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从俞月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当时她说去那个什么公司上班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去一个小公司做一个什么小财务，公司还是在清光大厦，她知道俞月有多讨厌那个地方。
“如果他就是他，又为什么要分手？”隋佳不明白。
俞月下巴搭在膝盖上沉默不语，时间久到隋佳以为她不会开口。
“因为他觉得我骗了他。佳佳，我是一个坏人。可就算我是一个坏人，我也会难过，他真的知道怎么让我难受。”
她这样的语气和眼神让隋佳心疼，隋佳去握她的手，揽着她瘦弱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俞月，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你都不可能会是，你的血液里连坏字的第一笔都拼不出来。”
“不是的，”她摇头，“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情。”
“再见到他很偶然，我跟着我妈去清光大厦，在电梯上碰到了他。他其实变了很多，从身高模样再到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可有些人变得再多，他还是他。”
“可能，人都有一个通病，年少的遗憾，在长大后总想要一个结局。我去查他的公司，查到了他公司在招聘财务，我去应聘，去他公司上班，可他根本不记得我，就算我扮成当年的模样在他面前晃，他也不记得我。后来，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那个意外或者也可以叫蓄谋的吻，他注意到了我，当我以为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我知道了他是沈妍姿的前男友。”
“他可以是任何人的前男友，可他偏偏当了沈妍姿的。我想，不如就算了，不是所有的遗憾都非要有一个圆满，世界上男人这么多，我是真的不想所有的事情都和沈妍姿扯上关系。”
“我爸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把我叫回去，问我和沈妍姿的前男友牵扯在一起，是不是就想让沈妍姿难受。你知道我爸他当时的眼神吗，就好像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所有事情都把沈妍姿放在前面，我接受，可他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隋佳，我确实赌气了，可有些事情，我不赌这一口气，我心里根本过不去。既然他这么想了，我不去担这个名分岂不是太冤枉。”
“我耍了一点小心机，很拙劣的手段，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在一起了。佳佳，不管这段关系是怎么开始的，我是真的很开心，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他让我觉得，原来，我也是可以有人喜欢的，我也可以在一个人的心里是排在所有人前面的。他叫梁晖，我叫俞月，一个晖一个月，我有时候甚至想，或许我们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是不是很傻？”
隋佳简直要泣不成声，“不傻的，月月。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傻的。你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因为赌气，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你喜欢他。我知道你，你不会因为和谁赌气，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我是喜欢他，可我也利用了他。我知道沈妍姿还没有放下他，所以我发过几次朋友圈，只发给沈妍姿看，她让我难受了那么次，我为什么不可以让她难受。我只发过三次，佳佳，我给自己的限定是三次。我就想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儿，可好像结果也并没有好受多少。说到底这件事和沈妍姿没有任何关系，一直以来，让我难受的也不是她。是我一直没有看清一个事实，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爸爸都喜欢自己的女儿，我的人生可能就和父女情缘这四个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很平静，像是对一切都认了命。
“月月，你可以哭的，你难受就哭出来。”
俞月摇摇头，“哭不出来。你知道吗，他说其实他是在逗着我玩，他说他是看着我傻，所以在逗着我玩，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因为他觉得我是骗了他才说的这些话，可我真的很难受。”
“我们去找他，他如果真的是在逗你玩，我就让老袁打爆他。如果他说的是假话，我们去和他解释清楚。”
“不去了，我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只有讨厌。我骗了他是事实，再怎么解释，他可能也只会觉得我是在和他耍心机，我已经够让他讨厌了，不想让讨厌再变成憎恶。”
“其实没有关系，我可能就只难受这么一阵，当初，知道我不能跳舞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可现在一切不都好好的，所以，所有的难过和伤心都只是一时的，喜欢也是。过一阵就好了。”
俞月干掉杯子里剩余的红酒，擦掉了隋佳脸上的泪珠，“不要哭，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又是一条好汉，不哭了，再陪我喝一杯？”
隋佳胡乱地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好，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要什么臭男人，月月，我俩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俞月轻笑，“那老袁估计就要提刀来见我了。”
她今天好像酒量见涨，喝到最后隋佳都懵了，她还是很清醒，清醒到手机屏幕上亮起他的名字的时候，她还知道拍一下自己的头，她只拉黑他微信了，忘记拉黑他的电话了。
“电话也要拉黑掉你，所有都要拉黑掉你，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听到你的声音，再也不要给你让我难过的机会。”俞月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去按手机屏幕，“好啦，终于拉黑了。”
俞月把手机扔到一边，手扶着沙发，起身要去洗手间，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脚趾碰到了茶几的桌腿上，血顺着指甲缝隙溢了出来。
真的很疼，俞月蹲坐在了地上，手紧紧握着脚趾。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厚厚的地毯里消失不见，脸埋在膝盖里，慢慢起了抽泣声，小小的，一声接着一声，在这儿安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疼…”
“我真的很疼…”
“梁晖…”
沙发角落里静静躺着的手机，屏幕在下一秒陷入了黑暗当中。
俞月是在大年二十九，把漫画的完结篇交给了编辑，小编手舞足蹈，要提前放过年的烟花炮竹庆祝了。
【你这是什么神仙速度，才两个星期，你就交给了我完结篇！！！天啊，这简直比收到年终奖还让我高兴。】
俞月轻轻敲下键盘。
【算是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新年就这样来了，早晨小保安没有来按门铃，星云阁一个月的早餐服务也在这天画上了句号。她从里到外大扫除了房间，门口贴上对联挂上灯笼，窗户上贴满福字，屋里多了红色的渲染，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收拾完所有后，她驱车回了澜园，要不是俞熙云按照一天三顿饭的节奏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可能得拖到大年三十儿才回。俞熙云原本的计划是过年去国外，但是利歆这个身体状况不适宜飞机长途。
俞月是在大年三十儿晚上才发现事情不对的，往年就算利泽荣再忙，大年三十儿下午也会到家，现在晚饭已经上桌了，还没见到他的人，利歆表情很不好，俞月大概知道他今晚是不会回来吃这一顿除夕的团圆饭了。
她去看俞熙云，俞熙云看起来倒是很高兴，真的很高兴的那种，自己的妈妈，是真高兴还是在强颜欢笑她还是能分辨出的。
谁都没有提利泽荣，母女三人，再加上利歆肚子里的宝宝，一共四个人，一顿年夜饭吃得也算热闹。
俞月在晚饭快结束时宣布了自己明年的计划，“我打算年后开一个工作室。”
俞熙云和利歆同时看过来，“什么工作室？”
“有关舞蹈的。”
俞熙云和利歆对视一眼，利歆先开口，“不打算回公司帮我？”
“姐，算是我自私好了，公司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喜欢，我就不去掺和了。”
俞熙云按住她的手，似乎在斟酌怎么说，舞蹈这个词已经好多年没出现在家里了，俞月这样冷不丁地提起，俞熙云怎么能不担心。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可能是过年了，长了一岁，有些事情也渐渐想明白了。我很喜欢舞蹈，到现在也是，我不能因为我不能跳舞了，就彻底把舞蹈从我的生活中驱除，喜欢的方式还可以有很多种，所以，我想去做舞蹈相关的工作，不管能不能做成，但至少先试一试。”
利歆露出笑容，“我觉得肯定能成，俞月，虽然你一直说你自己很懒，这一点在某些方面，我认证，你确实比较懒，但是对于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一直都是全力以赴，所以肯定能成。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够走出来，月月。”
俞熙云眼里有泪花，“妈妈也很高兴，这是妈妈今年听过的最高兴的一件事情。”
俞月握住俞熙云的手，“过年就应该得高兴，新年新气象。”
“你准备把工作室办在哪里？清光大厦那边有不错的位置，离春意雅苑近，你不用太辛苦，离你男朋友的公司也近。”俞熙云兴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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