹妹。我得到消息后,让小顺子带些布匹珠宝去棠梨宫。一来我在甄府小住过,甄衍虽然心思不纯,但也帮过我。二来却是在与甄嬛联络感情了。
小顺子回来带回一个消息,皇上下旨晋封恬良娣为恬嫔。我奇怪的道:“按照旧例,一般妃嫔有孕晋封一次,皇嗣满月晋封一次。今圣子嗣单薄,格外开恩,皇嗣周岁可封母妃。恬嫔已经晋过一次,怎会再晋第二次?”小顺子靠近我小声的道:“奴才听说,恬嫔这一胎是个男孩。”我默然,怀了男胎,难怪皇上会再晋她一次。
不过几日,突然传来消息,恬嫔的孩子流了。其时我刚刚睡醒,听得消息,胸腔咚咚跳得厉害。沙哑着嗓子瑟声道:“查清楚了是谁下的手?”小顺子道:“皇上下旨彻查,想来这两日就应该有消息了。”
下午小顺子就来禀报道:“查清楚了,是悫妃在送给恬嫔的糕点里掺了夹竹桃汁。”悫妃?!悫妃她生有皇上目前唯一的皇子,恬嫔怀了男胎,她心里难免紧张。但是她素来是个面团儿似的人,既无胆识也无见识,这样心狠手辣又拙劣的计谋她如何使得出?
我道:“快去将你师父请来。”小顺子应了一声,小跑着下去。不一刻周源就到了。我也不罗嗦,直接道:“小顺子可把前因后果说给你了?你认为是谁最有可能挑拨了悫妃?”周源道:“恬嫔自封嫔后愈发的撒娇撒痴,几次从其他宫嫔那里截走皇上,引得后宫怨愤。昨日,众妃在皇后娘娘面前说道,皇后娘娘便让悫妃去探望恬嫔顺便告诫。”
我摸不着头脑,道:“这与幕后之人有什么干系?”周源道:“四妃之中,端妃常年缠绵病榻,华妃张扬跋扈,敬妃礼敬仁让,端妃、华妃不合适,皇后为何忽略了敬妃偏偏让有子的悫妃去探望恬嫔?”
“你是说……”我心惊的望向周源。周源点头。悫妃没有胆识,又不够聪明。恬嫔怀了男胎,她心里不舒服,也只敢嘴上说说。当真下手去害恬嫔,估计她还不敢。肯定是有人再她面前说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大胆的事。女人为母则强……予漓作为皇上唯一子嗣,只要皇上不再有其他皇子,他就是铁板钉钉的唯一继承人。这个前景的确令人心动,以悫妃的不聪明,使出拙劣的手段十分可能。
“可是,”我不解的道,“皇后为什么对悫妃下手?悫妃一直对皇后恭敬有加,又是皇后的人。”周源道:“中宫无子,悫妃却有个儿子。”“这有什么,皇后毕竟是中宫,即使将来予漓登上皇位,皇后自然是母后皇太后。”我依然不解。周源几乎叹气:“母后皇太后毕竟不是圣母皇太后。”
我恍然,皇上是圣母皇太后的儿子,母后皇太后与皇上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端妃病弱、敬妃资历不够,有资格抚育一妃之子的,也只有皇后了。”周源点头。我登时站起,激动的道:“她想的倒美!公公宝鹃几个也该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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