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绿绮一把这破烂宅院布置妥当。

    中山城南,彩叶坊的一处独门独院的院落,进来是干净的影壁墙,绕过影壁墙往里走,是一大片翻过土的地,中间是通向正房的小径。进到房间里,客厅的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副画,两边悬挂对联,四下里摆着桌案、木榻,桌案上摆着一只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黄花——除了现摘的黄花和修好的桌案,其他都是她在商铺中置办的。

    而她布置好了这一切,坐在煤油灯下,将荷包里的家当全部倒出来了,一个个地去数,呆望着铜钱上的“铢”字,不住地叹气——这一通下来,还剩几个钱呢?转念一想,挣钱若是不能用来使自己过得好,那挣钱是来做什么呢?画不能少,那花亦是不能少的。

    真没种,花的多,将来也会挣得多。

    绿绮将铜钱小心地放进荷包里。吹熄灯火,明天又是开工的一天。她重整旗鼓,借着月光拆开发髻,眼睛无意识地往窗外的月亮上看——

    “是谁?”她看到窗外有一个黑魆魆的影子,经她一嚷,已经如惊弓之鸟逃跑了。

    绿绮马上拿了扫帚,跟至门外,哪里还能看到那人的身影。绿绮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只有风吹树梢,在月光下映着出斑驳的黑影。她转身回到屋子里,搬来桌子木榻都抵在了门后,又拿了扫帚紧握在手中。

    她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失眠一分钟。这样,她的心里才渐渐地没有害怕,安心地和衣躺倒在床榻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绿绮打开门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担水回来准备做饭。

    凌大伯已经在门口敲门。

    “绮绮!”绿绮听到这个老家伙在唤她。

    绿绮抬头去看,凌大伯已经换过一身好衣衫,昨天还是粗布衣,今日已经换上了绫罗。

    “哦,凌大伯。”

    凌大伯笑了笑,说道:“一起来吃饭吧,我做了糖藕、鱼肉、龙虾。我特意做好了,给你接风洗尘呢。”

    他说着,提起食盒。

    “……不必了。”

    “绮绮,你过来尝尝。”

    然后,他不经允许,双脚还未行动,一双笑成两条缝的眼睛,已经先往院落里看了。绿绮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仿佛是昨天夜里窗外的那一双眼睛。

    想到这里,绿绮的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绮绮!你可真勤快,已经收拾的这么停当了。”

    “不不,我只是先把茅草除了。”绿绮并没有要延请他进来的意思。

    “绿绮,可是凌伯伯过来看你来了。”路过的顾大婶笑着说道。

    “顾寡妇想必也未用的饭。”凌大伯说道。

    顾大婶笑道:“正是呢。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吗?”

    真造作!绿绮站在他们面前,嘴角上扬,笑僵了脸。

    凌大伯说道:“我正好做了饭食,请你们一起来吃。”

    顾大婶简直是又惊又喜:“太好了,绿绮,凌伯伯的手艺很好的。”

    绿绮只得延请他们二人进去。

    绿绮说道:“屋子里尽是霉味,还是在院子里吃比较,我去搬来桌案。”他们二人浅斟低酌,夸菜夸酒夸手艺,绿绮看着他们,到觉得他们是一对。

    “绿绮,你怎么不吃呢?”顾大婶问道。

    “郭姑娘是嫌在下的手艺不合口味?”凌伯伯说道。

    绿绮说道:“真不敢劳凌大伯。”若不吃一根菜也不能算了了。

    待到吃完饭,凌大伯告辞。绿绮气闷地收拾残局。

    顾大婶从旁问道:“凌伯伯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房东怎么样?”

    绿绮不好将心中的奇怪感受告知,只是说道:“就……挺好的。”她转了转眼珠子,随之又问道,“凌大伯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顾大婶说道:“哪还有什么人,嗐,只他一个老光棍了。”

    绿绮撇撇嘴:“你们这里的房东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热情,你指什么?”顾大婶问道。

    绿绮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大早过来送饭啊!”

    顾大婶笑了笑,说道:“凌伯伯是我多年的好友,他一个人很辛苦的,学识也高,曾经做过孝廉——他一个人在这里伺候着他母亲过世的。”

    “这里?”

    顾大婶点点头:“以前他和他母亲生活在这里,你不用怕哦,他母亲是寿终正寝的。”

    绿绮问道:“他现在呢?”

    顾大婶想了想,说道:“他现在有五十八岁了,一生都未娶妻。有一个姐姐,姐姐嫁到外地去了,很长时间才来看他一次。他在这城南有房子,城北有房子,城西有房子,城东有房子,甚至长安洛阳也都有他的房子,所以他就不太图租金,我就把他的房子介绍给你了。”

    绿绮喃喃:“他这么有钱……”她随口又问道:“他为什么不娶妻子?”

    顾大婶摇摇头:“不知道。我倒是给他相亲见了不少姑娘,姑娘们刚开始都还是挺乐意的,但都是和他聊了没两天就再不联系了……”

    顾大婶说到这里不禁唏嘘了起来。

    既是准备好了,便拿了针线绣品去到街市上挣钱去。

    出彩叶坊,来到百业街。到了摊位,摆好绣品,坐在小摊前一边吆喝一边做活便是一整天。

    黄昏的时候,绿绮收摊回去,刚关上大门,冷不防地听到了一个沉浊的声音:“绮绮!”他顾大婶的面前是不叫“绮绮”的。

    绿绮一听,唤她的人又是那个凌大伯。凌大伯一边唤她,一边敲门,如野兽一般,在暮色里紧紧地盯着绿绮。

    “绮绮!”他又唤了一声,手掌拍了一下门。

    绿绮的心在“咚咚”的响,一种猥亵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凌大伯在门外配合着敲门声“绮绮、绮绮、绮绮”地唤她。

    绿绮握紧了手中的扫帚,一动不动地听着敲门声,还是有那声声呼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门外有过路人的声音问道:“这不是凌伯吗?打不开门,是没带钥匙吗?”

    凌大伯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我刚把这间房子租给别人。”

    “哦,那是不是租客不在呀?”过路的人推测道。

    凌大伯笑着说道:“可能是不在。”

    然后,他又唤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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