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用手遮盖住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你不用这样,可怜或者同情,我都不需要,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不过我们家这本更狗血一点儿而已。”
“梁晖,我进你的公司确实是有预谋的,大概是想给青春的喜欢和遗憾一个交代。在我以为你会慢慢喜欢上我,我们之间或许会有一个圆满时,我知道了你是她的前男友,我当时想了好多,我一百个一千个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的牵扯,所以我想要喊停,想要往后退,可我又舍不得,舍不得…你。我想象中的爱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双向奔赴一个结局。可事实上,爱情好复杂,它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它会牵扯到周围的人和事。”
“那天晚上我爸把我叫回去,他问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就是想要沈妍姿难受和难堪。我以为自从车祸之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他伤心,可还是不行。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我喜欢你的时候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他凭什么要那样想我。”
“所以,我赌气了,和你在一起…我确实有赌气的成分,本来应该后退,我却选择了前进。可真的在一起后,我没有后悔,我有时候甚至想,该是感谢我爸的那一巴掌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份赌气,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给了我很多快乐,我体会到了原来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样让人开心的事情。”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冷静,很多事情看似说清楚了其实并没有说清楚,他现在想听,她可以坦白给他,就算她当初的动机不单纯,可她对他的曾经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不想让他完全否定她的那份喜欢。
“梁晖,我知道你不甘心,觉得被我耍了或者骗了,我今天和你坦白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付出了感情,其实我也付出了,虽然利用你是真,可喜欢你也是真,我最开始不是因为你是沈妍姿的前男友才接近你,我是因为喜欢才会主动去接近你。”
梁晖突然不想让她说下去了,她是在坦白,但好像也是在和他告别,她告诉他她所有的心路历程,然后她要重新上路了,而且不打算带上他。
“俞月,你是要和我说再见了吗?”他贴着她的唇,轻声问。
俞月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要和他说再见,大概就不会和他发生关系,今晚也不会让他进门,可他真的想好了吗?她喜欢他是真,可利用过他也是真,这件事或许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那他对她是喜欢吗,还是只是不甘心,又或者是爱恨不能的妥协。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想过,他不许她不知道。梁晖轻咬着她的唇,想要给她惩罚,可最终轻咬改为吮吸,他不舍得。
“宝宝,我给你我的坦白,好不好?”他的吻沿着她的脸颊落到她的莹白的耳垂。
“我爱你,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但是我爱你,所以当初在电话里听到你和沈妍姿说的那些话,我才会那样恼火和生气,你让我爱上了你,结果我只是你用来报复的工具,你简直是把我所有的尊严和自傲都踩在了脚底下,我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我一直是耍着你玩,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只傻兔子这些话。好像只有那样,我才不会显得很悲惨。”
梁晖去看她的眼睛,“我为我说过的那些话道歉,你原谅我作为一个男人想要的那些可笑的自尊,恩?”
俞月垂着眼眸,头抵着他的肩膀,梁晖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感觉到濡湿隔着衣服烫到皮肤上。
他用手顺着她软软的头发,“你说我们半年没有任何联系,你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我的车是停在你家楼下的吗,又有多少次我坐在我们吃饭的那个凉亭里。你说分开的半年,我过得很好,其实一点儿都不好。我觉得你才是过得很好,我的存在与否好像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似乎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然后就丢开了,再不管我死活。你说我看你的眼神是憎恶的,我没法不憎恶,我不是憎恶你,我是憎恶我自己,我憎恶我自己没法停止对你的在意。”
“你说我是因为方睦州的出现才转变态度,我是占有欲在作祟,我承认,方睦州是刺激了我。可我怎么能不受刺激,你把我勾到了一个走不出去的牢笼,自己却要和新人手牵手。俞月,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如果是占有欲在作祟,就应该也把你拽到这个牢笼里,再不让你见任何人。”
梁晖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如果可以,他想在这上面留下永久的印记,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可是,不行,他想她是他的,但她先是她自己的。
俞月的手慢慢拉上他的衣角,只握住了一点点,“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们只是朋友。”
“你要和我当陌生人,却和他当朋友,”梁晖看着在他衣服上逡巡的手,直接捞起她的两只胳膊圈在自己腰上,“就不能和他当陌生人吗,恩?”
“他帮过我,所以是朋友。”俞月的胳膊上压着他的胳膊,不能动弹,只能相拥。
梁晖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俞月嘴唇轻抿,不言不语,梁晖得不到回答,低头去撬那张倔强到让人恼的小嘴,“月月,告诉我,我是你什么人?”
他在某些时刻是强硬的,俞月躲闪不能,只能被迫仰着头迎接他的唇舌,他要她和他一同呼吸,一同吞咽,一同心跳或者停拍。
她都纵容他都这种地步了,他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一个答案。俞月轻呵着急促的呼吸,有些恼,“你想是我什么人?”
埋在她颈窝的头抬起来,他的唇是湿的,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清辉。
“我想是你的爱人,是你的男朋友,你许不许?”
他不想要她的躲闪和含糊其辞,他想要她明明白白的一个答复。许或者,许,答案只有一个,她说出来就好。
俞月手指划过他的眉毛,他高挺的鼻梁,停留在他的下颌,这是他情绪表现最明显的地方,紧绷或者放松,凌厉或者柔软。梁晖一只手握住她作乱的手,另一手去固定她的下巴,“宝儿,许不许我?”
她轻轻踮起脚跟,想去触他的唇。可是鼻尖突然涌起一阵酸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没有手可以捂,想去避开又不能动,喷嚏是正冲着他的脸打出来的。
俞月傻了片刻,整个人从脸到脖子,红到快要爆炸,她颤着一双手去给他抹,梁晖任由她柔软的手铺满他的脸,场面过于滑稽,他想不笑都不行,但又不能笑得太明显,因为她快要哭了。
他抱起她,打开她身后的门,重新回到书房,把人放到了书桌上,抽出两张纸盖到她秀挺的鼻子,“使劲。”像哄小朋友一样。
俞月怎么可能使劲,如果那样,她才真的不要活了。
“羞什么,在男朋友面前,这种事情没什么可羞的。”梁晖轻笑,帮她抹了两下鼻子算是结束。
这已经不是羞可以概括的了,这是臊,被臊意席卷全身的俞月推开面前的人。
“火上还煮着粥。”
梁晖没有强留她,给她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他长眸扫过书桌旁边的墙面,只剩空荡荡的白,没有关严的抽屉缝隙里露出隐隐的绿色,是被她藏起来的面具。他拿出手机发给袁晓峰发了一条信息,他不会让那段相遇曾经只属于她,他不会让那个小俞月守着一个有他的却独属于她的过往。那些他错过和辜负的,他都会一一找回来。
粥最终成了米饭,脑子已经成了粥的俞月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身后的人贴过来,“我来弄。”
俞月递过铲子后想要走,人却被他圈到了怀里,他不放人,两人四脚,他带着她去接水开火,两手握着铲子一圈一圈地搅拌。
俞月不适应这样的亲昵,在她给了他所有的坦白之后。她曾经的喜欢,她那个看似幸福其实千疮百孔的家庭,还有那场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和谁提起的车祸。她所有的一切都这样赤条条地摆到他面前,她能做的只有她最擅长的逃离。
她试着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没有遇到意想之中的阻拦,他甚至还抬了一下胳膊,方便她的逃离,俞月松了一口气,快步往客厅那边走去。
“雨一直不停,我今晚不走了。”不是询问,是已经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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