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看过她最后一次打歌舞台。
那天雨势滂沱,比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司事先宣传营销说的天花乱坠,什么“i-wii组合时隔1年华丽回归”,但其实只有别人弃之不用的几首新歌和摇摇欲坠的简陋舞台。
大雨倾盆,即便一身狼狈糊了妆,为梦想而努力的五个姑娘,却依旧微笑着唱跳,完成各种高难度舞蹈动作。
台下穿着雨衣的粉丝依旧坚守,却看得热泪盈眶。
作为门面和主舞,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眼底有光,嘴角扬笑,像是玩水的孩子快活烂漫。
那是她在付家数年,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笑容,灿烂纯真,让人心疼。
女孩们敬业、认真、努力,为这次回归画上圆满句点,本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但最后一个endingpose时舞台湿滑,徐羡宜往前高抬腿劈叉时,不慎踩空。
人是从二层高台垂直坠落……
当时他人在屏幕前心急如焚,恨不得背生双翼,转瞬飞抵她身边,却无济于事。
身上的小破口虽鲜血淋漓,但那场事故对她双膝的重创,几乎断送了今后的舞台生涯。
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在病床上躺了数月,徐羡宜才勉强能下床走动,却在出院的第二天,就向公司提出要终止合约的申请。
付砚沉的思绪,被迎面车辆的鸣笛声唤回,侧身看了看副驾驶上的她,早已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窗外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睡颜上,好似倾泻一层璀璨细碎的星粉,微微上挑的眉峰却透出几分倔强和坚韧。
他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却惊扰她的好梦。
“到家了?”
“家”这个字眼,落在他冰冷淡漠的心间,泛起一片温暖涟漪。
“下车吧。”他冷声道,下一秒却“啪嗒”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车窗外雨淅淅沥沥下着,涤荡清路人奔波的尘埃,为末秋凭添了几分冷意。
徐羡宜向来少眠,但在他身边时,仿佛打开了她的沉睡按钮,随时随地变身“睡美人”,此刻她睡眼惺忪,懵懵懂懂。
车内狭小的空间,独处的孤男寡女,前男友和前女友的尴尬身份,让气氛一时暧昧。
她瞬间敛容清醒,急忙开门下车,却因为连穿两日恨天高,双膝麻烦肿胀不已,迈下车的第一步仿佛针扎一般,膝盖打软险些摔倒……
现在的她如同废物般不能行走,接下演艺盛典的独舞表演,简直不自量力。
看不清楚他是如何眼疾手快将她扶正,但等她理智回归时,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还是熟悉的清雅茶香……那是他的味道。
双眸仔细凝视他清冷俊逸如昔的脸庞,佯装挣扎道:“付砚沉,你放我下来!”
嘴上这样说,但皓腕却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唯恐他抱不稳,两人一起亲吻大地。
“别动!”他手上力度不由紧了几分,“摔了你,我可不负责~”竟也偶尔冷笑话几句。
她却不由自主红了脸。
可见岁月这把杀猪刀,不止刀刀催人老,还磋磨人的性情,犹如乞力马扎罗山融了千年冻雪,南极洲瞬间姹紫嫣红开遍。
时移世易罢了。
于是她撑着伞,他抱着她,在淅沥朦胧雨幕中大步奔向万家灯火中的一盏,只独属于两人。
从楼下到进电梯,甚至是开门,全程她脚不离地。
她像猫一样安静乖顺躲在他怀里,而他强健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抱得她那样紧,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
直到稳稳将她放在单人沙发上,他才恋恋不舍松手。
能听出他呼吸有些局促,却仍马不停蹄地寻来毛巾和热水,依样不少递给她,只柔声问了句:“疼吗?”
她行动上的任何异常,果然瞒不过他的法眼。
“还好。”徐羡宜没说实话,杯中的热水却透过指尖传递,温暖她心。
这时,医院突然来了电话,他接起一边应声向书房走去,一边眼神示意她“乖乖别动”。
记不清第几次被他逗笑~
他在书房忙碌,她百无聊赖环顾四周,发现他黑白灰为主色调的公寓未大动,但却有些许细微不同。
藤编吊椅秋千、夸张有设计感的装饰画……以及角落里唯一的色彩——蓝色鸢尾花。
徐羡宜的最爱,美丽却微毒,精致却易碎。
很明显,付砚沉按照她的生活习惯重新布置了家居,似乎为两人长久的“同居生活”做足了准备。
“雕虫小技,先于人前~”语带几分傲娇。
“又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他低缓沉稳的声音。
很显然付砚沉今晚去接她,并不只是为了吃饭那么简单,对她双膝进行综合详细的评估后,结合影像学检查,情况比他预估更严重些。
他脸色有些不妙。
她则沉下心来,细细讲述她的病情:“自从受伤卧床数月,虽然国外大夫也在帮我积极预防,但仍避免不了腿部肌肉萎缩,现在连走路都愈发吃力。”
已经陷入治疗的恶性循环当中。
付砚沉一言不发,将她抱起后走到提前准备好的书房里,如今已被他光速改造成她的专属健身房。
他将她轻轻放在瑜伽垫上,“来,今天先稍稍尝试一下~”他不疾不徐。
不同于过去的冷眼相待,他如今连照顾她都是小心翼翼,温柔呵护,就像是在照顾易碎的瓷娃娃。
听从他轻柔和煦的指令,她艰难地抬腿,曾经连kneespin[1]都易如反掌的她,如今越发自暴自弃。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时覆在她的膝盖上,有时轻敲她某块肌肉,帮助她感受精准发力点,然后不厌其烦的重复一个动作。
一遍、十遍……不厌其烦,直到她大汗淋漓。
付砚沉的手很温暖,她全程面无表情地认真康复,直到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际,终于脸色还是憋不住,烧出一片嫣色的绯红。
他弯下身,指尖摩挲掉她淌下的汗,不安地问:“很疼吗?”
天纵英才如他,能于商海之中沉浮,能同阎王抢命,但在男女□□上却开窍甚晚,他甚至分不清她此刻的脸红是因为伤痛、气恼,还是因为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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