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愣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执着一个地址，他明明知道她的地址，还非要她发一遍。俞月拿出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地址，听到他手机的震动后，朝穆天点了一下头，去收银台结账，离开，很是潇洒利落。
穆天啧了一声，“想搭话就捡好听的说，你冷言冷语的一句，人家连话都不接你的。”
“你捡好听的说了，人家也不见得有多乐意接你的话。”
“嘿，我这完全是被连坐的。受你的连坐。”穆天一阵见血地点明事实。
“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分，你就跟我说说吧，要不我这整天想得抓心挠肺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穆天实在是太好奇了，奈何梁晖嘴太严，除了那天晚上餐桌上那几句，再没有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你吃不好睡不好，应该跟我没多大关系。”梁晖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先上去了，你慢慢抓心挠肺。”
穆天看着某人离开的背影，心情好到想要哼一首歌，还以为能有多沉得住气，他就说怎么心血来潮说要吃早餐，不过他是怎么知道俞月在这里面的，也是够神奇的。
俞月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八字有点背，吃个饭都能碰到不该碰到的人，现在车又突然发动不了。她手按上车门又马上收回，等车外的人走过且走远之后，她才从车上下来，围着车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怎么了，车发动不了？”穆天从早餐店推门而出。
“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刚才还好好的，我已经打电话叫人来看了。”俞月并没有跟谁打电话，但是她不想麻烦穆天。
“人过来得什么时候，你不是还有事儿，我先帮你看看。”
俞月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那，麻烦穆总了。”
穆天笑笑，“不麻烦。”麻烦的另有其人，他本来不想吃早餐，某人说想吃他只能奉陪，结果没吃两口，又被一个电话叫出来给人修车，还被威胁不让他多嘴，他是那会多嘴的人吗，他是一个只会默默做事的人。
穆天盖上引擎车盖，拍了拍手，“应该是电瓶快没电了，我先把车帮你启动起来，回头你去店里让人再检修一下。”
俞月递湿纸巾给穆天，“好的，多谢穆总。”
穆天接过湿巾，“不用你谢，我是被别人使唤的，要说谢也得是他来说。”
俞月尽量不去想穆天口中的“别人”和“他”是谁，但凡事一用到尽量就说明当事人很勉强，心根本不能控制杂乱的思绪，只能任由它将自己淹没。
利歆手指叩桌，“走什么神，昨晚没有睡好？”
俞月点头，“恩，睡觉前看了部僵尸电影，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长本事了，你那个小胆儿还能大晚上看僵尸电影。”利歆有些好笑，自己这个妹妹看不得一点儿恐怖的东西。“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考虑一下，这是我的意思，也是爸的意思。”
“还是别了，我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我要是去了，不是给你减轻工作，是去给你添乱的。”
“你都还没开始，怎么知道会是添乱。本来我的意思是让你一毕业就进公司，但是你不想，妈妈也说随你，我就没再坚持，但现在我是这个情况，崔开景马上也要离开公司。月月，我想你在我身边帮我，你可以先做做看，如果最后还是觉得不喜欢，我不会再勉强你。”
俞月犹豫，“你让我先想想。”
“好。”利歆揉揉她的头发，只要她肯想，不是一口拒绝就行，“不着急，反正也快过年了，等年后再说。”
“姐，我都多大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哄，动不动就摸我头发。”俞月笑着避开利歆的手。他也喜欢这样揉她的头发，她不想再想到他。
“多大在我这里也是小孩子，”利歆伸长手又使劲揉了两下，她看着俞月的脸色，“你怎么了，我看你这两天一直蔫蔫的，和你那位普通朋友吵架了？”
“没有。”俞月靠到沙发上，无所谓的态度，“我们都分手了，怎么吵架。”
利歆没有很惊讶，“他提的？”
俞月直起身子，“为什么不能是我提的？”
利歆揪她的耳朵，“你看你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她觉得自己状态还算可以，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皮肤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
“明显放不下的样子。他有那么好？”
俞月低头不语，她有那么明显吗，利歆能看出来，别人是不是也能看出来？
“为什么分手？”利歆决定暂时充当一个知心姐姐。
“哪有为什么，分手就是分手了，没有为什么。”俞月拒绝深一步交谈。
利歆只能自己猜，而她猜的方向只有一个，“和沈妍姿有关？”
俞月神色一顿，“没有，和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姐，你不要再问了，就算我现在放不下，总有一天我也会放下，当初的舞蹈我也不是说放就放了。不说这个啦，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看看刘妈要做什么好吃的。”
俞月在利歆开口再说什么之前，已经跑出了房间。利歆看着半掩上的门若有所思，放弃舞蹈对俞月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事情比她以为的要严重，而且这件事明显又与沈妍姿有关。
俞月在家里住了两天，她和利泽荣只在饭桌上碰面，利泽荣会象征性地问她几个问题，她有问必答，两个人知道怎么在俞熙云面前做一对还算关系和睦的父女，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两个唯一称得上有默契的地方。
“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俞熙云问。
俞月夹菜的手没有停，“就正常放。”
“那你岂不是得年底才能住回来。”
“恩，可能二十九或者到大年三十儿。”俞月扮演一个正常的上班人。
“你年前跟你那个公司辞职，年后准备来公司上班。”利泽荣发话。
俞月停下筷子。
“爸爸，我已经和月月说了。就算提离职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怎么也得交接一下工作，哪能那么快，不着急。”利歆截住利泽荣的话。
俞熙云给利泽荣添了一碗汤，“好了，先吃饭。”
利泽荣没有再说话，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打住。
不过饭后俞熙云拉着俞月去了花园，“月月，妈妈私心是希望你回自家公司，不过还是看你自己，如果你在那边做得开心不想回，那妈妈去和爸爸说。”
“妈妈，我再想一下吧，等过完年再说。”俞月靠在俞熙云肩膀上。
“总之，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管你爸怎么说。”俞熙云捏捏她的脸，“和男朋友怎么样？”
“就那样，”俞月轻描淡写地打预防针，“可能前一阵新鲜，现在好像也没多大意思，没准过两天就分手了。”
“谈恋爱，吵架分手都很正常，你还年轻，多经历些没什么不好，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最好的永远在下一个。”
俞月轻笑，“妈妈，你好潮。”
手机起了振动，是隋佳，问她下午要不要出来逛街。俞熙云已经听到了隋佳的大嗓门，“去吧，好好去玩。”
俞月虽然不想逛什么街，但是相比在家，还是和隋佳一块儿会好一点儿。但是在半路还是给隋佳打了电话。
隋佳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你在春意雅苑？我去找你？”
“恩，好，你要和老袁打一下申请，我想你陪我喝点酒。”
“小瞧我不是，这事儿不用和他打申请，我偷一瓶他的好酒给带过去。”
她听到了隋佳开酒柜的声音，有些事情，不用她开口说什么，隋佳也会懂她。
俞月看到门口放的大箱子，脚步慢了下来，早晨快递小哥给她打电话，说有她的快递，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便让快递小哥放门口了。
她放在他那儿的东西应该只有那天带过去的一个手提包，不至于用这么大一个箱子给装过来。俞月直接拿车钥匙划开箱子，她的包放在最上面，下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堆衣服，还有没有开封的化妆品洗漱用品，角落里堆着杂牌的卫生巾。
俞月盯着箱子盯到眼睛都发了酸，她翻出微信，找到他的名字，转了两笔钱过去，拿起箱子最上面的包，按下密码，进了屋。
隋佳来得很快，提着大包小包，“你门口怎么放着那么大一个箱子。”
俞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些不穿的衣服出来。你这都是什么？”
“下酒菜啊，难道干喝酒，你这边能有什么吃的。”隋佳自己安排自己，没出五分钟，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从衣帽间出来。
“你这是把老袁那边的酒全都给搜刮来了么？”俞月看着桌子上一列摆开的酒。
“就四瓶，反正是在家，喝醉夜没关系。”隋佳指着其中一瓶，“这瓶最贵，老袁都不舍得喝，我们先从这瓶开始。”
隋佳用遥控关上了客厅的窗帘，关上了全部的大灯，只留了几盏壁灯，明明是午后，被隋佳一折腾，成了夜晚。
两个人窝在地毯上，隋佳先干了一杯，“说吧，怎么了，吵架了？”
俞月晃着红酒杯，也一杯干到了底，“分手了。”
“为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
“篮球队那个？”俞月的恋爱经历太过空白，隋佳曾经深挖过一次，最终也只挖出了一个篮球队的男生，俞月不肯多讲，只说是单纯的暗恋。
“恩，我当时在表白不表白之间犹豫，鼓起勇气终于要表白时，他却转学了。”
“然后呢？”隋佳等不到下文，只能追问。
俞月又倒了一杯酒，“没有然后了，这就是结局。我的初恋结束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那天阳光特别好，天蓝云白，风刮过的时候，树叶跟着沙沙作响，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好像要叫到天荒地老。初恋对我来说，就是蝉鸣声。”
“你又遇到他了？”隋佳猜，不然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提起来。
隋佳想到了什么，半眯起了眼睛，“还是，你老板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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