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在屋里也闷了一天了,大娘子让您晚膳就到宁院用些,也好跟表兄妹们唠唠嗑,解解闷,省的无聊。”
夏从欢冒出一脑袋子的问号,下意识就想回一句我不无聊啊,这话本子可有趣了呢。
不过幸好在脱口而出前,理智猛然回笼了。
她又变回了端庄识大体的夏府小姐,带着微笑的乖巧的应下,然后任翠微给自己捯饬捯饬出门了。
这后院女人多,不好的地方就在这,天天唠天天唠,嘴都唠秃噜皮了。
翠微撑着伞随她到了宁院,立马有小丫鬟们迎上来替她脱下斗篷。
她进了屋里头,竟看到徐氏和姨母以及两房姨娘都在,平日里不管怎么个明争暗斗,但好歹面上都装的和和气气的,就是不知道凑一起能聊些什么。
徐氏见她都这个时辰,还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打趣道:“你惯是个会躲懒的,一到雨天就跟猫儿一样躲在自己屋里,也不怕骨头歇闲了?”
夏从欢笑着行了礼,被徐氏撵去隔壁跟几个姊妹玩牌去了。
这个时代玩的是叶子牌,玩法和算法看着跟现代的麻将差不多。可偏偏夏从欢对这项活动一窍不通。眼睁睁的看着被女主几人接连赢了十几颗金锞子走,连拉来凑人数的小丫鬟都受宠若惊的赢了两颗。
她当下就不干了,直嚷着不玩了要换人。
赵长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搬了个椅子坐在夏从欢身后,问:“欢儿表妹需要一个军师吗?赢了归你,输了都算我的。”
夏从欢噌的眼睛一亮,生怕对方后悔,忙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表哥可不能反悔。”
这一幕引的赵清悦不屑的嗤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兄长,你能抬头看下我吗?这边才是你亲妹。”
赵长风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你已经赢的够多了。”
女主撇撇嘴不说话了,只觉得自家兄长怕不是有两幅面孔。
“哦~”
夏从欢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吗?竟然能让伶牙俐齿的女主吃瘪。
而夏从意见此,也拉来了一旁没事干的夏承瑾做军师。
于是四个人的战局扩展为六个人的对决。
赵长风不愧为赵家长子,脑瓜子不是一般的好使,会记牌会算牌会用策略,在他的指挥下,不多会夏从欢就赢回了输掉的金锞子,算了算,甚至还赚了些。
以至于等赵姨母喊人要用膳时,夏从欢都有些上了瘾,一时竟然有些不舍得结束。她搂过桌上的战利品一边麻利的分赃,一边跟赵长风寻求下次合作的机会,立志要把他们手里的金锞子都赢过来。
赵长风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小表情,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从前他就喜欢这表妹,幼时虽只见了一面,但软萌可爱的样子一直记在心里,直到这次执意要跟母亲来探亲,就为了再见她一面。
只可惜小表妹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了,昨日见面时,那眼神中分明透着客气。
走到门口的夏从欢见他看着手中的“赃物”怔怔出神,便提高了些声音叫他:“长风表哥,姨母他们都已经去膳厅了,我们也快点跟上吧。”
“好。”
外头的雨依旧没有停歇,雨水不断敲打在瓦檐上,发生叮叮咚咚的声音,又汇成密集的雨幕流下来,青砖黛瓦都被渲染的别有意境。
晚膳自然是极好的,满桌子佳肴,可惜夏从欢很多连菜名都叫不出,只识得叉烧鹿脯,鹌子水晶烩,鱼茸花糕几样,以往也吃过一回。其余的菜色都挺浓油赤酱的,奇香无比,味道应该差不到哪去。
入了桌后,她的眼里就只有桌上的菜了。中午自己嫌麻烦,只让小厨房随便做了些,这会还真的饿了。
夏从欢一边夹着自己面前的菜,一边眼睛不住的往赵长风面前瞅,他面前摆着一道清蒸四鳃鲈,上面洒着些姜丝葱丝,看着鲜美无比,实在勾她的馋虫。
可惜离得有些远。
但赵长风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示意她身后的翠微夹一些给自家主子。
单一个眼神,翠微就明白了,连忙用碟子加了些,挑去了鱼刺,放在了夏从欢面前。
见着馋了半天的鱼肉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心的夏从欢想抱着她亲一口。
接下来,不管夏从欢盯上哪道菜,翠微就很快的为她夹来,完全不需要她开口,免去了她很多尴尬和不适,瞬间又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好。
试问世间有谁不爱这么一朵人间解语花?
夏从欢要不是自己身体条件不允许,肯定会把这花摘回自己家中的。
对面的赵长风可不知道她脑子里出格的想法,只是见她吃的很欢快,心里也跟着满足了。
晚膳过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夏从欢踏原本也趁机溜走的脚却又收了回来。
明日她要去反派那练字,再加上还需要补今日的,估计得一上午时间磋磨,近日女主一行人又住在府中,少不了经常要被拉去陪着,不如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避开些,免得节外生枝。
想到此,她就折回身去,抱着徐氏的胳膊开始撒娇:“母亲,明日早些时候我要去兄长那练字,早膳就不过来用了…”
徐氏闻言左眼皮兀的一跳,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不行,往日让你去学堂读书,你总是各种借口逃课,怎得突然想起来要练字了,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夏从欢也不知道从前都给徐氏留下了些什么印象,只得硬着头皮胡扯道:“那是因为兄长见我字写的实在不成样子,便叮嘱我每日勤加练习,免得日后被人笑话。而且女儿最近有觉悟学习了,母亲不该为女儿高兴嘛?”
徐氏甩甩袖子,不理她。
夏从欢只得死皮赖脸的磨,又缠住徐氏的胳膊轻轻晃啊晃,道:“母亲~兄长也是为了我好,你想想日后我若成家之后,掌管府中大小事物,这一手烂字岂不是被人笑话?”
徐氏听到这觉得有些好笑,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主动提起自己婚事,也不知道些羞耻,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看来是想早点把自己嫁人了,摆脱我这个老婆子罢,得得得,不如明日我便请来媒婆给你相看。”
夏从欢语气放的更软了,绞尽脑汁哄人:“母亲怎么会这么想,女儿可还想在母亲身旁多呆几年呢,到时候日日来烦着母亲,只怕您以后赶着我走哈哈哈哈。”
这话确实哄的徐氏开心了,面上缓和了些,只是对去夏忱安那练字的事情就是咬牙不同意,被缠的烦了还开始急眼,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我平日里确实太纵惯了你些,教的你竟这般识人不清。琅院那个哪是个好相处的?他可是个煞星!你还非得往人家跟前凑,整个夏府是找不到一块可以供你练字的地方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么快就忘记前几日摔下后山的事了?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
迷信不可取呀。
最后夏从欢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没有让徐氏退让半分,毕竟是一个厌恶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让她接纳确实也不太可能。
夏从欢心叹只得慢慢来了,谁让她接了救赎反派的任务呢,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母女俩在屋里的一番谈话,被趴在屋檐上的一人听的清清楚楚。待亲眼见到夏从欢进了自己的院子后,便回了琅院,将母女二人的对话一句不漏的汇报给了夏忱安。
他面色冰寒,嘲讽道:“呵,这府里的人,还真的擅长编造故事。”
屋里没有点灯,只大开着窗子,不断有风挟着雨丝吹进来,给他渡上了一身寒意。
“夏从欢,你会怎么做呢。”
此时的夏从欢可不知道这些事,她正泡了脚舒服的躺在床上看画本子,可算过的挺没心没肺,大概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格外的洒脱了些。
直到翠微进来没收了她的画本子,她才熄了兴致钻进被窝睡觉。
甚至做了个霸道总裁小娇妻的美梦。
开心的她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早上迷迷糊糊被叫醒时,霸总正把家里的财产上交给她,可还没有等她摸摸那几十张五颜六色的银行卡和一桌子的房产证时,就被翠微叫醒了,她很不开心。
解语花翠微不知道自己家姐儿怎么突然间有了起床气,问道:“姐儿今日不是一早就要去大少爷那练字吗?”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夏从欢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了,只得打着哈欠爬了起来,闭着眼睛任翠微捯饬自己。
早上食了些云片糕,夏从欢就有些吃不下了,解语花翠微从她衣袖里看到了昨日手帕里包的点心,已经碎了大半,想着可能自家姐儿拿来解馋的,又换了些新的包好塞回去。
夏从欢困倦的倒腾着小短腿往琅院走,说来也是羞耻,她明明已经十四的身子了,平的一览无遗就算了,身高都比不过十一的庶妹,脸上的稚气也比别人退的晚。
她们两人走在一起,许多人都要误会她是妹妹,夏从意才是姐姐了。
等她到了琅院,夏忱安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武,刚沐过浴完坐在桌前用膳。
他的伙食明面上是去厨房领的,但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能拿到什么好东西?
夏忱安也不是死脑筋的,他一向用的都是外面买来的吃食,毕竟长身体的时候,又因为练武,消耗巨大,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左右他这院子里除了夏从欢,也不会有其他人来。
所以此刻夏忱安桌上摆了两道小菜,一些酥饼等面食,正不紧不慢的吃着。
夏从欢撅着嘴坐在他面前,道:“兄长一直让我早起,自己却这个时间才用膳,怎么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无赖做派。
夏忱安继续优雅的吃着手里的酥饼,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夏从欢看着这秀色可餐的画面,莫名刚吃饱的肚子又有了点饿意。她盯着那金黄色的酥饼,有些馋。
于是偷摸摸的伸出罪恶的小手,远远的还没有碰到就被轻轻拍了下手背。
“去洗手。”
“哦。”
她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洗手了,心里想着这反派是不是有洁癖?
香喷喷的酥饼确实好吃,脆而不碎,油而不腻,香酥适口,很合她胃口。
所以当她不争气的又连吃了两块酥饼,又喝了一杯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撑了,抱着肚子难受。
夏忱安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但也拿她没有办法,任劳任怨的喊人去给她煮些酸梅汤来帮她消食。
夏从欢缩成一团,躺在塌上,过了难受的劲之后竟迷迷糊糊的睡起了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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