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澹待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位置,人往下看。
庄初霖刚收起手机,走回基地里。
他收回视线,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耐心地等着,没过一会儿,捏在手里的手机重新响了。
“喂?”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笃定的口吻:“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按照你说的,那些热搜全部撤了。”那边人语气有些不解,操着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不过我有些不明白,这个热搜你不撤,有的是人撤,刚才我就看到你们国家路氏集团发声明了。”
余澹敛眸,将手机从耳边拿下,刷新微博界面,就见短短的时间内,路家亲自买了一个热搜,澄清了路满星身份,顺带说清楚来龙去脉,这个“来龙去脉”也不是十成十的真实,至少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路家当真护短,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余澹眸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嘲弄。
“喂喂喂?t,你有没有在听啊,是不是想赖账啊。”
那头的声音有些着急。
“嗯,听着。”收拾好情绪,他重新将手机带回耳边。
“你别忘了帮我看看股市。”
“嗯,晚点你发过来吧。”男人捏了捏眉心,面容有些疲倦,他昨天没怎么睡着,现在倒是困意上头了。
“好好好。”对方显然是高兴到了极点,言语里掩饰不住兴奋不说,话不知不觉就多了些,“你说你,好好的当大老板不好么,非要去打什么游戏,打游戏有玩金融来钱快吗?你高中那时候给我的指点,让我发到现在,你说你,当时如果没有去打游戏,全球首富榜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余澹哑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困了,东西发我,挂了。”
“哦哦好。”
说完,余澹掐了电话,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人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闭了会儿眼睛,脑海里那一声哽咽怎么都挥之不去,他微微皱眉,又睁开,撑着冒血丝的眼起身,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背包,从背包暗格中掏出一个手机。
手机上面的钢化膜有些花,泛黄,显然是旧手机。
他长按开机,手机没有si,但也足够可以打开绿色的小软件,没有si,信息就不会刷新。
他点开那个软件,置顶的头像是一个绵软的猫猫头,与之对应的,他的头像是一只狗,聊天窗口点开,是他五年前发的最后一句。
【陆满满,你当真这么狠?】
信息发出去,是红色的感叹号。
现在还挂着。
当年只觉得心寒,坠落无尽深渊的冷。
而现在,他却无法去恨,无法硬心肠。
顿了顿,最终,他将最后他们不欢而散之前的那几句聊天单方面全部删除,就只剩下,在闹崩之前,怀揣着面基的期待和欣喜的记录。
视线落在她发过来白色文字上,他眸光慢慢软下来,人也有了困意……
路诩果然在中午时分准时回了来,看到张松青虽然面色不虞,但因为提前看过路满星给他在微信发的消息,没有多少为难他,就将张松青签了下来。
张松青作为strea第八个首发队员,职业位置:暗影刺。
官宣信息发出去之后,网络内又掀起一股热潮巨浪,但经过这个官宣冲击,倒也没有多少人再怎么去关注路满星被诋毁的热搜突然被撤的事情了。
此时是五月,真正的春季赛开始是在六月之后,体谅到他们之前的辛苦,路诩决定给他们放半个月的假。
在五月即将过完的时候再回来。
陈悠悠在获知假期之后,就回了家,李山和宁柳立马进行了双人旅行,就是庄初霖也跑到外面去看看世界,孟姨和颜丹臣、孟嘉三人倒是组团一起出去旅游了。
除去忙碌得没有假期的路诩,基地里一下子就剩下路满星和余澹,还有刚成为新队员的张松青。
路满星没有去旅游,也没有回家,她还在发愁怎么让余澹消气,怎么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回到……至少没掉马前那样子,队伍不和谐,比赛也会影响,所以她留在了基地里,准备实施她“哄人大计”。
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张松青也没走。
她从外头回来,瞧见张松青懒洋洋地搬了一个躺椅在基地大门口,一双眼带着墨镜,右手拿着一杯奶茶,左手枕在脑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在晒日光浴,十分惬意。
她以为她出去一趟回来,张松青应该走了,毕竟十多天的假期,没有人不心动,按照张松青这个性格,不是回家就是出去玩,没理由待在这里。
是以,她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阴影挡住了日光,张松青听见问话张开了眼睛,这么一张开,便愣住,一把扯下墨镜,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路满星瞧,瞧着瞧着,颧骨上慢慢开始染上色,最后连耳尖都窜上了些红色。
女孩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厚重的刘海被她用了一根小夹子夹在头顶,没有厚重的刘海压迫,眉眼看得更加清晰,三庭五眼,精致得就像是年画娃娃,原本齐肩略长的头发被烫得发尾微卷,带了乖软清纯的洋气。
路满星是好看的,只瞅第一眼他就知道,不然也不至于他一眼就沦陷进去,可是最开始吸引住他眸光的是她粉色眼睛框下面的那一双骨碌碌像是玻璃球的眼,灵动不已。谁又知道,刘海撩起来,她会是这么好看。
一眉一眼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扑通、扑通。
这世界瞬时安静得只剩下他心跳的聒噪声。
“怎么了?”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路满星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脸颊,将刘海撩起来,把头发处理了是陈悠悠的建议。
她觉得,如果余澹对她还有喜欢,那么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好看了,多了追求者,那么他就会心生恐慌,也就顾不上和她生气了。路满星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但细想她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对她来讲,改变形象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年她蓄刘海,戴眼镜,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平平无奇,让别人的关注点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蜷缩进龟壳里,才能保护好自己。
现在她已然没了这点惧怕的心思,她的病也没有再复发,她在慢慢变好,既然如此,陈悠悠的建议不是不可采纳一下。
所以她一大早就去了造型店,收拾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出来。
眼下见张松青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就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她换了发型之后很丑?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张松青就给回应了,“没事……就,你为什么出去换发型了?”
还怪好看的。
路满星没说原因,只反问了一句,“难看?”
“不不不。”张松青立马否决,“好看的。”
路满星眸子亮了亮,张松青既然说好看,那么……
她抬起头,下意识往基地大厅里梭巡找余澹,张松青瞅见她乱转的眼睛,想也知道缘由,便没好气地说,“余澹不在,出去了。”
“出去了?”
路满星愣了下,眸光黯淡下来。
张松青瞥了眼,嗤了一声,“我说,你是找虐吗,那个人明明不理你。还不如考虑小爷我。”
这些天路满星的讨好行为他都看在眼里,每天女孩固执给男人桌面放一瓶旺仔,旺仔都堆满了,没见男人动过,除了那一天他下意识拿了喝的那一瓶之外,张松青也才知道余澹喜欢喝旺仔。
除了送牛奶,路满星照样游戏里给余澹送材料,日常的,珍稀的,反正是余澹能用得上的,就都送了。
张松青在一边眼红不已,又不好插嘴说什么,因为他能看见女孩有多满怀希冀地把旺仔送出去,看到原封不动的旺仔时,就有多黯然神伤。
她和余澹在五年前就闻名于荒域游戏圈,张松青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分开了之后再重逢,和所有情侣不一样的是,没有半点久别重逢之后的情意绵绵感觉,反倒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横在了他们之间。
这个隔阂,是余澹建立起来的。
任凭路满星使尽了各种办法,他依旧是纹风不动。
张松青看不下去了,他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那个人没有回应,偏还要死凑上去,扛了浑身是伤。
还不如考虑他。
这么想,他脱口而出。
等于变相的表白,说完,他紧张地看着路满星,他虽然平时也有要过微信的骚操作,但是没有直白地跟路满星说过自己喜欢她,像是初初吐露心事的少年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知道她不可能答应,还是满怀希冀。
“对不起。”路满星只是愣了下,旋即很认真地答道:“我不喜欢你,而且我们之间……也是我的错。”
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难过,张松青却笑笑,努力拉起往下撇的嘴角,将眼镜挂回鼻梁上,他摆手,无所谓道:“不关我事。你不用跟我说,随便你。”
路满星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而进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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