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看着皇后,打趣着说“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多,总是顾不得陪着娘娘,待日后娘娘做了太后,也找个贴心的六郎七郎的,岂不比做皇后的时候更有滋味!”

    皇后冷笑着“只怕本宫没那个造化。”

    丽贵妃偷着笑说“真不知道这个柳五郎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好本事。”

    皇后皱着眉说“太后如此,不是折损了皇上的颜面?如今这样光明正大的住在长乐宫里……”。

    丽贵妃笑着说“他住在长乐宫也好,皇帝回来,更有热闹瞧。”

    皇后摇头说“她是太后,纵是养着百千个男宠,谁又能怎么样她?”

    两个人正说着话,宫人掀开帘子,禀报说皇贵妃到了。

    锦桦进来,给皇后行礼,又推辞着不受丽贵妃的礼。

    丽贵妃命跟前伺候的人退下,低声说“听说右庭王赤吉约把自己的亲孙女儿送到皇帝大帐里去了?”

    锦桦淡淡说“听说是个美人儿,不比咱们这些个风吹吹就倒了的纸糊的女人们。”

    皇后低声说“他一心平定北威那边的异族,难不成一个女人就能让他改了主意”?

    锦桦垂下眼帘,低声说“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猜的十成十?边疆苦寒,也说不准定了盟约就回来了。”

    丽贵妃冷笑说“美人儿在怀,哪里顾得上雄心壮志?”

    皇后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只怕宫里要多个有位份的妹妹了,昨个,吩咐人开了崇章宫的大门,若是新人回来,不至于没有妥当的地方安置”。

    丽贵妃扬着眉毛说“皇后娘娘真是抬举了她,崇章宫门楣太高,只怕她住不惯”。

    皇后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容貌,哪一个不是知书达理名门千金。那又怎么样,皇帝的后宫里永远都有源源不断的新欢和慢慢遗忘的旧宠。

    锦桦低声说“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全,若是她瞧不起崇章宫,只怕瑶华宫才是她心仪的居所”。

    丽贵妃冷笑着说“你放心,若是她惦记你的住所,我就一把火烧了瑶华宫!就算她是皇帝心上的人,也不能欺人太甚。现放着太子的生母去得罪,更别提你还是我们长平公主的生母呢!”

    锦桦摇摇头说“姐姐护我之心,我自然明白。只是……”她神色恹恹,轻叹一声。

    皇后淡淡的说“先帝时候,那样宠爱两位贵妃,却不想是最无宠的皇后成了赢家。你有这些年的盛宠,自然遭人嫉恨。咱们姐妹多年,相互就是依仗,你也不必忧心太过。到底也是异族女人,再怎样得宠,皇帝心里也会忌惮她的血脉。”

    她低声说“听说,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太后冯家血脉。”

    丽贵妃和锦桦对望一眼,都看向皇后。

    皇后轻轻一笑说“皇帝回来,这宫里才真的是热闹起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只怕不简单。不过,本宫也容不得她让咱们这些姐妹受委屈”。

    她神情坚决,眼神清亮。

    从皇后宫中回来,锦桦就闷闷的,倦倦的躺在榻上懒得动弹。

    彩萍小心低声说“太子刚才去给太后请安,为了柳五郎顶撞了太后。”

    锦桦一下子坐起来。

    彩萍忙说“太后不过斥责了几句,这会子也该过来了。”

    锦桦淡淡说“也好,早点见识到所谓的祖孙情分,他也就有自保的心思了。”

    外面掀帘子问安的动静起来,却是良恒大踏步进来了,后面跟着有点慌张的良和。

    良恒近来个子长的很快,前些日子的新做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有点不合适了。

    彩萍扶着锦桦起来,良恒这才发现母亲气色不好,愈发觉得自己冒失了。

    锦桦笑着看着儿子,又让两个孩子坐下,命金鱼儿去请良和的生母宝春堂的刘贵人来小坐。

    金鱼儿刚走到门外,小宫人又追过来低声说“娘娘让你请了刘贵人过来,再去一趟甘泉宫,向皇后娘娘讨一些安神丸过来。”

    想来是皇贵妃这几日睡的不安稳罢。

    金鱼儿应了一声,笑着去了。

    刘贵人来的很快,家常的衣饰,只带了一个面生的宫人。

    锦桦微笑着说“怕是金鱼儿没说的明白,你儿子好容易来一趟,就想着咱们一起说说话”。

    刘贵人神情一下子舒缓下来,她笑着让身边宫人回去取做好的荷包,自己坐在儿子身边,受了儿子的礼。

    彩萍刚要退出去,锦桦笑着说“指派个可靠的人门外候着就成,你出去了,添茶倒水的差事可是没人做了”。

    彩萍应声出去吩咐宫人守门,眼睛却红了。可见主子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没有因为那件事对自己失了心。

    锦桦看着良恒,笑着说“不过一个戏子罢了,也值得你动了脾气?”

    良恒脸色不好,欲言又止。

    良和却气恼的说“前朝多少议论都是这个柳五郎,太后这样竟这样宠顾着他,为他斥责太子……”

    刘贵人心里到底有几分猜测,她轻声说“皇帝回来也是这些日子的事,到时候自然有他做主。你们年轻小辈的,到底也不便去理会”。

    锦桦笑着说“想来那个柳五郎极得太后的心思,说不准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

    良恒恨恨的说“父皇回来怎么容得下这样的事!”

    锦桦笑着对刘贵人说“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说些这宫里的旧事也不打紧。本宫初入宫的时候,也算得皇上几分恩宠,那时候,就是如今的丽贵妃也没有今日的荣宠。一天夜里,有个面生的宫人送来一样东西。也算一件稀罕东西,如今这东西也还在,你们一起瞧瞧。”

    彩萍半跪在脚踏上给锦桦揉腿,一听这些,就轻轻起来,从床下暗格里取出一个方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副珍珠发钗。珍珠圆润,颗颗饱满。

    刘贵人笑着说“到底是娘娘这里好东西多,这样的东西,再没见过第二件呢”。

    锦桦平静的说“你们应当还记得容华宫的李恭妃吧,这是她妹妹的旧物。”

    刘贵人不禁说“记得她家里也没有旁人了,哪里来的妹妹?”

    锦桦冷笑着说“李家对先帝的忠心惹来灭门大祸,只是当时李家仅李妃娘娘在宫中得以侥幸,她的小妹也算命大,辗转被卫家救走,又得以入宫。虽然,姐妹不得明面相认,暗地里只怕也有来往。李妃的妹妹被皇帝封了美人,刚有身孕就薨了。”

    刘贵人只觉得这件秘事听得心乱,只是不知怎么今天被锦桦提及。

    锦桦接过彩萍送上的参茶,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当时这件事,丽贵妃和李恭妃都以为是荣妃所做,猜测她容不得旁人有皇帝的子嗣才做得这样干净利落。本宫曾经戴上这发钗,试探过皇上。”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当时本宫就明白了,不是荣妃做的。是太后的手段,而皇帝,心里是明白的”。

    良恒低声说“父皇不也给了李家恩旨……”

    锦桦冷笑着说“当时卫家只怕也认为李妃之妹入宫之事最是隐秘,却不想太后早有察觉。李家当初和荣相都曾觐见先帝,进言废后废太子。可惜,皇后做了太后,他怎么会有活路?太后灭他李家,怎么会再让李家的人生下皇帝的子嗣?”

    她叹口气说“皇帝心里应该有几分不忍,只是最后李美人到底还是带着身孕薨了,荣妃从此就和丽贵妃,李恭妃再无亲厚。太后手段,可见高明。”

    “李家最后一个血脉李恭妃也薨了,给个哀荣算什么?”她看着神色凝重的刘贵人,再看看两个年轻的孩子。低声说“你们也大了,这宫里的事,知道一些在心里,也有些好处。”

    她指着着发钗,对刘贵人说“这东西你一会子带回去,拆开来,找可靠的人带出宫去换成银子。”。

    刘贵人哪里敢要,推辞的话还没有说,眼前这个女人的话竟让她不能拒绝了。“我这里如今人多了,得力靠的上的人也就这两个。这件事,还得你帮我。你那里经常和宫外走动,分几次带东西出去,小心些总不会显眼。这东西在我这里,总不大让人安心”。

    刘贵人明白,皇帝多疑,万一哪一天一个不小心,这东西再让皇帝看见,只怕就是祸事。她明白轻重,点头应下。

    锦桦看着儿子,肃然说“你们兄弟素来亲近,更要提防太后。冯贵嫔的儿子,有太后冯家的血脉。”她伤感说“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再禁不住了。”

    她此言一出,良恒心里隐隐早有的猜测被印证了。

    刘贵人叹口气说“皇上会带着十皇子回来的。太后要的,就是冯家的孩子”。

    良和冷着脸说“八弟的腿,是因为这个伤了的”!

    刘贵人看着太子良恒,低声说“若不是上天护佑,只怕出事的是太子”。

    良恒看着母亲,母亲今日把这些事撕开就是为了自己明白。想想母亲这些年的忧思不安,他心里一痛。

    锦桦淡淡的说“你父皇可以有无数个儿子,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想护住自己的孩子。谁要是伤了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刘贵人把盒子盖紧,她苦笑着说“难怪宫里这些女人不敢生孩子,也是臣妾有点造化,和儿不得她惦记。”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高大,正直,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强百倍。她自己暗自告诫自己,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不会让他丢脸!

    锦桦看着儿子,认真的说“你是太子,只有保全了你,你才能守住你的兄弟,你的妹妹。那个柳五郎,你不必理会。太后那里,”

    良恒闷声说“母妃放心,孩儿还会经常给太后请安,必不会叫太后觉得孩儿疏远了她”。

    锦桦满意的笑了。

    而窗台底下的彩云拉着张知忧轻轻走到稍微远的地方。。

    彩云低声说“有些事,我们娘娘不便和你们娘娘去说,李美人的事,你们总得知道才好。”

    张知忧心事重重“我们娘娘和李恭妃最是要好,为着李恭妃,背地里也不知道哭过多少回。更别提李恭妃的妹妹……,”

    彩云低头说“你悄悄去吧,我守在这里一会子。”

    张知忧点点头,转身离开。

    锦桦疼爱的看着儿子,淡淡的说“如今你也是大人了,心里要能装了事情。母妃又不能时时提点你,弟弟妹妹们又比你不如,日后你若是有了难处,哪些人能靠的上,心里要明白。”

    她禁不住红了眼睛。

    刘贵人听着只觉得说不出的感觉。

    良恒低声说“所以母妃才为儿臣定下了莫家的嫡孙女……”

    锦桦拉着他,平静的说“左相是朝廷重臣,莫嫔又是皇子生母,她心里自然想着你能平安,毕竟,你是她儿子的指望。母妃知道你不喜欢太子妃,但你要知道,你身边的女人必须是她。”

    她看着良和笑着说“你父皇忙他的国事,你母亲又是天生的好性子,竟把你的婚事给耽搁了”。

    良和涨红了脸说“是儿臣不要娶妻的……”

    刘贵人忙斥责他“快不许这样说!”又站起来要给锦桦跪下来行礼。

    彩萍赶紧扶住她。

    锦桦脸上有笑,语气却不容置否的说“没人拦着你去开疆扩土,本宫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本宫要你日后带着家眷做你的大将军,再接你母亲去你的府邸安度晚年”!

    良恒低声说“母妃是要给五弟订下亲事吗?”

    刘贵人早已经满面喜色,儿子长大了,早该成家了,如今皇贵妃能够为儿子的婚事做主,这是天大的体面。

    锦桦很平静的说“兴平侯刘府的姑娘,难道还配不上你五弟?”

    良恒一下子明白了母亲的用心,他低声对面红耳赤的良和说“是我大姨母的女儿,你该见过的。”

    锦桦笑着说“你带着良和先回去,一会子,你大姨母要带着你表妹进宫。”

    刘贵人看着两个孩子出去,这才忍不住落泪说“臣妾心里也惦记着,如今娘娘倒是……”

    门外的彩云笑着说“你的腿倒快,咱们娘娘和宝春堂的刘贵人正说话呢。”

    锦桦看了彩萍一眼,淡淡的说“我和刘贵人有话要说,你带着金鱼儿出去,找个伶俐的人打探一下,看看刘家姑娘爱吃什么,爱玩什么。”

    彩萍应声出去。

    外面脚步声远去。

    刘贵人擦着泪,低声说“妾出身低微,和儿又不得皇上喜欢,兴平侯府的姑娘,只怕会委屈了她”。

    锦桦叹口气说“早些年,这话说也使得。我大姐两个女儿,疼的心肝一样。大姑娘倒省心,嫁给我二姐的长子,只二姑娘,远的舍不得,近的又瞧不上,一来二去的,耽搁到今天。”

    刘贵人知道郑家重女儿,更添了忧虑“娘娘是知道和儿的,一心去边疆做什么大事。只怕刘府更舍不得了,千金小姐的,更是受不得这样的煎熬”。

    锦桦平静的说“这门亲事倒不全为着太子着想,良和到底也是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按理说,随他娶了谁,不过是给点赏赐了事。只不过,这些年,和儿对恒儿一片赤诚,都是瞧在眼睛里的”。

    刘贵人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锦桦看着她,低声说“青鸾这孩子样样都好,唯独就是好骑马射箭的,针线上是一窍不通。书倒是读了不少,只是真没什么长进。”

    刘贵人真恨不得说,这样的姑娘也是高攀不起的,却又舍不得拒了这样一个好姑娘,毕竟听着真是儿子的良配。

    锦桦看着她的低声说“皇帝如今有心和赤吉约结盟,他已收了赤吉约的孙女儿,那赤吉约就会为他儿子或者孙子求娶我们晋安的名门望族之女。”

    刘贵人一下子愣住了。

    锦桦看着她,刘贵人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点就通。

    刘贵人站起来,恭恭敬敬给锦桦磕了头,伏地说“娘娘能为良和订下这样的亲事,是良和的福气,更是妾的福分。”

    锦桦心里的纠结多日的大事,如今了结,也觉得浑身轻松。

    她扶起刘贵人,低声说“宜早不宜晚,只是你不便出宫,也只能送信给荣家,请你妹妹出面就好,她也方便出宫入宫几家行走”。

    刘贵人对她已然是心服口服,连连点头称好。

    锦桦笑着说“这婚事可是今儿你来求的本宫,本宫念着和儿这孩子仁厚,才应下的。你也想想该怎么给本宫一份谢媒礼”。

    刘贵人笑着说“自然是妾为着儿子担忧,求到了娘娘。只娘娘的谢媒礼,妾倒是惶恐,只怕送娘娘一座金山娘娘也不稀罕”。

    锦桦笑着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放着珠串的盒子,两人低声又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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