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阿笨、阿呆呢?”言怀信刚从城郊练兵营外军训归家,海饮了碗浓茶,便开口问道:“今日我怎么没见它们在言府外迎我!”
言怀谨一身月牙色素袍,焚香鸣琴,好不惬意,却对自家兄弟的疑惑充耳不闻。
一曲罢,言怀谨方才手抚琴弦,缓缓开口道:“送人了。”
“送人了?!”身为攸国二品镇军大将军的言怀信对此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把阿笨、阿呆送人!那不是先皇赠给你我二人的聘礼吗?!”
“它们本是她的,自然应该在该在的人那里。”言怀谨波澜不兴道。
“你把它俩送给历悠然那个傻妞啦!哈哈哈!哥,你这招干得漂亮!”言怀信闻言大喜:“本来就是属于她历悠然的傻鸟,凭什么这么多年来让你我兄弟二人劳心劳力地养着!就该给她让她自己个儿养着!”
言怀信所言是鸟却也非鸟。
“怀信,你逾越了。”言怀谨放下茶杯,清淡道。
“得了吧!现下历悠然那傻妞失忆,兄长你辛辛苦苦地帮她理政养家,她倒好,整了个小白脸回来!现如今还要让那个小白脸骑到咱们的头上!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年兄长你自立为帝,也好过今日仰人鼻息,看君沐宸那小白脸的脸色过活!”言怀信不悦道。
“放肆!”言怀谨瞬间毳了茶碗,任金贵的茶叶飞溅满地:“言怀信,你给兄长我牢牢记住,镇国长公主她从来都不是我们的,而是我们是她的。听清楚了吗!”
言怀信无声抹去溅到脸上的茶叶,静若鹌鹑道:“知道了,兄长。”
倒沉香在香瀑中静静流淌,瞬间,清伶的琴音响起,如潺潺流水般,空灵悦耳。
言怀信长叹一口气,重新入座饮茶。
果然,兄长还是如此,只知等待,不懂争取。
……
清晨,承明宫内,菱花镜前,历悠然洁面后正在对镜梳妆,却被人突然从身后揽住。
“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嗯?”君沐宸从历悠然的背后拥住她,在她的耳畔轻轻落下一吻:“娘子,我来给你画眉,可好?”
君沐宸说着便抽出她手中的眉笔,将她的身子掰正,一手轻柔不失稳重地托着她的面庞,一手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的眉形勾勒出娥眉的形迹。
她闭眼,细长的睫毛在他的手下微微震颤,良久:“好了没?”
“好了。”他放下眉笔,轻捏她的下颌,兀自审视一番:“娘子甚是美丽!”
历悠然抿嘴一笑:“嘴贫!”说着就要去拧他的嘴。
君沐宸一把握住她探来的手,下一瞬置于唇边,轻吻她的指尖:“然然,我好幸福!总觉得现在的日子美好的恍如幻梦一般!”
历悠然扭头掐住他的脸,问道:“疼吗?”
“疼疼疼疼!娘子还请高抬贵手!”君沐宸一边捂住被历悠然掐红了的左脸,一边不忘傻乐道:“嘿嘿嘿!还好不是梦!娘子,来再亲一个!”说着便要一亲芳泽。
历悠然一边捂住被烙上炙吻的脸颊,一边戳中他的额头,严肃道:“去吧,早朝就要开始了,莫要迟了!”
君沐宸抱住她不想撒手:“然然陪我一起去!”他想和她如往日般帝后临朝,共治天下。
“不去。”历悠然却不想再涉朝堂,前半年与他共理政务,那是职责所在,毕竟自己的前身乃攸国镇国长公主,更是攸国明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为了皇权平稳过度到君沐宸的手中,她自然应当做好身为攸国镇国公主的事务。而今皇权交接显然已经平稳过度,攸国朝堂过半都是君沐宸一手提拔的亲信官员,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入朝堂。更何况,重新掌权也非她所求。
身居高位,肩负重任的经历上一世她已经熬过了。若非当年父亲再三坚持,自己也不会走上那样艰难的一条路。可是如今自己得以重掌人生,自然更加倾向于悠然惬意的闲散生活,再不愿将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本不属于自己的家国政务上。毕竟有君沐宸在前,自己只需偷得浮生日日闲便可。
君沐宸刮刮她的鼻尖,宠溺一笑:“随你!”
画眉添妆之乐后,历悠然目送君沐宸离开。
一个时辰后,历悠然在璎若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海斋雅。
海斋雅窗明几净,本是一座容客千余人的开阔宫殿,却偏偏被历悠然改造成了观画品茗的闲逸画坊。
在君沐宸的示意下,这里搜集着大历海域千百年来无数名人骚客的珍贵藏品,或是珍贵字画,或是古玩异宝。
画坊中心摆放着一尊粉晶打造的寿山芙蓉炉,炉中焚香四溢,香烟袅袅。
芙蓉炉左矗立着一展十二开的金丝楠木屏风,屏风上绘有春、夏、秋、冬四季的花虫鱼鸟、山川河流,景色别致,栩栩如生。
绕过屏风便是海斋雅中历悠然白日休息小憩的一方舒适天地。
只见她倚靠在柔软的贵妃榻上,案边摆放的是地方进贡的应季石榴、葡萄、橄榄、猕猴桃、哈蜜瓜等新鲜瓜果,由莲花琉璃托盏一应盛满。
璎若在一旁吩咐着宫人轻打蒲扇,毕竟当前暑热难消,晌午中明显透着一丝闷热。
海斋雅外的宫人眼疾手快地用沾杆黏去树上不住鸣叫的知了,生怕烦躁的虫鸣声惊扰了画坊中正在休憩的金贵主子。
然而,如画一般的美好画面却被一人的闯入突兀打断。
“染染,本姑娘来了!”娆姬身着石榴色衣裙,腮抹樱桃色脂粉,口中呼唤着历悠然的名字,下一瞬便扑上了贵妃榻,撞入了历悠然的怀中:“染染,你有没有想我呀!我都快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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