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嶙峋,潭下温度要比岸上低些,空气是湿润的,夹杂着草腥味。石缝间塞满了各种微生物,小虫子、青苔、不知名的花。
绳梯狭窄,两人只能一脚踩在绳梯上,一半身子搁在外头,另一只脚抵在石壁上,才能稳住身子并排站着。
玉观棋伸手去拽男子腰间的绳子,当手握住的一瞬间,一股水雾顺着绳子没入潭中。
他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绳子松动了。
男子一惊,连忙将绳子往回拉。绳梯随之晃动,玉观棋拽着绳梯,脚抵石壁,控制着摇摆的身躯。
逐渐缩短的绳子末端,一个宽厚的背露出了水面,接着仰起头大口喘气,是夸山。
男子欢呼着,转过身一把抱住玉观棋,“太好了太好了”他的眼眶泛红,脸上泪水和潭水交融着。
玉观棋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太好了,太好了。”
默默注视着一切的仓见生抿着唇,手背是隐约浮现的青筋,眼若寒霜。一旁的夸虚不寒而栗,悄悄挪开了位置。
欢呼雀跃的声浪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最开始落水的人并没有与夸山一起出现。
仓见生扶着从潭壁上爬上来的玉观棋,瞟了眼其袖口与腰缠染上的血迹,“有什么发现吗?”他抬手擦了擦。
没有穿鞋,身高差距更大了。玉观棋只好踮起脚,伏在仓见生耳边轻声说道:“有精妖的气息,是先前都没有的。”
悲伤的情绪如同阴云笼罩在上空,大伙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死里逃生的夸山。而瘫坐在地的夸山,抹了把脸上的水,眉间紧锁的望着玉观棋,神色不明。
“这么久了,找到怕也是 ”玉观棋环顾四周一圈,村民们脸上挂着的疲态比悲伤更甚。“不早了,先回吧,明日再说。”他席地而坐,拿着枯枝刮着脚底的脏东西。
“走吧。”仓见生拎起他身旁的草鞋,在他跟前蹲下了身子。
“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这么说着,忙丢掉手中的枯枝,掸了掸身上的枝叶,趴上了仓见生的背,絮叨着,“我先前就觉得潭边花草长得异常繁茂。”
“刚刚接近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不同于人的气息。但是太微弱,不确定是不是我的错觉。而越靠近深潭气息越明显,下潭就是为了确认。当手握住绳子的那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了那股气息,精妖的气息。”
“先前都好好的,今日却突然落水。这之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那片被拔得一干二净的花了。你说呢?”
仓见生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阐述几句自己的观点,大多时候都是点头附和。
“落水与被花之间,如果要假设必然联系,那就只能是莲绮了。”他的嘴一刻不得闲,一直唠叨到了屋舍,“所以,字据还我。”
“不行。”
入夜,门帘外的“看守人”低着头,呼吸平稳。两人蹑手蹑脚从他面前走过,猫在水缸后,躲过巡逻的村民直奔深潭而去。
玉观棋从未觉得月光是如此的刺眼,白色光晕外萦绕着一圈橘光,将四周照得透亮,让人无所遁形。
草鞋压在枯枝烂叶上的声响淹没在虫鸣鸟叫声中,空气中弥漫着水雾与花香如影随形。
两人站在潭边上,平静的水面在玉观棋甩下的萤火中泛起涟漪。
波浪不断扩大、翻涌,水面冒出了一个紫色的尖角。水珠顺着尖角滑落,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沿着枝干落回潭中。
一朵莲花苞破水而出,如同舞者缓缓舒张开双臂。
花蕊中盘腿而坐的女子抬起眼眸,青丝因花瓣的展开而滑落水中,一席紫色纱裙裹着羊脂玉般温润雪白的肌肤。
“你是何人?”螓首蛾眉,齿若瓠犀,真真一副美人相。
“这出场模式,我还以为哪吒出世。”玉观棋惊艳之余还不忘吐槽,“在下蚌精玉观棋,敢问可是莲绮姑娘?”
“何时山中也出蚌精了?”
“我不是本地蚌,只是路过而已。”玉观棋试图用新世纪的手法,博得接近的机会。思索一番才发现,他并不具备此项技能。
莲绮并没有接话的打算,他只好跳过迂回的套路模式,硬着头皮说道:“近几日多番打扰实在抱歉,但事出有因,还请姑娘莫怪,让我将今日落水的村民带走。”
“打扰?本座不过睡了一觉,院子便被糟蹋成这样。”莲绮睨了眼地上的残花败枝,柳眉一拧,眼角因气愤而泛红。
“一句事出有因,就想把人要回去?”玉指将水珠弹至空中,潭面升起的水柱盘踞成旋风,与水珠积聚成龙,袭向岸边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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